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含光君提点!”
叶亭疏笑道:“只是收敛就不必了,我就觉得我这性子挺好的,明晃晃的招摇,要不怎么能吸引来小蓝公子跟我结为道友!”
他的尾音咬的极其暧昧,好似不是寻常道友之交。
就连一旁的温宁都看出来这个少年是在故意挑衅含光君。
蓝忘机一向沉稳如山的神情瞬间阴了下来,“我倒是真是小瞧你了。”
气氛瞬间凝重。
偏叶亭疏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道:“那是,仅仅相处数月便和蓝暮成为至交好友,我确实挺厉害的!含光君放心,接下来旅途,我会照顾好蓝暮,不会让您忧心的,您大可放心陪伴魏前辈,帮助魏前辈慢慢恢复记忆。”
魏无羡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混沌之境,在那漆黑一片的世界里,他听到了细弱的哭声,像刚出声的猫儿一般断断续续,这声音笼罩在他周围,好似无形中有一只手掌攥住他的心,窒息的疼痛,令他忍不住抽搐。
“活不了的,太小了……”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着好生熟悉。
“将他丢了,不要让人看到……”
不,不要丢下他,魏无羡下意识想要发声阻止,可是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
霎那间一种熟悉的恐惧与无力感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让他深陷其中无法呼吸。
魏无羡拼命挣扎却无法解脱,痛苦与绝望交织,将他紧紧缚住。意识模糊间,琴音拂过,如涓涓细流自耳畔流淌,舒缓轻柔。琴音如丝如缕,轻盈地缠绕在他周围,将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混沌不见,天光咋现。
一曲未尽,蓝听前听到了床榻之上魏前辈的呼吸声不再急促且归于平缓后,未有停顿,指尖跳动,继续未竟的安神曲。
待到安神曲结束,魏无羡已安然入睡。
待到他收琴起身,轻声离开里屋。刚来到院中,就听见院门外错杂的脚步声逼近。
他想,应是思追和景仪他们捕鱼回来了。
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果然看到了一群白花花的姑苏蓝氏弟子,几人下半身均是湿漉漉的。只是他们之中只有蓝景仪没穿外袍。
蓝景仪在见到开门之人后,激动之色不加掩饰。
“听前,你知道我们今天收获多大吗,我们抓了六条鱼,而且里面还有一条是我抓到的!”
蓝思正闻言惭愧的摸了摸脑袋,“我和景修都没有抓到鱼,景仪和思追各抓了一条,六条抓了四条。”
他们这些从小在礼仪规训下长大的弟子,第一次下水抓鱼,能抓到一条就够吹上一天了,抓不到也能在情理之中。
蓝思追闻言有些羞涩,“只是我和景仪运气好而已,六条才是功臣,抓住了四条鱼,而且每条都很圆润。这下我们所有人的午饭和碗饭是有着落了。”
蓝景仪也附和,“听前,六条真乃灵兽,下爪快狠准,一出爪,必得鱼!”
此时众星捧月的灵兽终于迈着骄矜的小步子走到蓝听前面前。身上还背着一个白色的双挂布包,两边的布包里鼓鼓囊囊的。
看着那越发眼熟的布包,蓝听前也算是知道了蓝景仪消失的外袍去向何处了。
蓝听前毫不吝啬的夸赞,“是很厉害!”
六条越发骄傲,昂首阔步迈进院子。
直到众人全部进了院子里,蓝听前也没有看到那人。
蓝思追道:“听前,含光君和魏前辈在哪,这么没有见到他们。”
“魏前辈在房间休息,含光君和温前辈出去了。”
几人闻言好奇的聚首私语。
蓝景修疑惑:“鬼将军怎么来了?是来带我们夜猎吗?”
蓝思追答曰:“叔叔应该是担心我们,这才来寻我们的。”
蓝思正好奇:“你们说含光君和温前辈能聊些什么?”
蓝景仪猜测:“含光君和温前辈能有的共同话题,那就只有魏前辈了。”
其余三人一致点头,以示赞同。
自此讨论结束。
见状,一直漠然如世外之人的蓝听前,终于问道:“思追,怎么不见叶初?”
