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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恸心四

这一天阿菁强拉了青青出去玩,青青这孩子喜静,除了在晓星尘他们面前爱笑爱说,对外人外事都不感兴趣。阿菁怕他闷坏了,就想带他出去和同龄人认识一下。

起初阿箐在街上装瞎子玩,而青青只在一旁看着她玩。这个游戏她玩了一辈子,百玩不厌。没一会儿,她看到一个约莫**岁,长的挺秀气的小姑娘走到青青面前,有些娇羞地说:“你能和我们一起玩吗?”

魏无羡想着,估计是这小姑娘见青青长的好看,打着同伴的旗号,想和他玩。这年头,小娃娃都知道看脸了。

青青见状板着一张小脸,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不能。”

魏无羡险些笑出了声,都说小孩子的习性会像极了与他亲近的人,那青青的性子又是随了谁。

那个小姑娘没想到自己被狠狠地拒绝,有些难过,这时在她不远处的几个孩子看到后,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小男孩安慰她,“秀秀,我们不要理他。”

随即又对青青说:“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谁稀罕和你玩啊!”

青青的脸上有了怒意,然而他还未开口,阿菁就忍不住敲着竹竿走过去,骂出了声,“你这个死小孩儿怎么说话呢?满嘴喷着粪!从小在茅坑里长大的吧。”

那孩子见有人过来帮他,冲着他们喊道:“一个瞎子和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要欺负人了。”说完就和其余的孩子跑开了。

阿菁见状拿起竹竿想打他们,青青拉着她,“阿菁姐姐,算了,管他们作什么。”

阿菁看着他,有些愧疚,“青青,你没事吧,不要理会那个死孩子的话,能说出那种尖酸刻薄的话,那个小屁孩,一定是个短命鬼。”

看着他有些难过的脸,魏无羡莫名有些心疼。

青青摇了摇头,“我没事的,阿菁姐姐,我们回家吧!”

阿菁“嗯”了一声,随即拉着他往义庄走。

回去的路上,阿菁问道:“青青,刚才那个小丫头要你和他们一起玩,你为什么不同意啊?”

青青一脸认真:“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一起玩。”

阿菁闻言笑着说:“那青青你喜欢谁啊?”

只见青青一本正经地说:“我喜欢师父,阿菁姐姐,嗯……还有小师父。小师父和我说过,喜欢谁,就要对谁好,所以我只对你们好。”

阿菁被他一本正经的话,甜到心里去了。暗想,这个坏东西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了。

阿菁摸了摸青青的脑袋,笑道:“青青真棒啊!”

魏无羡见状忍不住吐槽,薛洋这教的都是些什么。早已忘了,他自己也曾经这样乱七八糟的教过阿苑。

临到义庄,阿菁心有不甘,想着要教训一下那个孩子,于是道:“青青,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弄。”

却不想只是这个停留,让阿菁遇上了宋岚,也彻底撕毁了这张由无数人的生命绘出血画。

回到义庄,阿菁心里思索着怎样才能告诉道长这一切。

第二天阿菁将薛洋和青青支出去买菜,而她则趁机将这一切都告诉了晓星尘。并说出自己没瞎的事实。当然,她没有告诉晓星尘,他把活人当成走尸杀了,更没有让他知道他亲手杀了宋岚。她只是想让晓星尘知道薛洋的身份后,赶紧逃,逃的远远的。

末了,阿菁轻轻开口:“道长,我们带着青青跑吧,跑的远远的。啊?”

魏无羡心中却叹:“不可能了。若是不告诉晓星尘,他就会一直和薛洋这样相处下去。若是告诉了晓星尘,他也绝不会就这样逃走,非当面质问薛洋不可。此事无解。”

晓星尘神色有些木然,缠眼的绷带原本是雪白的,可此刻,却有两团血晕从中细细渗出,越渗越多,渐渐的,透布而出,从眼窝处流了下来。阿箐尖叫出声,“道长,你流血了呀!”

晓星尘像是才发觉,轻轻“啊”了一声,举手摸了摸脸,摸到满手鲜血。阿箐的手哆哆嗦嗦地帮他擦了擦,越擦越多。晓星尘举手道:“我没事……我没事。”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快脚步声,就在阿菁以为是薛洋回来时,门外传来一阵稚嫩的声音,“师父,阿菁姐姐,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唉,你们在干嘛呢?怎么锁着门啊!”

