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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铅魂幽燃

三更梆子敲碎雪夜的死寂,余音被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子,狠狠掼在墨痕斋斑驳的门板上。就在那梆声将散未散的刹那——

“轰嚓!”

朽烂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整扇包铜木门向内猛地掀开!狂风卷着雪沫和刺骨的寒意狂涌而入,瞬间扑灭了柜台后那盏本就昏黄的煤油灯。斋内彻底陷入黑暗,唯有门外惨淡的雪光勾勒出一个跌撞闯入的人影。

来人是个青年,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袍,眼镜片在黑暗中反着惊惶的碎光。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油布包裹,那包裹正蒸腾起缕缕诡异的蓝烟,混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焦糊味——是纸张被急速焚烧后残留的、混杂着某种油脂的呛人气味,瞬间压过了斋内惯有的霉腐与血腥。

“救…救它!”青年扑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他手忙脚乱地解开油布包裹的系绳,动作因极度的恐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沉江先生…他…他投江前烧了…拼…拼起来!求您!”

包裹里是一捧混杂着灰烬的碎纸片。纸片边缘焦黑卷曲,有些还带着未燃尽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如垂死的萤火。纸片质地特殊,厚实坚韧,显然不是普通信笺,上面隐约残留着被水洇开的墨迹和…暗褐色的指印。

柜台后的阴影里,沈墨白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他月白色的长衫在雪光映衬下,像一截冰冷的墓碑。他没有点灯,只是慢慢绕过柜台,走向跪伏在地的青年。脚步轻得像踩在虚空之上,唯有袖口处层层浸血的绷带,在移动时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停在青年面前,垂眸看着地上那堆承载着绝望与未竟之志的余烬。

“沉江?”沈墨白的声音很轻,像砂纸磨过冻僵的骨头,“《真理报》那位?”

青年猛地抬头,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是!是!先生他…他不能白死!这信…这信里一定有…”

沈墨白没有听他说完。他缓缓蹲下身,伸出左手——那只未被绷带完全包裹、露出过分苍白修长手指的手——悬停在那堆焦黑的纸屑之上。

指尖距离纸灰尚有寸许。

“嗤——”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灼响,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一点幽蓝的、毫无温度的火苗,毫无预兆地从沈墨白的指尖跳跃而出!

那蓝火微弱,却带着一种妖异的穿透力,瞬间照亮了方寸之地。光晕中,无数悬浮的尘埃仿佛凝固的星辰,青年脸上惊骇欲绝的表情被映照得如同鬼魅。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地上那些散乱、焦黑的纸屑,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又像是被某种深埋其中的执念唤醒,开始剧烈地颤抖!它们无视物理的散落状态,无视灰烬的脆弱,在幽蓝火光的照耀下,纷纷扬扬地悬浮起来!

纸屑旋转、飞舞,如同被狂风卷起的黑色蝴蝶。它们相互吸引、碰撞、贴合,发出“簌簌”的细响。焦黑的边缘在蓝火舔舐下,竟诡异地软化、融合。墨迹在水痕和焦痕间艰难地重新连接、显现。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里,陡然渗入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和水腥气的血腥味!

青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叫冲破喉咙。他看见,在那些旋转拼合的纸灰中心,几个焦黑扭曲、力透纸背的大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凝聚——

“真理不死!”

字迹狂放悲怆,每一笔都像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刻下,边缘带着焚烧的锯齿状痕迹。而在那四个字周围,幽蓝的火光摇曳扭曲,竟隐隐勾勒出十根手指的虚影!那手指肿胀变形,指尖焦黑碳化,皮肉翻卷,仿佛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炙烤过!正是沉江主编在焚信后、投江前承受的“十指连心”之刑的惨烈景象!火光中,甚至能“听”到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和那压抑到极致的、非人的闷哼!