蓝思追道:“亭疏他在我们抓鱼的时候就先回去休息了,他难道没有回来吗?”
蓝听前摇了摇头。
蓝景仪道:“听前,你别担心,我看他就是在那个地方躲清闲去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蓝听前神色未变,“时辰将近,该给他煎药了。”
一直看着这人走进厨房,蓝景仪方叹道:“思追啊,换做之前我都不敢想,像听前这么一个孤雅矜傲的人,对谁都是清冷淡漠的样子,居然能这么仔细的照顾叶亭疏。我也没看到叶亭疏的品性有多优良卓越,怎么听前就对他这么好呢?”
蓝思追有些无奈,“景仪,你还是不了解听前,他虽然看上去与人疏离,但是心思细腻温柔。听前只是不善表达而已,此刻如果是其他人身体有恙,他也会这么关心我们的。”
蓝景修附和道:“思追说的对,听前师弟就是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人真的很好,光风霁月,简直就是低温版的泽芜君。”
蓝思正探头纠正:“什么低温版的泽芜君,听前那分明就是顶配的含光君。”
眼看话题聊偏,蓝景仪急忙打断:“你们别说了,当心听前听到,听前最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了。”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里。
蓝听前闻声也出了厨房。
小辈们看清来人后皆端正己身。
“含光君。”
"温前辈。”
蓝忘机朝着他们微颔首,在看到厨房门口的少年时,走了过去。
“听前,你魏前辈情况如何了?”
蓝听前如实回答:“我适才用安神曲为魏前辈静心凝神,魏前辈现已平复心神,安然入睡了。”
看着面前肖似自己的少年,蓝忘机的心剧烈地颤动起来,这是他最珍惜的爱人留给他的孩子。少年的身体里流着他和魏婴的血脉,是他在这世间唯二至亲至爱之人。
蓝忘机静静看着他,面上无波无澜,只眼里压抑的情绪不断翻滚,冲击他不动声色的伪装。
“嗯!你做的很好!”语气里是少见的柔和。
突如其来的褒奖,让蓝听前发愣了片刻。
一直到含光君进了内屋,这些小辈们才缓过神来。
蓝景仪不可思议道:“含光君刚才是在夸赞听前吗?我没听错吧!”
蓝思追答曰:“你没听错,我们都听到了!”
碍于正主就在里屋,小辈们也不敢出声讨论,只能憋住好奇心。四双清澈的眼睛齐齐望向还留在院中的温前辈。
温宁仿佛没有察觉到,只看着那个如寒玉般立身极正的少年。
蓝听前见温前辈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妙。
就在此时,一直趴在厨房门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六条,似是嗅到了什么,立刻起身飞奔出去。
蓝听前见状也跟了出去。
“听前,你去哪?”
……
“叶亭疏,蓝听前在哪,本宗主要与他比试一场,他今早竟敢打晕本宗主,我一定要教训他,让他为自己的莽撞无礼道歉!”
看着金凌怒气冲冲地挡在自己面前,身后还站着两个手足无措,想劝又不敢出声的背景板。
叶亭疏心下了然,强撑着身子,调侃道:“金宗主怎么不多睡一会!蓝暮不是说你能睡二个时辰吗,怎么这时辰还没到,你就醒了。”
此言一出,对于火冒三丈金宗主无异于火上浇油,“叶亭疏,你在嘲讽我!若非你有伤在身,与你比试胜之不武,否则就凭你这句话我一定狠狠教训你!”
还挺有原则的。
就在此时,一只白色的灵兽,突然窜到叶亭疏身后,用圆圆的大脑袋蹭了蹭他的腿。
叶亭疏亲昵底摸了摸它的脑袋,“鱼都抓完了?”
回应他的是摇出残影的尾巴。
金凌见这一人一兽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更气愤了,“叶亭疏,你有没有在听本宗主说话,你以为你喊了只畜生来为你助威,我便怕了。”
说话间直接将岁华横在身前,并对着那只秃毛狼恶狠狠道:“蠢货,快滚远点,否则我让你的毛一根不剩!”
