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的太突然。
在场所有人都只能眼看着靳向落入丧尸包围圈。
一只手往脸上攀来，靳向用手肘隔开，抬脚给了四周聚上来的丧尸几脚，内圈的丧尸被踢翻，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手却死抓住他鞋跟不放。
而外圈，还有一层层丧尸，海浪一般涌上来，踩碎了底下丧尸的脑袋，血水混着脑浆流了一地，逐渐被雨水稀释。
靳向没法腾出手来往管道更高处攀，余光中瞥到一只青灰的手朝着他脸上来，血肉模糊的手深可见骨。
尖利的指甲里塞满皮肉，淡色血痕夹杂其中，发出糜烂的臭味，熏得他脑子发懵。
柳云青看着丧尸海浪一般逐渐将靳向淹没，慌了神，手没握住管道，往下滑了一点，脚撑在管道连接处，勉强稳住身子。
边缘的几只丧尸注意到了她，偏离大队伍朝她跑来，嘶喊着，被外圈层层叠叠挤在一处的丧尸拦住，亮着牙作无用的示威。
柳云青听到声响，心依旧怦怦跳个不停，脑子迅速反应，发狂似地往上攀，像被吓住了。
奈何雨水瓢泼，她爬得飞快，却没攀上多少距离。
卷发女生见底下如此动静，也玩命一般往上蹬，眼泪和雨水一起落下。
楼上的同学见动乱徒然发生，一面要稳住这根疯狂摆动的绳索，一面又担心下面深陷危险的两人。
蒋平扒在窗口，恨不得立时翻下去，慌里慌张地捧着一摞书，一本一本地扔下去，妄图吸引这些丧尸的注意力。
可雨水声太大，丧尸们顾着眼前的大活人，并没有分出多少精力给那几本书。
只有几只丧尸晃晃荡荡地扑到那，对着几本书啃咬起来。
拽绳索的同学里陆续分出几人，他们都找起能用得上的东西，或砸地上那成堆的丧尸，或往远处扔，为靳向分担一点火力。
这助益太过轻微，靳向依旧不断踹着四周的丧尸，可包围圈越缩越小，他的脚逐渐无法伸直，使不上太多力气。
他干脆就近扯掉一件丧尸的衣服，层层卷到左手上，尾端攥在手中。
左手卡住丧尸的血盆大口，右手重重挥拳，击打丧尸的脑袋，几拳下来，它脑袋被深深砸出个坑，脑浆迸裂。
如此几番炮制，总没至于被丧尸咬下口肉来。
靳向一边应付眼前的丧尸，一边想着这见鬼的大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远处天空翻起轰鸣阵阵，似雷击长空，经久不绝。
雨愈发大了。
这场持久战对于丧尸来说不算什么，它们如同过江蚂蚁，源源不绝。内圈的丧尸被打倒了，自有疯狂的丧尸往前扑，声势浩大，死得凄惨。
靳向手脚逐渐使不上劲，衣服被雨水浸透，除了刺骨的冷，还拖慢了击打的节奏。
一只丧尸咧开嘴咬向他手臂，靳向动作慢了一拍，左手厚厚的衣物被它尖牙穿透。
他一面击打这丧尸的脑袋，一面甩动被丧尸死死咬住的手臂，丧尸的脑袋开了花，凶狠的表情褪去，渐没了生息，可牙齿还死死卡在衣服里。
“……滚蛋！”有丧尸从旁突袭，靳向发了狠，一脚踹开。
既然这丧尸甩不掉，他干脆将它当盾牌，挡在身前朝外围冲，可阻力太大，一时挪不动步子。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一声炸响从天而降，靳向和丧尸们齐齐转头，看到二楼最远处挡雨板上，柳云青正叉腰站在那。
她仰着脸，扯开嗓子喊，唱得越来越大声，逐渐成了不成调的嘶喊。
外围的丧尸们被柳云青吸引，风一般窜过去，围着她脚底打转，却堪堪差一尺，始终抓不到她。
她就如同吊在屋檐的肉，让众多丧尸难以舍弃。
靳向这边瞬间少了大半丧尸，总算得以喘息，他剥开左手缠绕的衣物，连着那只丧尸一同扔到丧尸堆里，砸倒一片。
猛地转身踹开水管边的几只丧尸，右脚一蹬，直接爬上水管，可没来得及往上攀爬，又被雨水一带，滑下来一段。
身后寒气逼近，他转头，丧尸的尖牙已到他脖颈。
虚空中，有东西破空而来。
靳向听到一阵细小风声，回过神后，只见眼前丧尸的脑袋上直直插着根箭，染血的箭头从它额头冒出，隔他面门不过存许。
靳向无声吞咽了下，嗓子发紧，抬头一看，陈烟轶正举着银白色长弓，屏息凝神瞄准丧尸的脑袋。
她的弓箭袋是满的，总共五十支箭，且算她百发百中，这也只能干掉五十只丧尸，而楼下的数量远远超出五十。
箭头微抖，靳向又被丧尸淹没，她不敢再犹豫，接连射出三发箭，两箭正中丧尸，一箭擦过丧尸肩膀，死死钉在树干里。
还是失误了。
她心下懊恼，眉头便皱得更深。
苏酥站在一旁干着急，焦急地走来走去，“完了，能丢的东西都丢干净了，再丢只能丢人了！”
蒋平大叫：“快丢我！先丢我！你肯定丢得动我的！”
“丢是丢得动了，但……”
