“少宫主闭关辛苦啦，先用杯茶吧。”姜小明忙不迭地把灵茶捧到他跟前。
谢执抬眼看向了姜小明，看得姜小明内心不由打鼓。
算了，干脆还是痛快认错吧。
在谢执面前，她那些小心思、小手段根本没用。
姜小明正要咬牙认错时，谢执却放下了手中书册，接过了灵茶。
看着谢执饮下灵茶，姜小明心底微松，谢执肯喝她的茶，就表示揭过了她偷溜出去的事了。
“少宫主天赋卓绝，想来此次闭关，定有所斩获。”等谢执喝完灵茶后，姜小明狗腿十足地接过茶杯，带着讨好的神色拍马屁，不过她也并非硬拍，谢执是个修炼狂不假，但听说其从不轻易闭关，可一旦等到有所感悟的时候，又会牢牢地抓住机会，因此每回出关，要么修为会涨上一节，要么对修炼心境有所提升。
只是这次他修为上似乎没有进境。
大概是身怀大日真体的缘故，姜小明对魔道修士的气息也极为敏感，即便那人修习了隐藏修为的功法，她依旧能看穿那人的气息的强弱。
开始她还不知道这个能力。
有回殷无极服食千幻丹，化为一个练气期弟子接近曲长乐，她心中纳闷此人明明是结丹巅峰修为，怎么会自称是练气弟子，而且其他人还真把他当做练气弟子了，特别是曲长平这个迎高踩低的小人还大模大样地对他呼来喝去的。
直到这时，她才有了些猜测。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怀疑，最终向修真老鸟儿解直询问后，得到他眼里的殷无极的确是个练气期弟子的答案，才终于确定魔道修士的修为确实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但是相差两个大境界以上，只要人家不刻意外放气息，她就完全看不出来。
比如她第一次见合欢宫宫主时，就看不出他的深浅，只觉得其行止之间女气十足，她还以为是个靠逢迎苟活的鼎炉。
可是九幽宫攻打合欢宫，人家一出手竟有种天地变色的威力，哪怕跟比他高了一个小境界的九幽宫宫主打得也是不落下风，要不是看到殷无极被杀乱了心神，九幽宫宫主趁机将其一举重伤，他即便赢不了，也可以逃得性命的。
饶是被偷袭得奄奄一息，可他自知已经无力回天，或者说生无可恋，最终依然靠着自爆元婴，重伤了九幽宫宫主。
谢执如今不过是筑基修为，姜小明轻轻松松的看穿他的修为，不但没涨，气息还有些萎靡，似乎是心神消耗过度的模样。
修士出现这种般情景，不是参悟心境失败，就是在研习高深法术。
姜小明佯装不知。
能洞悉魔道修士真实修为这件事，她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过。
只有她跟解直两人知道这个秘密。
姜小明正准备再接再励拍马屁，毕竟谢执也有可能是心境提升。
“这次没什么斩获。”只是马屁刚到嘴边儿，却听到谢执神色淡然地说出他闭关无效的事实，
姜小明已经有所准备，立刻将嘴边儿的马屁，无缝衔接成了贴心安慰，“我在凡间的时候，听过一句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经历磨难之类的圣人之言……”
冯桢虽然出自武学世家，但是性好读书，尤其喜欢儒家之学，嘴里常常会冒出几句圣人之言。
只是他行事从不遵循圣人之言，所以姜小明从来不信。
显然谢执也不信。
听完她的话后，谢执当即正色道：“你如今已踏入仙途，就少听这些混淆视听、蒙蔽心智的废话，人自然需要磨炼，但是苦难就是苦难，跟天降大任没有必然关联，就算在凡间，能够青史留名的人，看得也不是谁更能吃苦，更多的是看运气、心智、天赋、毅力、出身。”
说罢，他轻轻拂了下衣袖。
“你先前的炼体之法属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随着衣袂飘过，姜小明便见一枚玉简浮在了空中，“闭关结束时，对于你的炼体之法，灵感忽来，于是便趁机改进。新法运转时，不但保留了增强皮肤韧性之功效，同时祛除了以往的副作用。”
这是要免费送给她？
要知道免费从来是最贵的啊。
魔道宗门经常会无偿散布一些高明功法出去，但是只有筑基前的篇章。
等你花费大量时间筑基后，想要继续修炼就得花巨额灵石购买后续篇章。
若是一锤子买卖还好，还有些功法是需要独门密药修炼，那可就得一辈子受制于功法的原宗门了。
上述情况还算好的，顶多压榨你做牛做马罢了。
更坏的一种情况是让你自己炼成人家所需的材料。
比如魔道大宗血魔宫，曾将核心功法《血海无量真功》免费散布到了金丹境。
