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昏厥过去的恶鬼睁开眼睛,冲着他张牙舞爪、愤怒咆哮;直到黑夜退散,晨曦来临……炭治郎还抱着石头,站在原地。
{啊,磨磨蹭蹭的天都亮了…}望着徐徐升起的朝阳,他喃喃道。
皇上不急太监急,弟子们恨不得亲自上手帮他。
【啊———!】被温暖阳光笼罩的恶鬼蓦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像是承受了什么极度的痛苦一般,徒劳无用地拿手臂挡住了脸。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宛如被烈火焚烧的纸张,消失得一干二净,连星星灰烬都没有留下。
蓝曦臣都看愣了:“就这样…消散了…?”
屏幕上,只听【嘭——】一声,一直捧在手中的石头突然落下,炭治郎傻眼了:{只是照到了阳光就变成了这样?!}
{难怪祢豆子会抗拒!}
忽然想起什么,他惊慌失措地寻找起来。
【祢豆子?祢豆子!】四周都找了一圈,想起太阳晒不到的地方,炭治郎连忙回到了佛堂之中————祢豆子缩在竹筐中,头上还盖了块白布,一脸烦闷。
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这才想起先前那个怪人。
【那个…】
怪人双手合十,正跪在几座刚起的坟墓面前。听见声音,他站起身:
【我是鳞泷左近次,富冈义勇介绍的人就是你吧?】
“富冈义勇有为炭治郎引荐啊。”
“是个好人。”
“但是也很凶啊!”蓝景仪吐槽一句,往蓝思追身边凑了凑他小声道“跟先生一样,都很凶!”
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蓝思追轻声说着“景仪啊,先生正在往这边看呢。”
听到这句话蓝景仪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了过去,看到的却只有坐在椅子上蓝启仁的背影。
责怪的看着蓝思追他嘟嚷着“思追,你学坏了,果然跟大小姐在一块你学坏了啊。”
【我叫灶门炭治郎。】炭治郎指指佛堂里面:【我的妹妹叫祢豆子。】
【炭治郎。】自称鳞泷左近次的人转过身:【你妹妹吃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炭治郎怔住了。
“居然直接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慢慢地抚上被打红的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的判断做的太慢了!直到天亮都没能给鬼最后一击。】像是恨铁不成钢,鳞泷左近次质问道:【刚才的提问为什么没能立刻回答上来?】
【因为你的决心还不够坚定!】
“话虽如此…”
看看后头聚精会神观看的弟子们,各个宗主互相对视了一眼:如果这个问题让他们来回答,估计也没有几个答得上来吧?
一边是血亲,一边是被血亲杀害的人们…
鳞泷左近次给出的答案却让众人怔神,一席话斩钉截铁————
【你要做的事情有两件,杀了妹妹,然后自己切腹而死!】
【带着变成鬼的妹妹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你要铭记,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绝不能让你的妹妹,夺走无罪的人们的生命!】
【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是!】一直处于呆愣中的炭治郎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眼神已经十分坚定。
“理应如此。”一人点了点头“杀人偿命。”
说是这么说,众人目光都有些闪烁: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又怎能同自己的亲朋好友相比呢?
【那么接下来,让我测试一下你是否合适成为杀鬼剑士吧。】鳞泷左近次转过身:【背着你的妹妹跟我来!】
{好快!}乡间的道路上,两个人正在奔跑。穿着蓝色衣服戴着头巾的人将身后的少年甩出一大截距离。
背着妹妹,炭治郎气喘吁吁:{这个人到底多少岁了,而且完全没有发出脚步声!}
为了追上前面的人,他不得不将步子迈得更大:{祢豆子,可能会摇摇晃晃,但你忍耐一下!}
忍耐…炭治郎的神情又有些许悲伤:{啊啊,你总是在忍耐啊,祢豆子。}
往事涌上心头。
【又把和服缝合起来了吗?不买件新的可不行。】看着正在补衣服的女孩,比现在更矮一些的炭治郎这样说道。
女孩却笑容明媚:【没事的,比起这个,还是让弟弟妹妹们多吃一些吧。】
渐渐已是泪盈于睫。炭治郎咬着牙:{我一定会让你变回人类!我一定会给你买漂亮的和服,加上没能为大家做的事,我全部都会为你做!}
是长子和长女啊。蓝曦臣心有感触:自己身为兄长,不是也每天都在忙碌着吗?这是作为年长者的一种担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晚霞聚集,天色昏黄,两人才停在一座小房子前。
【这、这、这样一来…】炭治郎气喘如牛,嗓眼干涩无比:【我…能得到承认了吗?】
从清晨跑到夜幕降临?!哪怕是他们修仙之人,也没有这么锻炼的啊!