“别但是了！”蒋平一边缠着苏酥，一边观察靳向那边的情况，眼看着一只丧尸的尖爪就要挥到他脸上，当即惊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传遍四方。
蒋平转头，丧尸抬头，只见窗前站着个清瘦身影，掐着男高音，中气十足地嚎唱，有些丧尸被吸引了注意，瞬间被靳向反杀。
“这还是王沉成吗？他竟然还会唱美声？！”
“声音穿透力好强啊，底下有好多丧尸往他那边去了。”
“我们也唱吧！”
“唱什么啊？”
“随便什么啊，能有用就行。”
宋宇率先加入队伍，大唱：“为什么会被狮子男拒绝呢？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为什么告白他都……”
声音振聋发聩，响彻云霄。
苏酥怀疑他被不知名的某某给狠狠伤害过，叹息一阵，也加入喊唱的队伍。
魔音纷乱里，一道震天响的声音如利刃劈开了众多杂音。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女孩没看过来，丧尸先看过来了。
一双双空洞灰暗的眼睛盯着上方的蒋平，让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转头又大声唱道：“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呃，对面的也不是女孩吧……”
“莫名有种瘆得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在同学的三言两语下，蒋平如有神助，立马改口道：“对面的丧尸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同学们汗颜：嗯，不止看过来了，下一秒就要咬过来了。
宋宇灵光一闪，想出个馊主意：“哎，你嗓门这么大，不如把你吊在另一头，把底下的丧尸都钓过去？”
“好主意哎。”
“对啊，瞧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丧尸都目不转睛了。”
“我谢谢你！”蒋平大喊，拨开众人的摆弄，“哎我说，你们来真的啊？！等一下！”
宋宇笑得前仰后合，掏出个老年机：“我们这么多人也提溜不动你，拿你当诱饵，丧尸还没钓上来，我们就体力不支了。”
众人笑作一团，赶忙将老年机用绳索绑好，在教室末端窗户扔出去，没过一会儿，便响起连绵不绝的音乐声。
叮个啷当的声响果然吸引了大半丧尸。
丧尸不断冲撞抬手，宋宇将绳索时松时紧，倒真像在河边耐心钓鱼。
靳向身边的丧尸减少大半，他抓住机会，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丧尸，飞身扑上管道，迅猛地往上爬。
雨水瓢泼，管道还是很滑，靳向踩着管道节口借力，等爬到半道也是已经气喘吁吁，但好歹脱离了丧尸包围圈。
靳向蹲在挡雨板上匀气，眼睛仍盯着底下动静，见那些丧尸茫然四顾如无头苍蝇，猛地前冲撞在墙壁上，几番试探后实在够不到猎物才逐渐散去。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往上攀爬，才进窗户就不约而同地瘫在地上。
柳云青哑着嗓子：“水……快给我点水喝……”
“来了，水来了！”
两人接连喝了几大口，嗓子才好点。
众人缓了会儿，逐渐问起救来的几人来历，这才知道这三人本来好好地躲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但物资耗尽，饿了几天完全撑不住，头脑发昏就往外冲，想着哪里搜点东西吃都好，总好过活活饿死。
却不想那间教室门锁早已不堪重负，他们在里头翻找惹出的动静招来许多丧尸，不过瞬息之间便破门而入，将他们逼进那个衣柜中。
卷发女生双眼含泪，末了只道：“我叫余虞，真的很谢谢你们。就是我们现在可能得跟你们待几天，不知道可不可以？”
余虞盯着靳向，眼神忐忑。
靳向朝柳云青仰了下头，“问她。”
“可以吗？”余虞又问。
柳云青想了想，点头：“现下的物资撑个十几天应该可以，到那时说不定警察已经控制住局面了。你们就……”
“不行！”
众人转头，见一向温和的李岚红着眼眶，发狠地摇头。
“不行！不能让她待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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