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瀑洒在宽阔的原野上,如缕如烟,一匹雄壮的灵鹿从远方疾驰而来。它的身形矫健,月光在它身上打出银白的光影,像是在夜色中跳跃的音符,整个场景变得如诗如画。
忽然间跳跃的灵鹿一个急停,从身上甩下好大一人。
“呕!”谢悬滚落在地,吐了起来,一张脸惨白如鬼。吐完他翻身躺下,才感觉好一点。
仰望着星空,他有气无力地问一旁灵鹿:“你老实告诉我,师弟是不是以前骑你也吐过?”
顺风翘起尾巴,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留给谢悬一个骄傲的背影。
谢悬以手枕头,尽量使自己舒服地躺着,嘴角弯起,露出愉快的笑意。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明明动手绑鹿的是师弟,不知不觉中骑上的却是自己。
师弟好像、似乎、有可能……在害怕骑鹿?
初识郎远,他鄙夷其为人心机深沉、不择手段,连师父都被蒙蔽收其为徒,是个不可不防的厉害角色。
未几年后,他被困魔界,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却是师弟找到自己,不遗余力地助他在魔界扎下根基。
到最后,诀别阵前,师弟甘愿赴死也坚持选择站在自己的一边,从始至终未曾有过半分动摇,
风光不趋附、落难不背离,不惧艰险、无畏生死,谢悬觉得传说中的圣人也应如是了。
经历从鄙夷到佩服的巨大转变,郎远的形象在他心中被镀上神光,既光明又模糊。若对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分十分,他对师弟七分是敬,其余三分却是畏。
可如今想到师弟或许早尝过骑鹿的滋味,也可能滑稽地吐过,还会为逃避耍小心眼,三分畏又转化成亲切。不畏生死,却畏惧骑鹿,这样鲜活的师弟令他心安不已。
夜空低垂,星河灿烂,世界宛如曾经褪色封闭的画卷,又在面前缓缓展开,重新流露出五彩斑斓。
谢悬突然来了兴致,转头逗起一旁顺风:“鹿哥你真是不可貌相啊,以前我以为你最多会一些听风辨声的本事,没想到你是有真本事的!不愧是掌门灵宠。\"
顺风将屁股对着他,置若罔闻,但高高竖起的尾巴和耳朵已暴露了它愉悦的心情。
谢悬接着道:“不瞒你说,前阵子我在外吃坏肠子,邪热入胃,有些阳结。但我一个修仙的人得了这种病去找草槐堂,传出去多丢人!得亏被你这一路颠,肠子里松泛多了,一会儿我要出个恭,你要等等啊!”
他无视顺风逐渐愤怒的眼神,不顾死活地比出大拇指:“果然是一路顺风,路路肠通,用过的都说好,莫谦师兄诚不欺我!”
“呦呦呦!!”
顺风气得仰天长鸣,一杈向谢悬撞来。
谢悬敏捷地一跃而起,嘴上不依不饶:“哎呀呀你撞我作什么,难道我说错了,除了这个你却是没哪值得夸赞呀,骑上你跑路慢得要死,也就比老太太散步快一些,靠你猴年马月才能追上师父!”
先撩者贱的后果,鼻青脸肿的谢悬被顺风撂在背上,他死死扒住鹿脖子,像块破抹布般被甩得上下颠簸,冷风倒灌。
顺风铁了心要给谢悬点颜色看看,它撒开四蹄全力跑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天赋全力发动之下,全身电芒流转,像一支飞矢流陨,载着谢悬射入茫茫黑色旷野。
山岳倒驰、星辰逆行,谢悬努力附在鹿背上不被甩下,感觉脸都快被风吹歪了,一边流露出得逞的笑容。
………………………………
清晨微熹,阳光透过云层落在山峰,山峰之间弥漫着薄雾,让人无法看轻真面目。山林之间,一片静谧,只有微微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让人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
青氲山弟子们三三两两聚坐其间。
昨日傍晚掌门突然下令原地休息一夜,这让弟子们都喜出望外。
接连四天日夜兼程赶路,饶是身强体健的修仙之人也开始感觉疲惫,于是抓紧时间放松休整,或静心打坐的,或洗漱闲谈的,一派安然自在。
突然远处一声清脆的鹿鸣声响起,打破了这片静谧,鸣声高亢激昂,又带着一丝愤怒。立时引得有人前往探查。
呦~~!呦呦呦!”顺风口角吐沫、鼻中喷气,宣泄般地仰天长鸣,突然腾跃拱背,将身上之人蹶出老远。
谢悬没有防备,猝不及防间被甩下来,接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刚想骂两句,话到嘴边又吞回去肚子里。
算了,他又打不过,还得继续指望它,再说忽悠人家白出了大苦工,还不让累了发脾气么。
良久似乎发泄够了,顺风终于停下呦鸣,低头从地上勾起一物。那物实在眼熟,谢悬一看大惊:“我的药袋!”
顺风挂着抽风似的抖,谢悬小心肝也跟着颤,那里面可是他全部身家的大头啊。
药瓶一个接一个掉落出来,还不等谢悬说什么,顺风竟当着的面将药瓶一个接一个踩碎。
是可忍熟不可忍!谢悬猛地跃起,伸出手去抢夺,却被一角顶翻。
滚圆的丹药散落一地,顺风叼吃得不亦乐乎,它也不管是养元益气丹、固本筑基丹还是养容驻颜丹,通通一一股脑都吃下肚。
“强盗啊你!这么吃会中毒的,快还我罢,求你了鹿哥。”谢悬捂着肚子,欲哭无泪。
“呦呦呦~”
正闹得不可开交,身后灌木簌簌声响,突然转出一人,朝着谢悬方向断喝:“前方何人在此!”
