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恨!我恨季家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应该受到报应……”声音凄凉无比。
一个白衣少女亭亭玉立于漫天的梨花之间,洁白的衣袂与如雪的梨花相互映衬,仿佛她从仙境中落了下来,如梦亦幻,美得令人心醉。
“你是谁?”江箬满脸茫然无措,恍惚依稀之间,她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少女。
“我真的好恨!好恨……”那少女空灵的声音在簌簌飘落的梨花中悠悠传来,仿佛被轻柔的微风渐渐吹散,越来越远。此时,她的身影也在这场梨花雨中,变得越来越透明,直至最后如那缥缈的云烟,渐渐地消散在这一片绚烂而又带着淡淡哀愁的梨花中。
是了,那个少女是季梨!
她也是季梨!
“为什么受苦的总是姑娘……”
同她穿越到这里的那天一模一样,又是那阵断断续续的、带着悲戚的哭声传来,那声音依旧吵得她脑子阵阵发疼,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
“你好爱哭哦!”季梨吃力地缓缓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趴在床边已然哭到浑身抽搐的觅橘,脸上露出既无奈又充满暖意的神情。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太好了,姑娘终于醒来了!”觅橘激动地喊出声来,眼中满是惊喜与庆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她的心里满是后怕,回想起姑娘前前后后昏迷的日子,她一直提心吊胆,好害怕会失去姑娘,“还好,老天有眼,我们姑娘福大命大!”觅橘边说边一手狠狠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转而破涕大笑起来,那笑容里既饱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对季梨深深的关切。
“傻丫头!”季梨看着觅橘那傻乎乎又满是欢喜的模样,再一次满满都是感动,不知不觉中,眼眶有些湿润。
“姑娘……”觅橘刚要开口准备说些什么,话语却在嘴边生生顿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觅橘心中暗自思忖:姑娘现在已经病的不成样子了,还是先让姑娘好好养病吧,反正那些腌臜之事后面再说也不晚。
觅橘不是个能藏事的人,喜怒哀乐向来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此刻她这般为难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就说吧!你不说,难道要等到别人到我跟前说?”季梨看着觅橘,缓缓地说道,心中也隐约猜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毓贵妃三天后准备办个游园会,届时京都的官家小姐都要去。”觅橘低着头,有些不情愿地低声说道,说完后还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季梨的反应。她心里想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眼下,姑娘身体还这般虚弱。
游园会?季梨微微蹙起眉头,细细思忖起来,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也正是因为这场游园会,季梨作为季家嫡女真正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而原本要与雍郡王定亲的季苒,不知为何突然就换成了季梨。也正是这次的换亲风波,让她一时间一跃成为了京都里名门闺秀在饭后茶余所谈论的笑料。
“想必这游园会,大娘子定是千方百计不想让我去的吧?”季梨已然料定。
“可不就是嘛!”觅橘也跟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皱起。
“姑娘,你是不知道,四姑娘、六姑娘和七姑娘院里都忙成了一团。只有咱们院子安安静静,冷冷清清!”觅橘越说越气,胸脯微微起伏着,“都是主君的女儿,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论身份,地位,府里有几个敢站在姑娘面前?主君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她继续一脸郁闷地抱怨着,眼中满是不忿,心中着实看不惯老太太、主君和大娘子的这种偏心做法,只觉得他们对自家姑娘太不公平了。
“我的好觅橘,不气,犯不着!”季梨轻轻拍了拍觅橘的手,安慰她道,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试图让觅橘的情绪平复下来,心里却在想:季泽坤和杨淑梅这对半路夫妻是王八吃称坨,铁了心不让她去游园会。而她,也未必想去!估摸着那份没有季梨名字的游园会名单,应是早早被送进了宫。如果毓贵妃那边审核过,没什么其他示意的话,除了季梨,季泽坤应该会带着妻女盛装出席。
只是,季梨略略沉吟,双眸眯起,神色间多了几分思索。虽说季泽坤是毓贵妃唯一的弟弟,但他显然对于自己的这个姐姐并不了解。
当下,老皇帝身体每况愈下,随时驾崩的概率也不是没有。面对这样的局势,夺位之争,暗潮涌动,很多事情自然也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这游园会恐怕也不只是一场普通的聚会那么单纯。
至于毓贵妃,她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顺利登基!贵妃不是太子的母亲,但她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太子一旦成为新帝,那么按照祖制,这毓贵妃定会被送去皇家别院颐养天年。而她的儿子,孙子则会被赶往封地,永无再见之日。若是那样,毓贵妃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筹谋半生,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价值?
所以,毓贵妃必然会拉拢一些强劲的势力,也只有这样,贵妃自己才能成为万人之上的太后,真真正正保住现在以及未来的所有。
想到这些,季梨的嘴角微微上扬,大致已经猜到了毓贵妃接下来的行动。
“姑娘,你在笑什么?”觅橘看着季梨脸上那深不可测的笑意,满心疑惑,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眼睛紧紧盯着季梨,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觅橘,你想我去游园会吗?”季梨微微歪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觅橘,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自然是想的啊,毕竟游园会里有好些家世不错的公子,万一有合眼的也说不准!”觅橘认真地说道,“姑娘,已经及笄了,也该是时候张罗终身大事。若姑娘能嫁得如意郎君,夫人九泉之下也算有个慰藉。”才说完,觅橘就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仿佛想起了曾经的往事,眼眶泛红,泪水流转。
“傻觅橘,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男人,女人都一样!”季梨语重心长地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感慨,“如果总把自己的幸福、得失、荣耀都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你的人生就变成了漂流浮萍,摇摆不定,一旦遇到风浪,所有你曾经极力想要维护和争取的都会被打散、打沉,一无所有!人啊,求人不如求己!”季梨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洒脱与坚韧。
“姑娘……”觅橘皱着眉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不解之色。虽然听不懂,但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小姐厉害,不愧是在道观里耳濡目染过的,她的眼中瞬间盈满了对季梨的钦佩,这一刻,季梨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许多。
季梨看了觅橘一眼,除了笑,再不言语。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深邃,似乎有着许多旁人无法理解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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