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日头过半,地上的阳光逐渐从大门的右转角转移到左边。
门口的流浪猫被热的缩进办公室里,躺在推门边上翻着白肚皮,不停的在地上蹭着后背。
办公室里,老板吃饱喝足之后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办公室里面时不时还传出打呼噜的声音。
中午11点整,流水线上的人都陆陆续续的从自己的工位上起身离开,他们有说有笑的聊着家长里短和邻里八卦。
他们挨个儿从何安平的余光中经过,满脸笑意好像对未来充满了希冀。
何安平默默的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抽纸箱封底看尺码匹配表再密封,箱子缠上一圈。
由于刚接触这活儿,技巧生疏,特别是看鞋码的时候老是看错,导致鞋子从长凳上一路堆积在地上。
何安平挽起袖子弯着腰,刚想把地上的鞋盒捡起来,眼前出现一只手帮他把旁边的鞋盒拿起来放在箱子里。
黝黑的大高个儿,长相中等。笑起来嘴角挂着两颗虎牙,灿烂的笑容让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质朴。
“你刚来,这样的速度可以很不错了。”
眼前的男人拿过鞋码匹配表帮他把剩余的几双鞋子放进去封好,再把箱子用胶带纸缠绕一圈。
何安平愣神了片刻,他没想到会有人留下来帮他。
这两年换过很多工作,遇到过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儿,但这是唯二个伸手帮他的人,还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别问第一个,问就是那个能力超群会扒祖坟的男人。
“你是?”
“啊,忘了介绍了,我叫王家乐。”
“你好,我叫何安平。”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何安平知道王家乐是这儿的老员工,之前也干打包的工作,后来因为腰伤就退居二线干了塞纸的活儿。
前段时间谈了个女朋友,同乡,双方家长都特别满意中秋过后,准备请假回家结婚。
一说起结婚,王家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脸上溢满幸福,那种幸福是由内而外,从心底蔓延出来。
何安平在想是不是所有要结婚的人都能感到幸福,如果是穆景和这样的呢?
也会幸福的那么明显吗?
何安平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自打昨晚两人闹了别扭之后,他就没有再偶遇过穆景和。
穆景和昨晚被何安平气的跑到公司连夜批改文件。
MD,不就是钱吗?
要多少老子没有,非要说自己命贱,只值这么点儿。
在这儿膈应谁呢。
穆景和一丝不苟的坐在办公桌前敲打着键盘,额前散落一些零碎的鬓发,眼睑下面透着难掩的疲色。
秘书一大早推门进来就看见自家的总裁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一通输出。
他跟见了鬼似的怔怔的站在门口揉揉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果然,爱情是催化事业的动力。
自打上次跟自家总裁吃了一顿烧烤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总裁一定是看上那个黑卡小哥哥。
整晚的视线就没从黑卡小哥哥身上一走过一刻,就连吐肉沫渣子眼睛都是往上瞟的。
他有理由怀疑总裁想要努力搞事业,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和权力,然后挨个儿扒那些对黑卡小哥哥意图不轨的人的祖坟。
实施精准打击和报复,让他们跪在自己的面前痛苦流涕,乞求他放过自己。
想想都带劲儿。
他家的总裁并不知道自己的秘书已经给他套上纯爱风的剧本角色。
只是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敲来缓解自己心中生的闷气。
“总裁早啊!”秘书笑盈盈的手里的文件放在桌角,并试探性的问了句:“今儿个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跟自己总裁独处后,他发现总裁大人还是挺好的,并不像公司传言的那么狠厉。
至少在他看来不是。
穆景和像看智障一样的看着秘书,“我自己的公司,我为什么不能来。”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冲了不少。
秘书难得没有眼力见儿一次,“总裁今儿个是洗心革面了还是准备赚钱养家,这么勤奋。”
赚钱养家。
穆景和将这几个字在齿缝中重复几遍,连带着表情也变得格外的温情。
秘书把桌角的文件往穆景和面前推推,是关于大学城附近地皮的收购竞标。
穆景和拿过文件简单的看了一眼文件,这块地位于大学城的东边,附近有工厂,居民,商场和小吃一条龙。
如果将这块地购置下来,开个情趣酒店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附近居民多离大学城又近,不愁没有生意,如果再将酒店按分门别类,按模块经营符合附近各类人员所需。
不出几年可能会成为附近最热门的打卡地之一。
穆景和把文件往桌上一扔,“这块地的竞标跟进一下。”
秘书点点头,向自己总裁投向老父亲般的欣慰的眼神,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他悉心催促了几年后,他总于长大了。
“好的,总裁。”
穆景和从桌上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公司,他只要一静下来就会想起何安平说自己命贱是那种漠然又疏离的神情。
