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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镜像的彼端(二)

十一月的夜风已经带上了凛冽的寒意,吹得街边的落叶簌簌作响。月光被薄云切割成碎片,洒在友枝町宁静的街道上。

木之本桃矢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步伐悠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身边,月城雪兔双手提着购物袋,步履轻盈。作为桃矢的恋人,雪兔总能轻易地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买了你喜欢的红豆面包,还有桃矢你喜欢的乌龙茶。”雪兔将一个购物袋递给他,笑容温柔如月光。

“谢了。”桃矢接过,瞥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自从毕业后,这种平凡的二人时光变得格外珍贵。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警惕着妹妹安全的哥哥,也还未完全适应自己那偶尔会失控的预知能力,但至少,此刻,他只想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就在他们走到一个僻静的街角时,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仿佛凝固了,连月光都似乎被一层灰色的薄膜遮蔽。

“桃矢?”雪兔停下脚步,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手中的购物袋无声地滑落在地,里面的面包和茶水滚了出来。

桃矢猛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身影。是两张与他和雪兔别无二致的脸,但气质却截然不同。左侧的“桃矢”眼神阴鸷,右侧的“雪兔”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晚上好啊!两位!”左侧的“桃矢”开口,声音与本体别无二致,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们来取一样东西。”

“你们是谁?!”桃矢将雪兔护在身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能感觉到,这两个家伙身上散发出的,是与小樱战斗时如出一辙的、令人不悦的魔力波动。

“我们是‘主人’的使者,”右侧的“雪兔”轻笑一声,她的声音甜美,却毫无温度,“奉命前来,采集‘月之魔力’。”

月之魔力!

桃矢心中一沉。他知道,雪兔的力量源于月,而月,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夺取月之魔力,就等于要了雪兔的命!

“休想!”桃矢低吼一声,身体已经率先冲了上去。他虽然对自己的力量来源感到困惑,但保护雪兔的本能超越了一切。

战斗瞬间爆发。

“镜像”桃矢的速度极快,他的攻击方式与桃矢如出一辙,甚至能预判桃矢的每一个动作。而“镜像”雪兔则显得有些不同,他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双手结印,口中吟唱着晦涩的咒文。

“束缚吧,梦境之锁!”

无数条由光影构成的锁链凭空出现,缠向桃矢的双脚和身体。这些锁链并非实体,却带着强大的精神禁锢力,一旦被缠住,思维都会变得迟钝。

“雪兔,小心!”桃矢一边挥拳挣脱锁链,一边焦急地对身后的恋人喊道。

然而,他真正的敌人,是那个与他同根同源的“自己”。

“你的力量,源于母亲对孩子的守护,对吗?”“镜像”桃矢的声音在桃矢脑中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但你守护不了所有人。看看你妹妹,她至今还在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战斗烦恼。你的力量,多么可笑,多么无力……”

桃矢的动作一滞。

这些话,像一根根毒针,刺向他内心最深处的不安。是啊,他继承了母亲的力量,却一直无法完美掌控。他看着小樱一次次涉险,却常常感到无能为力。

“所以,把你的力量交给我们吧。”“镜像”桃矢步步紧逼,“这样,你就能解脱了。”

“闭嘴!”

桃矢怒吼,体内的某种东西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他不再试图用技巧对抗,而是将所有的愤怒、不甘和对妹妹的守护之心,全部灌注于右拳之上。

“滚开!”

一拳挥出。

没有预想中的碰撞,而是一团炽热的、宛如小型太阳般的火焰,从桃矢的拳锋爆发开来!

轰——!

火焰瞬间吞没了“镜像”桃矢。那不是普通的火焰,它带着一种古老而神圣的气息,仿佛是太阳本源的碎片。火焰中,隐约可见天宫抚子年轻时温柔而坚毅的轮廓。

“这……这是什么?!”“镜像”桃矢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火焰中痛苦地挣扎,最终化为飞灰。

另一边,被火焰的余波震慑住的“镜像”雪兔,也被桃矢趁机一拳击中。他没有化作灰烬,而是像一个破损的娃娃般倒飞出去,身上的魔力光芒急剧黯淡。

“你……你竟然觉醒了……抚子的力量……”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然后身形消散。

战斗,结束了……

但胜利的喜悦并未降临。

桃矢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双手。那灼热的火焰已经熄灭,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仍在体内流淌。他抬头,看向呆立在一旁的雪兔。

“雪兔……你没事吧?”