真的不会死人吗!
当然不会。炭治郎不就还活的好好的吗?
瞥见属于江氏的弟子面露震惊,江澄冷冷道“看来也该给你们更换一些锻炼方式了。”
不要啊,宗主!!
云梦江氏的弟子面露苦涩。
虞紫鸢看着已经可以独自担当起江氏的儿子,面露欣慰。
鳞泷左近次推开房门,解开头巾露出自己满头的白发:【测试现在才要开始,上山吧。】
一句话就让炭治郎失声惊叫。
【你的妹妹我会负责照看的。】
看着熟睡中的祢豆子,炭治郎迟疑了片刻,他转过身,轻声道:【拜托您了。】
是夜。白雾弥漫的山林中,有鸟尖声尖气地低鸣,凭空替此处增添了几分诡异。
【接着从这里到山脚下的家。】
不知走到了哪里,一直沉默前进的鳞泷左近次停住了脚步:【这次我不会等你到天亮了。】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雾中。
欧阳子真倒吸一口凉气:“大晚上在没有照明方式、并且极度疲惫的的情况下…下山?”
恐怕摔得鼻青脸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更有人担心道:“摔死了怎么办?”
呸呸呸!
金凌当即转过头一记眼刀甩过去“别说这种晦气话!”
江厌离看着金凌为水幕中那个少年说话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金凌的脑袋她笑着说“看来阿凌很喜欢炭治郎啊。”
在母亲含笑的面容中,金凌红了脸“哪、哪有啦……只不过,看他可怜而已…”
至于是真是假谁知道呢?
江厌离与金子轩纷纷笑着对视一眼,没有戳破金凌的别扭。
{…就那个?}站在山中的炭治郎愣了愣,反应和众人以为的都不同:{是觉得我会在浓雾中迷路吗?}
{只要在天亮之前回去就可以了。}他瞬间振作起来,眼中也有了光彩:{简单!我的鼻子很灵的,已经记住了鳞泷先生的味道!}
深吸一口气,他快步奔跑起来。
却突然!
脚腕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咻!】来不及反应,几块鸡蛋大小的石子已经狠狠打在了脸上!嘴角沁出血迹,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一步,这一脚————正中陷阱。
巨大的声响惊飞了无数鸟儿。
{陷阱!}看着昏暗的天色,炭治郎后知后觉。
费力地爬出浅坑,一伸手,又按到了条绳索。心中暗叫糟糕,他警觉地四处查看,殊不知,危险往往来自你未曾设想的地方。
比如———身后。
【嘭!】只听一声闷响,被捆在半空中的横木足有人腰粗,正中炭治郎的后脑勺,其力道之大,硬是将他撞飞了出去!
“!这确定是测试?真的不是寻仇吗?”欧阳子真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就这个力度,头盖骨居然没有碎…”
炭治郎,不愧是你啊。
{不妙不妙不妙!}强忍着疼痛爬起来,心知这样下去,天亮之前就下不了山,影像中的赫发少年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而且、这座山、空气、空气好稀薄!}
所以才会呼吸困难、头晕目眩的感觉啊。
{我要回去!}想起还在山脚下的妹妹,炭治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呼吸,辨别陷阱的味道。}他合起眼,黑暗中,无数气息被一一收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双脚已经开始奔跑!