血魔宫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告诉修真界，宗门会定期收割修炼《血海无量真功》有成的魔道修士。
当然如果你实力强，也可以收割血魔宫弟子。
一般来说，普通的魔道修士是收割不了血魔宫弟子的，毕竟人家更专业。
姜小明望着空中的玉简，过往的修真界诈骗惨案，在脑海中一件件闪过，比起谢执突发善心，她更怀疑谢执可能在功法上动了手脚，好将她炼成一味灵材供给救命恩人曲长乐。
“你放心，这门改进之法不需要你从头开始。”见姜小明迟迟未接，谢执又补了一句。
姜小明自知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又不好明着问功法是不是有问题。
可又想死得明白些，思绪在肚子里转了又转，只见她的眼底泛起了一层濛濛薄雾，脸上是不可自抑的感动之色。
“少宫主对曲姑娘都说，修仙从来都不是一条轻松之路，而小明不过一介婢女，何德何能得少宫主特意闭关为小明改进功法。”
面对救命恩人兼心上人受淬体丹的折磨，你都只是铁石心肠地看着，而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婢女受点炼体之法折磨，你倒是于心不忍了。
要不说个信服的理由，我可就当你爱慕于我了。
谢执淡淡瞟了她一眼，“对于长乐来说，要快速强大，服用淬体丹就是最好的办法，就像你曾经不得不修炼那等痛苦的炼体之法，可是如今已经有了更轻松的功法，就不要没苦硬吃了。”
不要没苦硬吃，看来真的要让她炼成一味温和滋补的灵材，好让曲长乐不用受淬体丹的苦。
“少宫主日理万机，修为又亟待恢复，时间本就不够用，没想到百忙之中还不忘奴婢受着炼体之苦。”姜小明咬牙接过空中的玉简，并使用了秋波盈盈之术，好让她眼中的温柔小意更充沛些，以此遮住眼底几乎喷涌而出的怒火。
面对眼前盈盈生光的美目，谢执如同没有看见般，神色冷淡道：“我刚刚说了，只是在闭关结束时，偶有所得罢了，你这炼体功法虽然有些可取之处，可到底只有筑基层次，还用不着我特意闭关。”
胡扯，殷无极当时作为结丹圆满大佬，都说解直把这炼体功法改得不简单，如果不是副作用太大，可以跟合欢宫顶尖炼体功法媲美。
饶是如此，这功法拿到拍卖会也是各大中小门派挣破头的存在。
你谢执一张嘴，就抹煞了人家的才能。
姜小明出离地愤怒了，以致于秋波盈盈之术都压不住了眼底的火了。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又连忙装作一副感动得不能自持的的模样，捂着脸趁机跪倒在地，垂目伏在了谢执的脚边，捏着嗓子道：“那我不管，我只知道少宫主为我改进了功法，让我免除了痛苦，少宫主的大恩大德，就算身消道死、入了轮回，也绝对没齿不忘。”
姜小明正矫揉造作地谢恩时，忽然身上传来一阵无形的托力，“说过多少次了，修行之人皆为道友，相互之间并没有下跪的习惯。”
可修仙者的道行有先后、高低之分啊。
在凡间，无论是地位，还是武功，强者好歹还未对弱者形成碾压之势。
修真界，后者想要击败先者，简直跟飞升灵界的概率差不多。
姜小明一边借力站直了身子，一边忿忿腹诽谢执掩耳盗铃般的虚伪。
正当她极力隐藏眼底的不屑时，只听谢执忽然问道：“在凡间的时候，冯桢可是苛待你了？否则的话，你是怎么养成这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
姜小明闻言，神情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瞬，过了良久才面无表情道：“冯公子从来没让我跪过，反而给了我作为丫鬟不应该有的尊荣。”
如果一切能重来，她宁愿像普通丫鬟那般，天天跪他。
一个无亲无故的人给你某些东西，是为了从你身上拿走更多。
比如主人给一个丫鬟无上尊荣，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地当一个死士。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里，谁都活得很艰难，怎么会有多余的心力待不相干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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