是青青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开心。

阿菁走过去将门打开,青青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们二人后,瞬间凝固了,他愣愣地问道,“你们怎么了?师父你的眼……怎么又流血了?怎么了?”

晓星尘走到青青身前,强扯笑意,蹲下身,摸着他的脸,“青青,师父没事,你不是……最喜欢霜华的剑穗吗?这样,师父与你玩个游戏,你拿着这个剑穗躲起来,躲的越远越好,不要让师父找到你,师父若找到你了,这个剑穗便不归你了。”

晓星尘随即将霜华剑柄上的银白色的挂饰扯了下来,塞到青青手中。青青看着他们,有些迟疑,“师父,阿菁姐姐……”

晓星尘站起身,背对着青青,握紧霜华,“还不走,再不走,这个游戏就不作数了。”

魏无羡从阿菁早已被泪水浸满的眼睛中,似乎看到青青的眼里的泪光。

等到青青跑远了之后,晓星尘道:“阿菁,我想求你一件事”

阿菁带着哭意,“道长,你说什么呢?什么求不求的,道长你说的,只要阿菁能帮到你,阿菁一定帮。”

而魏无羡却已心下明了,晓星尘这是想托孤!

晓星尘强忍悲伤,“你走吧,带着青青一起走,青青还太小,我担心若没人照看他,他会活不下去的。”

阿菁哭了,“道长,要走我们一起走,你自己留在这里,将我和青青撇开,这算什么啊?”

晓星尘只摇头拒绝。

后来薛洋回来了,晓星尘让阿菁先走,阿菁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晓星尘被薛洋给逼死,最后他趁着薛洋将晓星尘背走后,跑了出来。

跑出好久,阿菁才敢将憋在肚子里的悲伤释放出来。

正在她放声大哭时,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阿菁姐姐,你怎么哭了,师父呢?我在这里躲了好久,都没见到他来找我。”

阿菁闻言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转身道:“青青,我没事,你师父……他先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远,他让我带着你去寻他。”

青青握紧手中的挂饰,十分茫然,“那……小师父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阿菁心中痛不欲生,就连魏无羡都被她心头的痛,压的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忍着泪,“他……和你师父一起走的。”

青青“嗯”了一声,随即便同阿菁一起离开了。

视线画面一转,忽然转到了另一处。

这个时候阿箐应该已经逃了一段时日。她走在一处陌生的城镇里,拿着竹竿,又在装瞎子,逢人便问:“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仙门世家呀?”“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高人呀?修仙的高人。”

魏无羡心道:“她应该是在寻找可以帮晓星尘报仇的对象。不过,怎么没见青青那孩子。”

奈何,并没有什么人把她的询问当作一回事,往往敷衍两句就走。

阿菁见状,走到不远的街角处,来到一个瘦弱的孩子身边,“那群庸医,明明就是医术不高,还硬说是你没病,青青,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高人给你治病。”也会为道长报仇。

这才过了多久,这孩子竟然病成这样,脸色苍白,气息浮弱,魏无羡再细看之,却发现这孩子周围竟围绕着许多阴气,怪不得普通医师诊不出病因,可是这孩子为何会引来这么多阴气。而且这阴气似乎是顾忌些什么,只是缠着他,没有进入他的身体。

青青似乎是听出了阿菁声音里的哭意,虚弱地笑了笑,“阿菁姐姐不要难过,我没事,我们走吧!”

阿菁忍着泪,“嗯,让姐姐背着你。”

因为在这里什么都问不到,阿菁便背着青青离开这里,走了一条小路。

阿菁将青青放下来,“青青,你先在这里待着姐姐,我去给你找点水。”

见青青冲着她点了点头,阿菁走到不远处的小溪边,捧起溪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干得要冒火的嗓子,随即从怀里摸出一只白色的小钱袋,还是她从晓星尘那里偷来的那只,又从钱袋里抠出一颗小小的糖果,小心地舔了舔,舌尖尝到了甜味,就把糖又装了回去。

这是晓星尘留给她的最后一颗糖。

阿箐低头收好钱袋,随眼一扫,忽然发现,水中的倒影,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薛洋在倒影之中,正在微笑地看着她。

阿箐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开。

左右自己也活不成了,阿菁不要命地往外吐着腌臜之词,辱骂薛洋,想恶心死他。

薛洋的脸终于沉了下了,阴测测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装瞎子,那你就做个真的瞎子吧。”

突然一个声音从薛洋被背后传来,“小师父?你在干什么?你怎么拿着师父的剑,师父呢?”