谢悬悚然惊觉,连忙回头,见是持剑所向之人身着青氲蓝衫,放下心来。他还未看清来人,那人先收剑见礼:“原来是掌门首席大弟子,见过谢首席。”
此人名方嵘,字昭维,虽相貌年轻,却是入门较晚的师叔级人物,实打实元婴修为,他也是青氲奉仪十二陈卫领头,专司青氲山内外仪轨、护卫事务,深受掌门信重。
谢悬简直要喜极而泣,荒山野岭遇上青氲山的人,还能有谁呢。
师父,赶上了。狍子,不重要了!
他瞬间变脸,转头恶狠狠地道:“死狍子,你快给我住嘴!”
一阵微风拂过,原地空无一物,远处灵鹿一抹矫健的背影消失在山木掩映间,谢悬目瞪口呆。
“谢首席在与谁说话?”方昭维好奇问道。
“哦,刚才遇到一头狍鹿嘶鸣,实在吵耳被我赶走了。”谢悬嘴角抽搐,随口编了个理由,他如今不敢对方昭维这样人物托大,连忙还施弟子礼。
“方师叔客气,折煞弟子。弟子谢悬见过师叔。”又问:“师叔今日怎在此处,我师尊也在前面吗?”
“昨日掌门师兄命我等原地休整,所以在此滞留。”方昭维说着边替谢悬引路:“你是有事来寻掌门师兄的?这边走罢。”
谢悬跟上,并不言说来意,只是与方昭维闲谈。行不一会儿,一架高大的马车映入眼帘,正是青氲仙宝大墟车。
这座马车底座极高,整体由千年紫金木打造,以紫黑两色为基,经过精心打磨,光滑如镜。车轮、车辕和车毂皆铸有金丝镶嵌的精美的花纹和图案,色彩绚丽又不失庄重。
厢体为古朴的重檐庑殿样式,通体漆黑,顶部檐牙高啄、翼角舒展,除此之外别无装饰,透露出一股肃杀气息。
十几名青氲山弟子围着大墟车或坐或站,见到谢悬后纷纷投以注目礼。
谢悬站在车架前,指尖微微颤抖,他理了理衣襟,整冠肃容后迈步上台阶。
大墟车台阶八步,外表除了高大些,与寻常马车无异,门柱上镌刻两行大字“曦扬星海浪,乌沉昆仑墟”,不明其意。
谢悬推开门,内里别有乾坤。迎头十六根高大金柱,最前两根又刻着“分天地隔日月浩渺宇宙显神秘,定乾坤照沧桑万千气象映人间。”
这些金柱有两人环抱粗细,柱身金碧辉煌,支撑穹顶,穹顶之下大殿高大空旷,房屋若干分列左右,是仿青氲主殿建筑排布。
迎头左手第一间是是传讯弟子轮值的宿卫房,右手第一间是驾车弟子的值守房,其后奉仪十二卫环拱两侧,再后两侧是其他弟子居所及仓储存放之用的房屋。
殿宇深处不时传来马匹嘶鸣。
谢悬跟随通传弟子,行到大殿正中最大的一间房屋前,静待弟子禀报:“掌门,谢悬谢师兄求见。”
“进。”屋内之人言简意赅。
谢悬放轻脚步,推门而入,视线所及之处牢牢定住。
那是端坐案牍前的一位雅正的长者,他发丝如雪,宛如被霜雪覆盖的湖面,发髻高束,鬓角梳得一丝不乱,尽管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留下印记,但依然难掩其风姿俊逸。
他坐在那里,身姿笔直如松,仿佛任何风霜也无法撼动,只是静静地伏案执笔,不发一言,像空谷一般静默,却散发着难以言明的威严。他的存在就如同一座高山,坚定而巍峨,沉默而持久诠释着坚韧与不移。
谢悬曾因这座高山巍峨而苦恼,也曾因感到被山压在头顶喘不过气而烦郁。
然而重活一世他终于知道,这座高山从来没有压在他头上,反而一直替他遮风蔽雪,默默给与依靠。
两百年的愧疚和思念终于冲破樊篱,冲碎语调,在这一刻化作了眼泪。
“师父……”
谢悬潸然泪下,轻轻道:“我来了。”
另一名主角慕柳以银发长辈形象出场了,另一主线同时出现,本文又名《那是爹》!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开玩笑的,本文不会深入探讨禁忌伦理,收藏读者不要抛弃我,球球了~
先说明一下,慕柳此前一直是默默无名弟子,突然横空出世做了青氲接班人,因为年纪轻、相貌佳、风姿美、地位高、潜力大,相看联姻的人络绎不绝,把财政不富裕的青氲山一度吃到捉襟见肘。
然后又因为你懂的原因,他索性把自己弄成老者,一心一意搞事业,不过变化是可逆的。
因为双方基本都铁直的,还一心搞事业,所以相应的第一卷不会有感情进展,对喜欢看感情戏的朋友说句抱歉,如果你要将我抛弃,我不会怪你的,是我不够好,写的慢,文笔差,还没有感情,所以留不住你……对不起。
再顺嘴一提,大墟车是远古洞天至宝,“曦扬星海浪,乌沉昆仑墟”这句话记载了一个为夺名利鸠占鹊巢,直指三界本质的远古阴谋(爱情)故事(大概吧)。因为大概率不会写,所以不说我难受。
啊这么搞不会掉收藏吧,本来就不多,可是又忍不住,那是爹呀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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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心翡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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