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平从工厂出来后,沿着河道一路悠悠哉哉的回去。
夕阳的余晖洒满远处的山头,云层被染成橙橘色一圈圈堆叠开,空中有几只鸟略过,在橙色的画面中留下黑色的剪影。
中学课本里的“落霞与孤鹜齐飞”大抵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吧。
何安平回到家将近6点,远处山头的霞光也逐渐暗淡,光层圈也逐渐缩小,夜色逐渐降临。
街上的灯火渐渐亮起,街道两旁的小吃店慢慢的热络起来,都在为接下来的夜生活做准备。
何安平刚跨进小区大门,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吓得的本能性往身后一看,汽车的大灯照从远处照过来。
他用手挡住脸透过手掌缝隙,看见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笔挺的西裤修身的贴合在腿上,衬得腿又长又直,西服流利的剪裁将他的身形轮廓完美的展现出来。
额头散落几根碎发,要不是眼睑下躺着深深地黑眼圈,看上去还破有种非主流的韵角。
何安平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直到高大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才看见眼前的男人眉头紧的能夹好几个钢镚儿,脸上的表情臭的跟欠他二百五十块钱似的。
要不是今天没跟他打过照面,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虽然他也仅仅只是打了他一次。
“你去哪儿了?”穆景和沉着脸,声音冷的出奇。
“找工作,怎……怎么滴呢?”何安平被他的气场吓得本能的捋不直舌头,却偏要假装不怂。
“电话怎么又停机?”穆景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就像一头狼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眼神犀利又具有攻击性。
“又?你什么时候拿的号码?”何安平错开他的视线,垂下眼睑盯着那黑的发亮的皮鞋。
“医院”穆景和拿出手机递到何安平眼前,略带着点警告的意味,“输号码,有多少就输多少,一个都不能少”
何安平抬头看着他,刚才深紧的眉头此刻缓和了不少,脸色也没有刚才的臭。
只是这说话的语气异常的欠揍,明明是他自己私开别人的手机偷拿号码,搞得像是自己犯错了一样。
自己还没有生气呢,他倒是给气上了。
何安平拿过他的手机揣在自己的裤兜里,转身往小区里走。穆景和则是跟在他身后默默的记小区路线,幢数和门牌号。
一进门,何安平就把自己的老北京布鞋拖鞋来,拿过挂在鞋柜旁边的抹布,把自己的布鞋掸干净,然后打开鞋柜放在最角落的位置。
穆景和看到简陋的铁架鞋柜上摆满了一层男生的鞋,运动鞋偏多,但大多数都是不入流的杂牌。
他搞不懂,放双鞋子而已,至于搞得跟进贡似的一脸虔诚。
何安平没有感受到穆景和投来异样的目光,低着头蹲在地上,从鞋架最下层拿出一双夹趾拖鞋放到他跟前。
“家里没有别的拖鞋了,你凑会儿一下。”
穆景和瞥了眼在鞋柜上摆的端端正正的拖鞋,再看了眼跟前这双,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拖鞋的大脚指那块地方穿的被整个凹陷进去,后脚跟两侧的厚度被磨平的不到0.5cm,大脚趾和食指夹的那个小小的圆柱体泛着白,一看就是拉伸过度。
穆景和抬手按按眉毛,犹犹豫豫的抬脚穿进去,脚下传来严重的不适感,走快了大脚趾磨的难受,走慢了总感觉它要掉。
他这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破烂的拖鞋。
何安平在穆景和扭扭捏捏的过程中光着脚往房间里走,不多时便听到了拉链划过布料的声音。
没多久,何安平就从房间里出来,手上还拿了好几张四四方方的卡片,卡片上面是没剪过的SIM卡。
穆景和坐在餐桌前看着他把手里的黑卡一张一张的按顺序依次排开,摆在自己的面前。
何安平伸手掏出牛仔裤里的手机递还给穆景和,并把桌上的SIM卡往他面前推推。
穆景和拿起一张黑卡看了一眼又放回去,把自己坐的椅子往前拉了几公分,身体前倾凑到前前看看。
一串串黑色的十一位数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穆景和瞳孔微张,积郁一天的阴霾瞬间被一扫而空。
“哟,黑卡还挺多。”穆景和笑着把卡从左往右垒叠起来。
“还凑合”何安平胃部传来隐隐的疼痛,一种恶心感不断从食道里往上爬,他攥紧拳头强忍着不适,“你找我什么事儿?”