就像把自己完全抽离到事情以外,以一种第三方的姿态再讲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没有愤怒,没有伤心,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只是带着淡淡的冷漠,让人难以靠近半分。
那种淡漠时时刻刻牵引着他的情绪,或许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该当面揭穿别人伤疤,心里始终怀着愧疚,才对他念念不忘。
汽车停在居民楼附近,穆景和从狭长的河道进去。
河道两侧的垃圾在烈日的荼毒下,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让他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穿过狭长的河道,视野逐渐开阔起来,小商店,鞋厂还有一些做着散活的老年人,好奇的打量着他。
穆景和迈着长腿左右两边轮番走马观花,记了个大概,直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何安平正在和一个男人推搡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动作大概是何安平想走,那个男的极力挽留,而他身边的男人也在帮忙劝解。
事情是这样的,何安平在王家乐的帮助下极快的完成了早上拖延下来的工作。
他对王家乐表示感谢后,刚出门就被刚睡醒的黄明轩拦了下来,非要让他到办公室里跟他一块儿吃火锅。
何安平觉得不是很稳妥,第一天来上班老板就如此热情款待,又是让他挨个儿试工作又是请他吃火锅。
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引起其它员工的不满。
于是就有了穆景和看到的这一幕。
“何安平”穆景和叫了一声。
何安平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隔着老远就看见穆景和在空中挥舞的手臂,另一只手揣在兜里,斜睨着他们。
远远看去像只蹦脱又高傲的兔子。
何安平并没有像穆景和想象的那样向他走来,还是站在之前的位置一动不动,就连刚刚看他的眼睛都收了回去。
穆景和有些失落,跨着长腿朝何安平的方向走去,刚走近一些就传来了他们的对话。
黄明轩:“一起吃顿火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用刻意避嫌。”
何安平:“我不是这个意思。”
黄明轩:“那你是什么意思,瞧不上我这儿的饭?”
黄明轩:“吃顿火锅而已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然拉上王家乐一起。”
王家乐:“……”
我是那个垫背的冤种?
何安平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比较合适,黄明轩太过热情以至于他翻来覆去的几句话根本打不了他的退堂鼓。
穆景和站在旁边连抽了好几根烟之后,发现那男人还在缠着他。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这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已经有约了。”穆景和灭掉手里的烟,打断了他们等我对话。
穆景和伸手揽在何安平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何安平挣扎了一下,穆景和低头压着嗓音在他耳畔轻语,“别动”
低沉的嗓音犹如木琴嘶嘶哑哑的划过他的耳蜗,让他耳根酥麻。
何安平极其配合的站在穆景和的身侧,目视前方,“承蒙老板的好意,今天这火锅八成是吃不成了。”
黄明轩扯了几下嘴角,干笑着说:“没事儿,那就改天。”
反手就给他发小发微信说昨天来招工的小哥哥一大早就过来报道,让他准备好资金请他吃饭。
顺带还提了一嘴小哥哥喜好男。
但消息发出去就跟石沉大海似的,半天得不到回响。
何安平一听改天就立马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中国人说的改天儿就是遥遥无期。
穆景和提溜着何安平把他强制性的塞在车内,四下落锁后打开车内的空调,也不管这么这问题突兀不突兀,直接问“你老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何安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不觉得没经过别人的允许擅自查探对方的行程轨迹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吗?”
穆景和播放收音机的手一顿,转过头看着何安平,说话温温的,以至于如果没有很仔细的去听,压根儿就不会发现他在生气。
“你生气了?”穆景和没有回答,隐约感受到对方怂怂的怒火。
何安平转过头不说话。
这算什么?默认吗?
“别生气了。”穆景和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会柔声柔气的哄一个人。
何安平不搭理他,连带着声音也变得冷淡,“我有什么好气的,能被忙的脚不沾地的总裁大人惦念我们这种凡夫俗子的日常琐事,是我的荣幸。”
“我指的不是这个。”
何安平一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穆景和指的是昨晚的事情。
穆景和看着何安平嘴角轻勾一下,眼里是藏不尽的冷意和不屑。
原来一个看似乖巧又顺怂的人也会冷到极致,就像夏日冰箱里冷冻结冰的白霜,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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