薛洋顿了顿,随即转身看着那个虚弱地孩子,笑道:“小崽子,你怎么跑到这儿了,让我好找啊!别急,一会我就让你去见你师父。”

说完,薛洋看着霜华剑刃泛着冷意的剑光。阴寒的笑着。

阿菁见状急忙抱住薛洋的腿,大声道:“青青,快跑,不要回头。”

许是被那声喊声惊到了,又或许是被此时的薛洋吓到了,青青犹豫了一下,真的转身跑开了。

薛洋见状挥手一洒,不知什么粉末迎面扑来,扑入了阿箐的眼睛,视线顿时一片血红,然后转为黑暗。

之后薛洋便拔了阿菁的舌头,而魏无羡也因此出了共情。

阿菁从魏无羡的身体里出来后,因为共情中看到的景象,魏无羡让这些小辈们在这里守着,而他则在阿菁的指引下来到了,蓝忘机和薛洋对战的地方。

见薛洋借大雾中的地形优势与蓝湛缠斗时。

魏无羡突然问道:“薛洋,青青呢?你后来将他怎样了。”

即使被避尘追着打,薛洋依旧抽空大笑,“你说那个小崽子啊!我把他的舌头生拔下来,将他炼成了走尸,说不定……含光君刚才击杀的走尸里,就有那个小崽子。”

即使已经猜出了那个孩子最后的结果,魏无羡在听到薛洋亲口说出这话后,内心依旧一阵愤怒与难过。

他一说话,就等于是在报出自己的方位,剑刃穿体的声音不断响起。可薛洋忍伤忍痛的能力异于常人,魏无羡在共情里早已目睹过,哪怕他被一剑穿腹,也能谈笑风生。

忽然薛洋发出一阵夜枭般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随即戛然而止,沉寂了下去,不再理他,继续与蓝忘机在迷雾中缠斗。见他不上当了,魏无羡心中一阵暗叹。

正在这时,迷雾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竹竿喀喀之声。魏无羡知道是阿菁在跟着薛洋,暴露薛洋的位置。

魏无羡立刻道:“蓝湛,刺竹竿响的地方。”

蓝忘机立刻出剑。薛洋闷哼一声。片刻之后,竹竿又在隔了数丈之外的另一个地方倏然响起!

蓝忘机继续朝声音来源之处刺去。薛洋森然道:“小瞎子,你跟在我背后,不怕我捏碎你吗?”

奈何阿菁丝毫不惧,死死地咬住薛洋,竹竿响的地方,避尘的锋芒也随之而至,薛洋见状猛地向后甩手掷出一张符篆,而就是这一分神,伴随着阿箐古怪的尖叫声,避尘刺穿了他的胸腔!

这一剑,命中要害。虽然阿箐的阴魂已被薛洋用符篆击溃,再无竹竿敲地声暴露他的踪迹,但,薛洋的步伐已开始沉重,不能如原先那般神出鬼没、难以捕捉!

魏无羡抛出了一只空荡荡的锁灵囊,让它去抢救吸收阿箐的魂魄。

蓝忘机闻声甩出避尘,就在这时一个银白色的剑光闪过,与空中避尘闪过的冰蓝色的剑光交织在一起,生生地改变了避尘的方向。

蓝忘机见状脸色一寒,“陌欢!”

魏无羡道:“什么意思?”

魏无羡不识此剑,但蓝忘机是绝对知道的,因为这把剑是兄长亲手设计打造的,从剑形样纸到锻造出炉,历时一年之久,只为它能适合它的主人。而如今剑主却向他出剑。

就在此时,白雾中却突然冒起冲天的蓝色焰火!传送符的火光!

魏无羡目光一凝,心知大事不好,顾不得雾中凶险,冲了过去。然而,薛洋的人影却不见了。

魏无羡道:“是那个掘墓人?”

蓝忘机未有回应,只看着雾中的持剑者,寒声道:“你可知错。”

那人似是受着伤,呼吸有些沉重,声音微哑,“甘愿受罚!”

魏无羡闻声惊了,那声音,是蓝听前!

蓝忘机和魏无羡走了过去,就见蓝听前面色苍白,用剑拄地,艰难地支撑身体,一身素白整洁的衣服沾满了血污与尘土,看上去十分狼狈。

蓝忘机冷肃地看着他,“为何?”

蓝听前愣了愣,喃喃道:“不知。”神色茫然且悲怆。

魏无羡看着他,暗自思忖,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道:“你是……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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