激发陷阱的绳索被撩起,【嘭!嘭!】巨大的横木带着极强的力道冲撞过来。
但是———打不到又有什么用呢?侧身、低头、弯腰。虽然勉强,但他真的躲过去了!
木板、绳索、圆木……一道道陷阱,却没有一个打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经由人手设下的陷阱,味道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说真的,人的鼻子真的可以到这种程度吗?”阿菁看得眼睛都不眨。
“狗鼻子都没这灵。”蓝景仪精准吐槽,却未想到他这一声没有收住声音,被蓝忘机听了个正着
“景仪,家规一遍。”
听着蓝忘机不留感情的话蓝景仪哭丧着脸。
到头来还是没有逃过被罚抄家规啊。
“好了,湛儿,在这里就让大家放松放松吧,一直紧绷着也不好。”最后还是温柔的蓝夫人出声,解救了蓝景仪。
听着母亲的话,蓝忘机虽心里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蓝景仪朝蓝夫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被蓝启仁看了个正着。
对上蓝启仁的目光,蓝景仪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了。
看了看身旁的蓝忘机,蓝曦臣面容温和。
忘机,很高兴呢。
只有鼻子灵敏是不够的————隐藏在落叶中的翠竹将炭治郎拦腰挑起,狠狠拍在地上。
看着晃晃悠悠从漫天的尘土中爬起来的炭治郎勉强架起防御姿势,蓝启仁摇摇头,为自己的学生们讲解:“就算识别出了陷阱,以他目前的身手,也无法全部回避掉所有攻击。”
人的反应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快锻炼出来?
而且,真的太狠了。
“但凡换个人,踩中一个陷阱都会当场死亡。”他们修道之人都不敢这么操练。
可是……
{我一定要回去!}
一声怒吼让大家的目光又回到了炭治郎身上,口鼻都有血迹涌出,他一把抓住旁边的竹子,在心中高喊着妹妹的名字:
{祢豆子!}
炉火昏黄温暖。
被哥哥当成心灵寄托的祢豆子双眼紧闭。依旧戴着面具的鳞泷左近次动作轻柔地为她盖上了被子。
他安静地等待着。
从窗户钻入房中的光芒逐渐明亮———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浑身脏兮兮的少年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了木门,吐出的气体被冷风凝结成白雾。
【我…回来了…】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倚着门,陷入了黑甜梦乡。
是炭治郎,他及时赶回来了。
【前略,鳞泷左近次殿下。】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熟悉是因为,就在几刻钟前,他们刚刚见过声音的主人。
陌生是因为,也只见过一次。
“是回忆吗?”
【我让一个想成为杀鬼剑士的少年前往了您那边,他有赤手空拳挑战我的胆量。】
漆黑的鸟带着脚踝上的信件,展开羽翼。
穿着蓝色衣服的老人推开门,看见了远道而来的鸟儿。他伸出手臂,在将信件交付成功之后,略躬了躬身,飞鸟又重新展翅掠上高空。
【虽然家人被鬼杀死,存活下来的妹妹也变成了鬼,但我判断她不会袭击人类,从这两人身上,我感到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东西。】
【少年似乎跟您一样鼻子很灵。说不定他能完成“突破”,进行“继承”。还请将他培养起来。】
看完了信,戴上面具,缠上头巾,老人出发了。而富冈义勇清冷的声音,还没有消失。
【我自知这是自私自利的请求,但还请您原谅。】
雪花乱舞的山顶上,黑发青年面容冷峻,身姿挺拔。
【请您多加保重,继续精进。】
【草率书词富冈义勇】
虽然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可一语一句中,尽显柔和。
回想起自己弟子传来的书信,鳞泷左近次望着门边那精疲力竭的少年,苍老的声音十分坚定————{我认可你了,灶门炭治郎。}
黎明的曙光驱散了最后一丝昏暗,新的一天,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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