白狼见状立刻作攻击状,露出尖利的牙齿,嘴里发出呜呜的威吼声。
叶亭疏见状默默后退了一步。
“金宗主别冲动,当心波及我这个伤者。”
再这么耗下去,他可真快要撑不住了。心口的闷痛感越发明显,甚至连带着周身脉络也开始痛了起来。
叶亭疏暗道:他这位道友的父亲,下手可真够狠的,当真是一点情面也不顾及啊!
金凌看着这个面如土色的家伙,这人的气色甚至比之前更差了,想他堂堂兰陵金氏的宗主,倒不至于以强欺弱,欺负一个伤者,即使这人是他舅舅的情敌!
道义瞬间谴责了金凌。就在他正欲放下岁华时,一个白衣挺拔的人影闯进他的视线。
“金宗主,你在做什么?”
叶亭疏闻声望去,就见那个眉目清寒的人已站到自己身边。
“蓝听前,你来的正好,我也要找你呢!我们比试一场吧!也将今早的账一并算了!”
本来消下去的怒气,蹭蹭蹭往上涨。
金凌觉得自己现在强的可怕,十个蓝听前都不够他打的。
未曾想蓝听前半分眼神都没留给自己,只一错不错的看着那个连站都站不稳的虚货。
“你的气色为何这么差?脖子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看着这个面色灰败的人,蓝听前不由分说的握住他的腕把脉。
他医术不算精湛,却也能诊出眼前这人脉象很乱,虚浮无力。
叶亭疏打趣:“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小蓝公子我实在是没力气说了。”
蓝听前眉峰紧皱,眼底的忧虑更甚。
“那就闭嘴!我带你回去休息。”
再次被人忽视,金凌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直接挡在他们面前。
“站住!蓝听前,本宗主让你走了吗?”
蓝听前这才直视他,“金宗主,我现在没精力同你比试。”
就在此时,其他几个姑苏蓝氏弟子也纷纷赶来。
蓝景仪忍不住怼道:“金凌,你又发什么疯!你堂堂兰陵金氏的宗主,怎么老揪着一点小事斤斤计较!”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金玖金石看着与今早无异的场面都快要碎了,这事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看到人群中熟悉的黑影,金凌咬牙切齿,“好啊!连鬼将军都来了,你们都偏帮这家伙,这家伙有这么好吗!让你们都围着他团团转!”
说话间,金凌忍无可忍,岁华的剑鞘直接拍在了叶亭疎的胸口上。
大爷的,他可一句话都没说啊!莫名其妙的挨了一下,叶亭疏捂着胸口,往后晃了一下,胸口疼的尖锐,让他险些跪了下去。
“叶初!”
身体被人扶住,叶亭疎抬头望着蓝听前,一直还没有焦距的眼睛,涌进生气。
“叶初,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看着那人焦急的神色,叶亭疎想安慰他,谁知一开口话没说出来,先吐了一口鲜血。
“叶初!”
蓝听前急的瞳仁都红了。
“蓝暮,你别着急。”叶亭疎的胸口越发疼了起来,脸上却漾起笑意,“我可能要……再吐口血。”
语罢,又吐了一大口血。
众人见状也有些慌了。
“这怎么吐了这么多血?”
“难不成是伤及肺腑了?”
蓝景仪气冲冲道:“金凌,你至于下手这么重啊!你是真想杀了他吗?”
金玖,金石也急忙护着自家宗主身边。
“宗主,这人好歹也是霖夏顾宗主的表弟,您怎下如此重手!真是伤出什么事来,兰陵金氏也不好看啊!”
“对呀!宗主,若因此我们与霖夏顾氏交恶,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可能,我连一成的灵力都没用来出!”金凌看着自己握剑的手喃喃道。
“可是他经脉受损,灵力被封,还受着伤啊!”
蓝听前揽着已陷入昏迷的人,面色沉霾逼问罪魁祸首,眸光寒的像刺骨的冰刃,声音轻却极冷。
此时一直处于混乱边缘的温宁十分纠结。
他到底要不要说,叶公子吐血不是金凌伤的,而是含光君打的呢?
蓝忘机:儿子遇黄毛了,怎么办!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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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亲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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