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禾在心里险险舒了口气,收回目光,重新绷起了神经扮演季扶清,再不敢无端神游。
第一次见识仙门大会,哪哪都是新奇的,到场的子弟一共二十余人,少男少女都有,这些孩子两两切磋比试,仙门弟子长老在台下观摩。
台上台下互选成功者,即当场拜师收徒。
仙门收徒讲究一个缘分,仙门拜师大会五年一届,根据往年的经验,这二十个人里面有十个拜师成功就已经不算少了。
苏卿禾此时完全一副局外人做派,全神贯注地看那些孩子们打擂。
一时间,拳脚、剑法、法术齐齐上阵,台下剑光闪烁,煞是激烈有趣。
苏卿禾表情冷淡端庄,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尖叫成开水壶了。
这也太厉害了。
真是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他现在强。
后生可畏啊,真是后生可畏。
尤其是3号擂台的一个布衣少年,出手狠厉,身如银蛇,连他这种外行都看出跟他对打那小子根本不是对手。
这棵好苗子不光他一个人注意到了,几乎下一瞬,便听身侧一位仙君问身侧侍奉的小倌:“3号擂台的布衣少年叫什么名字?”
“於墨阳。”那小倌回道。
苏卿禾怔了一瞬——谁?於墨阳?
苏卿禾扭头,遥遥看着远处那个高马尾布衣少年,一时愣住。
这就是原著里季扶清的小徒弟,竟然…见到活的了。
那少年一头乌发被一根普通的金色发带高高束起,几缕碎发从额前垂落,将那双灼灼有神的眼睛将遮未遮。
周围尽是绫罗绸缎锦衣华服的少男少女,他站在他们中间,着一身布衣,不卑不亢。
如雨后朝阳,生机,热忱,充满朝气与希望。
须臾间,胜负已定,点到为止。
作为第一个拿到拜师资格的人,那少年遥遥看过来,目光直直落到了苏卿禾身上。
苏卿禾端坐在原地,周围的人见状也纷纷望向他。
苏卿禾迎着那目光,心说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瞬,少年行跪礼,眼神清澈诚恳,声音坚定而微微发颤:“弟子想拜扶清仙君为师。”
苏卿禾:“.…..”
果然,该来的躲不掉。
玄臻长老也看过来,“扶清,你意下如何?”
“此子天姿奇佳,假以时日必定前途无量。”苏卿禾望着那少年,默了一瞬道,“但我暂时并无收徒打算。”
那布衣少年直愣愣望着他,眸中熊熊火焰似一瞬间熄灭。似不可置信,又似万念俱灰。
苏卿禾叫那眼神看得不忍,联想起原著中这小徒弟后来的遭遇,一时间又怜又惜。
失神间,少年拨开前摆,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个跪礼,再开口,发颤的声线里多了几许恳求的意味:“扶…扶清仙君,弟子仰慕仙君已久,弟子能吃苦,若能做您的徒弟,弟子一定好好修炼,侍奉师尊。”
“……”苏卿禾有点受不住了,孩子求求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是为你好啊。
你跟着我会有危险,而且我菜鸡一个,你跟着我什么都学不到的。
你要真想学点什么东西,不如……
苏卿禾目光悠悠望向对面,突然开口,祸水东引,“不如让叙白师兄教你吧。”
话音落,全场齐齐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抹青色身影。
于此同时,柳叙白抬眸,淡淡望向他,似乎有些意外。
柳叙白默了片刻,朱唇微启,“季师弟何出此言?”
“这位小弟子天资过人,不入我仙雲宗实在可惜。”苏卿禾微微笑了下,冠冕堂皇道,“奈何我重伤初愈,心有余而力不足,叙白师兄修为深厚,品行清雅高洁,这位小弟子若能得叙白师兄教悔,定相得益彰,前途无量。”
“不错,这位小弟子天资过人,若是仙雲宗两位仙君不收,倒不如便宜了我们少阳。”
周围一性子洒脱跳跃的仙门弟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旁呵呵调侃道:“鄙人正想收个徒弟。”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看热闹的兴致更浓了些,苏卿禾第一次在这么多修仙的人脸上看到吃瓜的表情。
柳叙白看着他,半晌,一字一句道:“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苏卿禾闻言瞬间松了口气,尽量忽视那两道同时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道是於墨阳的,一道是柳叙白的。
尤其是於墨阳,他有些不敢面对少年纯粹的受伤的眼神。
但这个结果,是苏卿禾最满意的——一来,於墨阳不直接跟他生活,脱离危险圈;二来,既然打算好了要抱柳叙白大腿,必然不能没有缘由契机,於墨阳就是他能搭上柳叙白这根线的契机。
一旦他跟柳叙白建立起稳定的联系,日后万一他遭难,身陷囹圄,至少有个大腿可以拉他一把。
苏卿禾在心里窃喜的同时,也有点惭愧,他好像有点太心机了。
但是没办法,这个陌生世界危机四伏,处处凶险,他身边还绑着个无解的定时炸弹,他为了活下去只能这么做。
於墨阳面色苍白,众目睽睽之下,思忖片刻,跟柳叙白行了拜师礼。
苏卿禾端坐在位子上,遥遥望着二人,一派明月清风的模样,心里却已经在暗暗想着怎么脱身了。
沉思间,宗云峰西南方位的一座小阁楼突然紫气冲天,光波异动。
苏卿禾望着不远处的异象,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是什么?
