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干涩的面包，苏十一收回思绪，喉咙堵得慌，她才连忙拿出水来，就着吞下去之后，把剩下的半块面包放回背包里。
还有解释不通的地方。叶栎说自己的力量惊人，不让他往小径走，却要往湖里跳，可她明显是失去意识了，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她从他们那里得知手串是快递给段可溪的，又是谁干的？她试过了，墨蝶不能附到其他物品上，可见这手串一定不是巧合，有些来头。
待走出到公路上，已经渐渐有了车行，苏十一沿着路往前慢慢走，水乡的房子都不高，一般是二层，因此视野显得比较宽阔。
她走过一座桥，算是真正走出游人和商户的区域，隔绝开身后的世界，过了桥，两旁没有房屋，尽是些不知种着什么的田地，苏十一只觉得每走一步都像是将自己与正常的世界拉向相反的境地。
这样走了没多久，余光便注意到身边一辆黑色轿车跟着她，里面的人按下车窗，苏十一撇了眼周围，确认没人之后，拉开车门坐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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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栎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跳进水里不见了。
水道里这会儿聚集了几条船来，船夫用撑竿在水里四处摸寻，一旁坐着一个小伙子正在喘气，他全身湿透，看样子是刚刚下去想救人。
四月的天阴冷，他还在颤抖，船夫见状便先把他放到上岸处，好心的商户给了他一条毛巾裹上。
荣哥姗姗来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出匀气再开口问叶栎。
可叶栎见警察和救援队的人员已经缓缓到来，四处望去苏十一也没有在人群里，便道：“用不着我们。”
荣哥还喘着，看清周围的情形后，点点头答应没说话。
两天后，派出所的上门来问了关于小江失踪的细节，荣哥给熟悉的民警递了根烟，两个烟搭子在廊下聊天抽烟。荣哥是会聊天的，总能自然地问到想知道的，聊着聊着就提起：“前两天落水的那个，找着了吗？”
民警岁数和荣哥差不多大，摇摇头叹道：“救援队在附近的水域和河道搜救，愣是找不到人。”
他叹道：“这么邪门？”
民警揣兜又说：“一时找不到也正常，淹死的过几天都能浮上来。”
“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荣哥边说边用掌根揉揉自己的心窝子，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愣是让他不得不多想。
民警凑近了点低声说：“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庙里，最近也挺闹腾！你这边的住客，喊他们别往那处去，庙里疯了个和尚，我们警力本来就不够，再出事可管不过来。”
荣哥听得心里有几分计较：“之前听沈奶说那庙当时不就为镇水祈福才修的吗？和尚都发疯了，难不成真有水鬼被镇压在下面？”
民警呵了一声：“沈奶得有个95了吧，她怎么叫你的？”
荣哥愣愣地说：“叫我荣荣啊，对小辈的昵称，我听着也受用，不介意这个，挺清醒的人家沈奶。”
民警叹了口气扶额：“沈奶的小女儿，上塘煎饼铺子的陈阿姨，小名就叫蓉蓉，芙蓉的蓉。”
荣哥在风中有些许凌乱，只听对面的人继续道：“怎么说呢，反正这么多年我是没见过鬼不鬼的，咱这儿就不提，别处警察见的人渣肯定多，每天你都觉得匪夷所思。”
荣哥看他唯物主义的旗帜举得挺高，便一脸嫌弃地嘀咕：“不知变通。”
不想跟他多说，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索性别过头去猛吸两下烟，似乎已经忘了之前劝叶栎别走火入魔想些没边的事情，那时候自己说的话了。
叶栎和强子在里面也听得清楚，叶栎想得入神，寺庙后的荒路，正是苏十一拦着不让他去的。
他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往老荣说的话上面想，那水里说不定真镇压了什么妖魔鬼怪，所以才找不到尸体。
什么都没有，不就是死无对证。
叶栎对强子说：“不看这些怪异的表象，他们之间实际的联系是什么？”
强子问：“你说和江鹏飞？”
叶栎重重地点头：“分明有某种联系，是我们不知道的。”
荣哥嘀嘀咕咕走进来：“就他见识得多，谁还没见过几个人渣。”
强子眯起眼：“老荣，你现在咋个爱计较这些，和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老妈子一样，背后酸人一套一套的。”
