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苏卿禾皱眉,“我能申诉吗?”
裴魈淡淡睨了他一眼,心中那股子异样的烦躁和冲动更甚,“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想买什么,让遥星挽月给你准备,有什么她们解决不了的,找少风。总之,不准踏出侧殿半步。”
说罢,裴魈转身离开,扬长而去。
“你没事吧?”苏卿禾道,“被骚扰的是我,你在气什么……”
经此一事,苏卿禾这只金丝雀的活动范围更小了,一有偷摸溜出去的念头,遥星和挽月就泪眼汪汪跪下求他。
他无奈,每日抱着熊猫在侧殿无所事事,掐着时间看日出日落。
遥星和挽月好像对他的小熊猫很感兴趣,他坐在美人榻上撸猫的时候,两个丫头眼睛亮亮的,总不自禁看过来。
苏卿禾瞧着她们,心中啧啧道,我就知道,除了裴魈那个分不出美丑的,没有一个人能抵抗得住国宝的诱惑。
“想摸吗?”苏卿禾问。
遥星挽月对视一眼,不吭声。
“我知道你们想,”苏卿禾笑着,慷慨道,“来,摸摸吧。”
两个女孩犹豫片刻,在熊猫崽崽的嘤嘤声中,终究是没能抵住诱惑,走过去,满脸新奇,朝熊猫崽崽背上轻轻撸了两下。
两个女孩抚摸熊猫,相视浅笑,满目喜悦。
“这小兽好可爱啊。”遥星道。
挽月点头,“我从来没见过。”
苏卿禾盯着她二人,突然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们俩长得有点像?你们该不会是姐妹吧?”
两个女孩闻言咯咯笑起来,遥星道,“您猜对了。”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当差?是自愿的吗?”苏卿禾问。
挽月闻言抿了抿唇,道,“幼时家中出现变故,父母早亡,我两姐妹流落街头,是宫主路过,施以援手,将我二人带回寒鹫宫,此等恩情不得不报。”
遥星喃喃道,“不仅仅是我们,寒鹫宫当差的这些姐妹大都是走路无路被宫主所救。纵然坊间人人谈之宫主色变,但我们心知肚明,宫主从不滥杀无辜。他杀的人不少,没有一个是不该死的。”
苏卿禾盯着她二人,盯着二人鲜活明艳的面孔,心情蓦地有些复杂——他看书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主角身上了,配角都不会过分在意,更别说这种龙套。但在这个世界里,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怜悯,苏卿禾微微笑道,“你们两姐妹长得真好看,我给你们画幅画吧。”
遥星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然,”苏卿禾道,“我以前学过的。”
宣纸笔墨伺候,两个姑娘端庄坐好当模特,苏卿禾开始作画。
苏卿禾这人做起什么来都认真,提了笔,整个人就进到了另一个世界,专注得有点不像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画画就像洗澡,要么不想开始,开始就不想结束。
苏卿禾一门心思搞艺术创作,两个小姑娘初始兴致勃勃,坐得端端正正,然没过多久身体就乏了,坐不住了,过一会儿便要询问一下进度,只盼着他快快画完。
苏卿禾见模特没了耐心,温声软语哄着,终于画完了那副姐妹花的美人图。
两个小姑娘哈欠连天走过来,看到那副画直接看呆。
“好好看!”挽月道。
“真的好好看,”遥星轻轻抚摸着画上二人的脸,“您好像把我们画得太好看了,我们有这么好看吗?”
“有的。”苏卿禾说,“我只是为你们还原美貌。”
两个女孩脸红扑扑的,“这幅画能…能送给我们吗?”
“当然。”苏卿禾笑道,“本来就是要送你们的。”
裴魈从山外回来,一进侧殿便是这样一派和乐融融的欢声笑语。
那人对着那两个丫头片子微笑着,眉眼弯弯,一连宠溺。
裴魈盯着那人望向那两个丫头的眼神,也勾了勾唇,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扶清仙君真是了不起,”裴魈幽幽道,“在我这寒鹫宫做起红颜祸水来,总是这么的得心应手。”
殿内三人和乐融融的氛围一秒结冰,直接被这阴阴阳阳的一句话煞了风景。
苏卿禾被禁足的怨气正还没消,当下直接被这句阴阳点着了,“你什么意思?”
裴魈走过去,看清楚那画像,登时怒极反笑,“不愧是仙雲宗的人,各个能诗会画。”
裴魈也说不清他在气什么,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火气大得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他抬抬手,下意识想一把火烧了这画,余光无意扫到呆立在两侧那两个女孩,动作顿了下,转而只是将那画扔给了她们,沉声道,“带着这破画滚出去,以后离这个人远点儿!”
遥星挽月闻言舒了一口气,如临大赦,匆匆福了福身,抱着画逃似的跑出了战争圈。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苏卿禾站在那里,没好气踹了椅子一脚。火气有些按捺不住,苏卿禾皱眉,“你难为她们干什么?”
裴魈只是定定看着他,黑眸如渊,不发一言。
苏卿禾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转念又觉得多说无益,便住了口。
算了,说不通的。
他们都不在一个世界观里。
他确实没办法用21世纪的标准去评价一个魔头。
他们两个注定三观不合,这一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苏卿禾不知道裴魈把他殿中那两个丫头弄哪儿去了,反正一直到晚上他睡觉,那两孩子都没回来。
次日一早,苏卿禾醒来穿好衣服,门外突然走进来两个黑衣男子。身姿挺拔,举止干练。
苏卿禾皱眉,被他们吓了一跳,“你们有事吗?遥星挽月呢?”