穆景和并没有发现何安平的异样,眼观鼻鼻观心心观SIM卡和手机。
他伸手把桌上那一叠SIM卡拢到自己前面,拿出手机对着那一串串黑色的数字挨个儿的输到手机里。
通讯录里瞬间多了一长溜的联系人,二傻子1号,二傻子2号,......以此类推。
何安平见穆景和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起身去了厨房。
他把早上剩下的白米饭从电饭煲里舀出来放到盘子里,又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2个鸡蛋,习惯性的把剩余的鸡蛋数了一遍。
何安平往锅里倒入些许油,锅底微微泛热就把先前打散的鸡蛋倒入锅中,再用锅铲在里面搅拌几下,待到鸡蛋软黄嫩滑时倒入米饭,加入各种调料翻炒,最后撒上几颗葱花出锅。
穆景和刚存完手机号就闻到了阵阵饭香,一转头就看见何安平端着一晚金黄金黄的蛋炒饭从厨房里出来,另一只手拿着勺子正在往嘴里塞蛋炒饭。
“存完了吗?存完就可以走了......”何安平坐下来边嚼米饭边说。
尴尬的是还没等他说完,穆景和的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你还没有吃饭?”
“恩”穆景和点点头。
自从他早上没找到人,气鼓鼓的在车里吃完两人份的早餐后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就连吃包子被噎了半天也愣是没从车上下来过。
他深怕自己前脚一走,后脚就跟何安平错开,以自己末流总裁的实力怕是很难找到他,如果找何博阳帮忙又会被拉着问东问西。
他可不想再听见“他们再也不是可以玩扒裤子游戏的关系”。
你说他认死理也好,说他固执也罢。
总之这次他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即使这个方式又蠢又笨一点儿也不像霸道总裁。
穆景和看着何安平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腮帮子也被塞得鼓鼓的,像偷吃东西被抓住的小仓鼠一样,看上去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
他也学着他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何安平再看看他眼前的蛋炒饭,意思在明显不过——我也要吃。
何安平当没看见似的垂下眼眸,扒拉着盘子里的蛋炒饭,“你自己点外卖。”
穆景和从兜里掏出300块钱拍在桌子上,嘴角一勾,“你昨天的工钱,我帮你要回来了。”
何安平猛地抬头,一脸崇拜的看着穆景和,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
“你吃,你吃!”
他把盘子往穆景和面前一推,拿着三张一百大洋看了又看,验了又验。
现在出门不是微信支付就是支付宝扫码,付现金是越来越少见。
所以他必须要看清楚这个扒祖坟的有没有被那个老男人给坑了。
毕竟,那个人的人品不怎样。
他刚从医院回来就给那个老男人发微信结工钱,发现人直接给他拉黑了,不光是微信就连手机号码也是。
他本来还想着今晚换一个手机号再打过试试,能要到最好,实在要不到也没办法,只能怪自己运气太背。
没想到扒祖坟的帮他要回来了。
穆景和在何安平心里好感度瞬间拉满。
什么渣男,什么约P,通通都不能阻挡他为他拿回工钱的神圣光环。
何安平对着手里的钱又摸又亲,确认是真币后,兴奋的在心里狂吼,“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一首九零年代的歌硬生生被唱出DJ的节奏。
“你怎么不吃?不是说饿吗?”何安平眉毛轻佻,嘴角挂着笑。
穆景和觉得这三百块钱像个妖孽似的,冲昏了他的头脑。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看着何安平那个兴奋的劲儿,低头看了眼面前这盘被吃的只剩下一半的蛋炒饭,眉头一挑。
他之前以为何安平会给他重新再炒一份,或者再不济是给他重新拿个勺子。
结果呢,这家伙,一看到钱就两眼放光,就跟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个没完。
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男男授受不亲。
穆景和在何安平的再三催促下拿起勺子不疾不徐的吃了起来,嘴角略带着笑意。
味道还挺好。
这是穆景和吃到蛋炒饭时的第一反应,他低着头重新打量面前的这碗蛋炒饭。
黄灿灿的鸡蛋包裹着饭,虽说包裹的颗粒数量不一,但大致也还算均匀。
蛋炒饭看似做法简单实则最难把握,火候大了鸡蛋太老,火候不够鸡蛋带腥。
穆景和重新舀了一勺放入嘴里,鸡蛋的嫩滑和米饭的软糯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上面的葱花不仅舔加了香味,还增加了口感的层次性。
总之就是一个字绝,两个字很绝。
这是他截止目前为止吃的最好吃的一碗蛋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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