下一瞬,一道青光闪过,柳叙白已不见了踪影。
“有人闯结界。”
“谁会趁这种时候偷袭仙雲宗?”
“莫非又是寒鹫宫那魔头?”
“寒鹫宫还真是贼心不死,要我说,应该集仙门百家之力去剿了这魔头。”
苏卿禾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在心里摇了摇头,这次你们可是冤枉裴魈了,任你们修为再高深也想不到裴魈现在是狗,还被我关在了笼子里。
苏卿禾抬眸望向那座小阁楼,突然明白了什么,眸色深了几分。
“原来就是这里……”他喃喃道。
这是仙雲宗的一处禁地,被玄宸布下结界,不准任何人入内。
柳叙白奉师命守护这处禁地,忠心不疑,恪尽职守。但他守护的是什么,可能柳叙白本人都不清楚。
那个小阁楼里藏了一个不能说的人,藏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不愧是男主,其实裴魈一开始就找对了方向。
只是原著中他把季扶清捉去地宫后,日渐沉迷美色,搞强制爱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然早就查到真相了。
果然呐,想搞事业,就不能**熏心。
正想着,柳叙白去而复返,不过回来时怀里多了一个狗。
苏卿禾遥遥看了一眼,只见那狗浑身泥污,脚掌和前爪许是磨破了,白色的皮毛上血渍混合着泥污,看上去狼狈至极。
也是只萨摩耶,个头跟他家那只也差不多。
那只已经脏到看不出颜色的萨摩耶嘴角渗血,瘫倒在柳叙白怀中,仿佛已经没了几分生气,却突然感应到什么,下一瞬,勉力睁开眼睛直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苏卿禾顿时呆若木鸡——除了他家那只,还有哪只萨摩耶能用这么一种散漫的,冷漠的,不可一世的眼神看人?
“何人闯入?”玄甄长老开口询问。
柳叙白垂目看了眼这狗,淡淡应道:“无人闯入,一只狗冲撞了结界而已。”
玄甄长老点头,望了那狗一眼,忽而抬手,掌心骤然掀起一道金光,作势要朝那狗推去。
苏卿禾心中一凛,“且慢!”
这一声他唤得又急又慌,众人闻言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玄甄长老心有疑惑,那一掌却终是没有推出,只看过来道,“扶清,你有何见解?”
我有何见解?
我能有何见解?
当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把他弄死。
若是我不在场,你们做什么我管不了。关键刚刚他都看见我了,这种时候我若装空气,眼睁睁看着他被弄死,那这魔头回归后绝对会把账全算我头上!
“弟子以为……”苏卿禾开口道,“弟子以为,它罪不至死。”
玄甄长老闻言微微一笑,下一瞬,掌心金光推出,打了在萨摩耶身上。
苏卿禾在那一掌推出的时候下意识蹙眉,然而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那团光束在萨摩耶身上停留片刻,便淡淡散开,似乎没有半点攻击性。
“并非妖物幻形,”玄甄长老开口道,“放了它吧。”
苏卿禾愣愣看着眼前一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玄甄长老那一掌根本不是想杀了这狗,只是在怀疑这狗子是妖物幻形,特意施法验证一下。
这种谨慎的态度值得表扬,可惜弄错了方向。
你们就是把照妖镜拿出来,他也是一条真狗。
因为他根本不是幻形,他是元神寄宿啊。
苏卿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忐忑——若是季扶清在场,必然不会认不出那个法术是干什么的,他总归还是懂得太少,容易露馅。
苏卿禾在心里默念一诀,瞬息间飞到了柳叙白身侧。
苏卿禾看着柳叙白怀里那只脏兮兮的萨摩耶,伸手过去,“给我吧。”
没等柳叙白有什么动作,他怀里的狗突然动了动,随后轻轻一跃,稳稳落到了苏卿禾怀里。
柳叙白微微一怔,抬眼望向那狗,正对上一个冷漠的、厌世的眼神。
柳叙白目光上移,“你的?”
苏卿禾抱着狗,否认不了,内心干笑连连:“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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