雪兔没有回答。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刚才“镜像”雪兔倒下的地方,脸色苍白如纸。

在那里,月的灵魂虚影静静地躺在地上。它的月之形态已经变得残缺不全,银色的光辉黯淡如死寂的顽石,胸口处有一个焦黑的、不断向外扩散的黑暗印记。

“月!”雪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扑了过去。

月是为保护雪兔而受伤的。在“镜像”雪兔施展精神攻击时,月分离出来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雪兔身前,用自己纯净的月光硬生生扛下了那足以侵蚀心智的诅咒。

“没事的……月……没事的……”雪兔紧紧抱着他,徒劳地输送着自己的魔力,泪水无声地滑落。月是他的一部分,是他的守护者,是他在这世上最亲密的伙伴。月受伤,比任何刀刃加身都要痛彻心扉。

桃矢站在一旁,握紧了拳头。他体内的火焰之力在咆哮,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要透过云层看到那幕后黑手的身影。

“‘主人’……”他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冰冷如刀,“我不管你是谁,胆敢伤害我的家人,我必将让你付出代价。”

*

小樱是在接到桃矢的电话时,感觉到了那股不祥的预兆。

“什么?月受伤了?!”小樱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冰凉。

她疯了一样冲出家门,向着桃矢的公寓狂奔。心,那个小小的光精灵,此刻在她胸口剧烈地跳动,传递来无尽的悲伤和担忧。

当她冲进公寓,看到的是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客厅的灯光昏暗,雪兔抱着昏迷不醒的月,蜷缩在沙发上,肩膀不住地颤抖。他的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悲伤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暗的魔力残留。

“雪兔!”小樱冲过去,跪在沙发边,“月怎么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雪兔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着她,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桃矢……桃矢把那些家伙打跑了……但是……但是月为了保护我……他的力量……快要消失了……”

小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月冰冷的身体。月身上的光芒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股熟悉的、温暖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

“我……我该怎么办……”小樱感到一阵无力。她的魔法对这种由纯粹精神和情感冲击造成的伤害,几乎无效。

就在这时,桃矢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衣服,原本俊朗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阴霾,眼神深处燃烧着未熄的怒火和一丝……恐惧。

“小樱……”他看到小樱,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

“哥哥……”小樱看着他,又看了看病榻上的月,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

桃矢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声音低沉:“它们的目标是月。它们说,要采集‘月之魔力’。”

“月之魔力?”小樱心头剧震。

“是的。”桃矢转过身,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小樱从未见过的、混杂着痛苦与力量的光芒,“我的力量……在那时觉醒了。一种……不属于我的力量。”

他没有细说火焰的事,但小樱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灼热而古老的气息。这股力量,与她自身的星之力量截然不同,却又带着一种奇妙的共鸣。

“月会好吗?”小樱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雪兔摇了摇头,泪水再次滑落:“我不知道。他的气息……太微弱了。”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次的事件,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心上。它不再是遥远的、发生在学园祭或街头巷尾的危机,而是直接降临到了他们最亲近的人身上,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小樱看着昏迷的月,又看了看满脸悲戚的雪兔和眼神复杂的桃矢,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

敌人,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也阴险得多。而他们,必须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守护住彼此。

她轻轻握住雪兔冰凉的手,另一只手覆盖在月的身上,将自己的心意与魔力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月,坚持住。”她轻声说,“我们不会放弃你的。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放弃。”

那一刻,小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与她自身的魔力融为一体。

这股力量,或许还不足以对抗那个神秘的“主人”,但它足以支撑他们,去面对任何即将到来的风暴。而桃矢体内那股沉睡的火焰,也在这份守护的决心下,悄然孕育着更加磅礴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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