“十指连心之痛…” 沈墨白注视着火光中挣扎的手指虚影,唇角竟勾起一丝近乎享受的、病态的弧度。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品鉴烈酒般的回味,“…如饮鸩酒,灼喉穿肠,余韵…却是烧穿魂魄的烈。”

青年浑身剧震,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他无法理解眼前这人,这诡谲的景象,这轻描淡写却字字剜心的评价。

沈墨白收回悬空的手指,那幽蓝冷火倏然熄灭。拼合完成的信纸——更准确地说,是一张由灰烬勉强粘合、布满焦痕水渍和“真理不死”血字的残破纸片——飘然落在他摊开的掌心。

他低头看着那纸片,右眼瞳孔深处,一点碎金般的光芒无声流转。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青年魂飞魄散的动作。

他用右手,慢条斯理地开始解左手小臂上缠绕的、早已被深褐色血渍浸透的绷带。一层,又一层。绷带下露出的,不是伤口,而是——

皮肤在蠕动。

苍白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疯狂地钻行、顶撞!皮肤被顶起密密麻麻、不断变幻的微小凸起,如同沸腾的粥锅表面。仔细看去,那每一个凸起,竟都是一枚枚微缩的、铅灰色的活字铅块!

它们冰冷、坚硬,带着金属特有的腥气。此刻,这些铅字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蚁群,正被那“真理不死”的血字信纸上散发出的极致痛苦气息所吸引,疯狂地向着沈墨白掌心托着信纸的位置汇聚、蠕动!

“呃…啊…” 青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间瞬间湿透,臊气混入焦糊血腥味中。他眼睁睁看着沈墨白小臂的皮肤下,那些铅字飞快地排列、组合,在皮肉之下挤压、碰撞,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的“咔哒”声。

新的字迹,在沈墨白的小臂皮肤下,由内而外“刻”了出来。不再是狂放的“真理不死”,而是六个沉重、哀戚、带着无尽悔恨的楷体小字——

“吾妻安葬于桃树下”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仿佛是用烧红的刻刀直接烙在皮肉之下。铅字的边缘挤压着皮肤,形成惨白的凹陷。这分明是沉江主编投江前,心中最深的牵挂与最痛的悔恨——未能护住爱妻,只能将她草草安葬于一棵桃树之下!

这私密的、浸透血泪的遗言,竟以如此诡异恐怖的方式,在另一个人的血肉之中重现!

沈墨白低头看着自己小臂皮下蠕动的铅字“墓志铭”,右眼瞳孔里的碎金流淌得更快了些。他仿佛在感受那份穿透纸背、直抵灵魂的“悔”与“痛”,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后,对至亲至爱无力回天的锥心之恸。铅字的冰冷坚硬与他血肉的温热形成诡异的触感,每一次心跳都带动着那些沉重的铅块在皮下游移,凸起的字形此起彼伏,连绵起伏,竟如同一片微缩的、不断震颤的坟冢!

“不…魔鬼…你是魔鬼!”青年终于崩溃,发出凄厉的尖叫。他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转身就向门外那片象征着“正常”世界的雪夜逃去。眼镜片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色雾气,视野里一片猩红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沉江先生和这位裱褙匠的血所浸染。

沈墨白没有阻拦,甚至没有抬头看那仓皇逃离的背影。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小臂下那行由铅字构成的“吾妻安葬于桃树下”。

突然,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咳…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他猛地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佝偻。指缝间,粘稠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

不是鲜红的血。

是暗红近黑、散发着浓烈铁锈与油墨混合腥气的**血块**!

那血块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青砖地上,并未立刻晕开。在青年仓皇逃离时踢翻的、尚未熄灭的幽蓝冷火余烬映照下,血块的表面迅速凝固、变形。

它凝结成了一个约莫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铅灰色的**“悔”字**。

这“悔”字比小臂皮下那些更加凝实、沉重,边缘带着锯齿状的焦痕,字体的笔画转折处,竟还诡异地缠绕着几道纤细的、如同**桃树枝桠**般的暗红色纹路!仿佛沉江主编那埋葬了爱妻的桃树之根,也一并随着这极致的悔恨,被呕了出来,烙印在这铅字之上。

铅字“悔”静静地躺在青砖的尘埃与未熄的蓝火星点之间,散发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幽蓝的冷火挣扎着舔舐了一下那铅字的边缘,发出一声短促的“滋”响,随即彻底熄灭。

斋内重归彻底的黑暗与死寂。只有门外呼啸的风雪声,以及沈墨白压抑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喘息声,在浓得化不开的焦糊味、血腥味和铅腥味中,幽幽回荡。

那枚带桃枝纹路的铅字“悔”,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个不祥的句点,也像一颗深埋的、等待发芽的诅咒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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