“宫主将她二人调到了别处,”一黑衣男子恭敬道,“您有什么吩咐,找我们就行。”
苏卿禾:“……”
这傻狗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怕我跟他的娇娇女们擦枪走火,一不小心给他们寒鹫宫添几口人?
苏卿禾气极反笑,这傻狗的骚操作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苏卿禾适应了几分钟,马上收拾了心情,怀着一种异样的报复心情,面向那两个长相清秀的黑衣男子道,“既然被指派来这里为我做事,那就听我吩咐。”
苏卿禾指了指殿中的椅子,“你们坐那儿,没有我的吩咐,不准离开。”
不让我画美女,画帅哥也是一样的。
苏卿禾适应能力超强,取了纸笔,开始作画。
那两个男子虽不明所以,但判断此举并无不妥之处,便听他吩咐,端正坐到了椅子上。
是夜,苏卿禾把他的第二幅作品挂到了墙上,一整个越看越满意。
夜色沉沉,不知时间几何,苏卿禾睡着,迷迷糊糊好像有人来过。
那人在他床头坐了好一会儿,最后不轻不重在他脸上拧了一下,才走开。有种无可奈何的意味。
他想醒来看看是谁,眼皮却似千斤重,最终也没能睁开,灵魂重新被睡意席卷。
次日,天光大亮,苏卿禾一睁开眼,险些被吓晕过去。
三张长得奇形怪状的陌生面孔围着他,一个个的,神色各异。
“你……你们是什么人?!”苏卿禾惊道,“昨天那两个帅哥呢?”
“您是说少雨和少云吧,他们被宫主调去做别的工作了,”一鞋拔子脸男魔修应道,“宫主特派我们来受您差遣。”
一旁的麻子脸大哥点点头,憨笑道:“是的,您有什么吩咐,尽可差遣。”
麻子脸大哥说完,一旁的大鼻子也朝他笑了笑。
苏卿禾盯着他们的脸,不忍多看,目光紧急避险飘到了别处。
“哎?我的画呢?”苏卿禾望着空落落的一面墙,皱眉道,“谁见我的画了?我昨天刚画的画哪去了?”
话音落,便见麻子脸大哥指了指不远处的火盆,“您说的,是那副吗?宫主烧的。”
苏卿禾看过去,火盆里的东西还没烧完,正是他昨儿才精心画好的人像。
“裴魈?!”苏卿禾气死了,“他有毛病吧?”
众人怎么可能随着他附和他们宫主有毛病,当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先前听说宫主为了这仙君一口气处置了好几名魔修,他们还不信,当下见到这小仙君口无遮拦的模样,心里便有了数。
这样不恭不敬的态度,还能在宫主眼皮子底下活这么久,宫主对此人确实不一般。
饶是对所谓仙门正派中的人颇有微词,他们此时也认真起来,不敢稍有闪失。
苏卿禾在桌上吃粥,三个绝世丑男就站在对面,直勾勾盯着他。
苏卿禾喝了一口,再喝不下第二口了。
这傻狗,这是跟他杠上了么?
这么短时间网罗出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也是不容易。
“你们……”苏卿禾酝酿再三,“你们转过身去。”
三个绝世丑男闻言乖乖转了身,没有一丝怨言,连背影都带着恭敬。
苏卿禾吃饱喝足,望着三人的背影,突然有点不好受——他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点不尊重人。
苏卿禾望着他们,画画是画不下去的,但可以做点别的。
“三位大哥,”苏卿禾笑了下,眼睛弯弯的,“我教你们打麻将吧。”
三个男人回头,眼神清澈茫然,“什么是打麻将。”
说干就干,苏卿禾让三个丑男去外面寻了块木头过来,动用自己仅有的那点法术在院子里一阵忙活。
一直到下午,一副简易的麻将被他做了出来。
“来吧,四个人正合适,”苏卿禾坐在桌子前,把玩着那些木块道,“来,我教你们。”
三个丑男不明所以,也不感兴趣,奈何不敢肆意忤逆这小仙君,只得勉勉强强坐了下来。
一开始不得要领,不得乐趣,玩了几圈,这三人终于玩出了点门道。
到黄昏时分,他们已经不知道玩了多少圈了,个个玩得热火朝天,早上那股子拘谨味儿早被抛到了一边。
输的人脸上贴条子,四人脸上或多或少都贴了些,谁也没能幸免。
正玩到兴头上,一道阴沉的声线幽幽响起,带着咬牙切齿那劲儿,“玩得挺开心啊。”
丑男们如梦方醒,笑意直接僵在了脸上。
苏卿禾码着牌,浑不在意道,“轮到谁了?打牌。”
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见。
三个丑男大气不敢出,身体抖如筛糠,桌子被他们带着,也抖了起来。
“你们害怕什么?”苏卿禾瞧了他三人一眼,“他不是来拆散我们的,他是来加入我们的。”
裴魈脸色越发铁青,身后精致的宫灯突然爆掉,残片碎了一地。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丑男们直接齐刷刷跪了一地。
这位仙君,请高抬贵嘴。
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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