“你们倒是听得挺清楚。”荣哥没好气地白了两人一眼。
“是啊，现在肯相信我不是又魔怔了？”叶栎暗戳戳地点荣哥。
荣哥理所当然地说：“我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随便来个人跟我讲他能预知未来，我准骂他一句‘神经病’，跟我这演复仇者联盟呢？人干不了认知以外的事，可现在我认知版图扩大了，我也想明白了，骨子里我还是个传统的中国人，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至于你，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吧，你是有犯病前科的人，自己啥样不知道啊？我是怕你钻牛角尖，思想上走到死胡同里，人也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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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栎回到苏州的当天，花臂就带着消息来了。
花臂是叶栎上学时候的同学，也是头一回见强子，被这硬汉的形象给震撼了许久，平日里他总爱穿个背心在店里晃荡，今天默默地把外套拉紧了些。
花臂非常热络地开始和强子讲话，他问五句，强子回一句，他倒是也不怵强子，怼到他面前一脸崇拜地问：“强子哥，《釜山行》看过吗？有没有人说你长得特像里头那个壮汉？”
强子瞥他一眼不答。
等叶栎巡完店里一圈过来，就发现强子眉心间深深的一竖，显然是被烦的，他幸灾乐祸，又走到吧台磨蹭了会儿才过去，他在花臂对面坐下，清了清嗓子说：“说吧。”
花臂虽然平日里没个正形，可也生生抽离出来，回归到正事上，先摆出一副高深的模样：“你猜猜。”
还没给叶栎说话的时间，花臂又自顾自地道来：“你都猜不到，这事情多离谱。”
叶栎挑了下眉，没有其他动作，知道他马上会继续说下去。
“可溪的发小，叫高俊龙。晓雨这狗崽子知道的不少。”花臂插了一句题外话，继续说道：“高俊龙去学校找过她几回，私下也跟踪她多次，晓雨怎么知道的，不用我解释了吧。”
叶栎对花臂的说话方式早已司空见惯，他的废话多，好评论，强子却不耐烦地盯着他。
花臂倒是很有眼力见地接收到了强子的信号，继续道：“段可溪老家是个小地方，打听个人不难，高俊龙和段可溪，两人在老家很可能谈过恋爱，不是单纯的发小，他俩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段可溪到大城市来读大学，另一个也不知道怎么高中没毕业，路走得不一样喽。”
花臂说得直摇头感叹：“这其中的爱恨情仇，不是扯得清说得明的。”
叶栎忽略他那些修饰动作，问道：“那老板的消息呢？”
花臂这下笑得深了：“我可不知道你问的是众多老板中的哪一位了。”
叶栎冷笑：“这段可溪还在学校出现过吗？”
花臂摇头：“听说是退学了，这人往高处走，普通的生活她都过不得，更别说她老家那个小地方，只怕也不甘心回去待一辈子，现在八成是跟那大老板去国外了。”
他顿了下不说话，叶栎瞅出他的心思，问道：“可以啊，这都打听到了，还有什么？”
小小的夸奖正戳中花臂的满足感，他又说：“高俊龙这人，爱而不得，是个破罐子破摔的，明里暗里威胁过段可溪几次。”
叶栎心中一沉，：“小江跟段可溪的关系，肯定知道这事，所以......才会在看到高俊龙的时候跟出去。”
有些事情就像数学题，一旦找到题眼，灵光乍现般，一环扣一环地便能解开。
强子接上话：“这样就说得通了，也就是说，高俊龙有可能是被苏十一......”
他立马住了口看向叶栎，没有往下说。
叶栎说得冷静：“落水那人是高俊龙的话，他是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自杀的，我们也都看到了视频。”
眼下小江失踪。恶果生出，无辜的人吞下，死了的人叫不了苦。
花臂没有在现场经历这件事，但大概也知道了来龙去脉，他翘起二郎腿说：“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到。”
有些人可以受法律的制裁，有些人只能受道德的谴责，无奈的是，生活中灰色地带太多，整件事因段可溪而起，她却全身而退，很难讲，她应该为这事负多少责，或者是该不该负责。
叶栎解锁手机，给荣哥打去语音，他让荣哥在沈塘多呆一阵子，这阵出了大事，他留在清居，也好知道来来去去的消息。
刚接通，荣哥神神秘秘地声音传来：这事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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