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春天吧。
希娜突然想到了比恩，他不是在梦中得到了安妮特的嘱托，要办一场盛大的春归节庆典么？
“春天时我们去昂赛斯城，一定能更靠近真相。”
“嗯，还有那条暗黑龙。”
说到龙时，希娜的眼睛亮了。
她现在可以通过挑战秘境提高实力，又能通过吞吃魔物心脏提高魔法储量。暗黑龙的心脏有一面盾牌那么大。不敢想象吃下去后，她会变得有多强。
到那时候，珀尔就不需要再用自己的身躯给她当肉盾。
到那时候，她一定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怎么笑成这样？在想象暗黑龙心的味道么？”
“嗯。”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强大的力量也好，美貌的情人也好，好的东西她都垂涎，都想真正得到。
珀尔也跟着她笑，笑得有点勉强，没忍住“嘶”了一声。
这一声疼痛的呻吟把希娜的思绪拉回现实。
希娜小心捧起他红肿的手腕，朝他呼呼地吹气，让他温暖又痒痒。
“可怜的珀尔。”
“一点都不可怜。战斗到最后，是很荣耀的事啊。”
他装作洋洋自得，却根本骗不到她。
“可你说过，奖品是你不需要的东西……”
如果不是遇到圣骑士，看见他在战斗中作弊一样地使用神力，珀尔哪里用得着这把宝剑。
明明他更喜欢在旷野中追逐魔物，而不是杀人。
好在奖品足够丰厚。
“罗伦瓦伯爵最后给了你什么宝石？”
珀尔垂下眼眸，略去受辱的部分，回答道：“没有。他没有黑色的宝石。”
“怎么这样啊！”
她替他叫屈，心中更恨那个把人命当娱乐的领主。
表情恼怒了一瞬，又很快想起了什么，安慰道：“没关系，我有。”
在口袋里摸了一会，希娜伸出紧握的拳头，手指像花瓣儿一样次第绽开，露出一颗黑色的珍珠。
又圆又亮又滑，几乎没有瑕疵。
漆黑的珍珠上，浮动着神秘的光泽，像凝着一层朦胧细霜的葡萄粒，又像一颗很甜、很甜的硬糖。
“我自己捞上来的，送你了！喜欢么？”
珀尔为这贵重的礼物呆住。
这女孩儿给他的东西总是过分的好，从一开始，就对他慷慨得不像话。
为一些简陋的食物，为一些琐碎的照顾，给了他信任，给了他宝物，给了他爱情……
“怎么不说话？”
他喃喃道：“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
次日清晨，他们快速离开了阿帕城，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圣骑士死在了山中，珀尔又大出风头，危险随时可能爆发。
思来想去还是湖畔小屋最安全。
希娜特别想要一匹马，但在冬天，养马变成了一种负担。
“干脆快速盖出个马厩算了。”
珀尔摇头：“我一个人的话，恐怕没那么快。”
“谁说你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呢么。”
于是，他们在途中分批购买所需物品，希娜再用传送阵，把它们直接运送到自己的家
马厩虽小，也是房子，这件事并不简单。
一开始，珀尔只让希娜给他递送工具，不让她动手。但希娜很快看明白了该怎么做，用魔法线切起了木头。
珀尔有生活经验，但是不固执，希娜经常有灵机一动的点子，可以用魔法实现。两个人很默契，他们就像搭积木一样，合作盖起了间棚屋。
希娜看着这座突然出现在小屋旁的建筑，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里是她的家，风景一直不曾改变，安妮特走后，她也像一件遗物似的，沉寂地自我封闭。
“珀尔，盖房子很有趣呢。”
“是吧。”
“遇见你，是对的。”
“哈，那你要感谢暗黑龙，它把我送到你身边。”
因为被夸得不好意思，他开始讲笑话。
欢笑之后，他们安静下来，远眺着结冰的湖面和森林，疲惫，但是心满意足。
休息了几天，希娜再次挑战秘境。
没有伊迪丝在身旁，她稍微有点紧张，嘱咐珀尔：“秘境的时间流速比现实快很多，所以，如果我一天都没能睁眼，你要把我叫醒。”
“好。我会在旁边陪着你。”
盛着水的杯子、粘着泥土的石块、悬挂着的羽毛、燃烧着的蜡烛，准备好道具，希娜吟唱咒语。
秘境的门打开了。
祈祷者是一位名叫欧若的公主，在她的国家战败之前，所有的人都爱她，她是金冠上的宝石，王座上的玫瑰。
然而战争结束后，她被当做赔礼送到邻国。希娜是陪伴她的侍女之一。
看到公主的第一眼，希娜就知道这次挑战会很简单。
欧若有着锐利的双眼，目光如闪电般明亮，一副不驯顺的神情。
从结果看，也确实很简单，跟上次差不多，祈祷者一直在积极地行动。
欧若殿下格外勇敢聪明，并且心狠手辣，用匕首也用毒药，先是虚与委蛇，而后杀死了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帮公主清理掉地板上的血迹后，希娜就醒了。
“这么快？成功了么？”
珀尔紧张地问她，帮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希娜喃喃：“成功了。理解杀意，完成杀戮，就可以领悟黑暗意志。”
然而，秘境总是戛然而止，让她怅然若失。
这种感觉就像听了半截故事，知道结尾是好的，却想不出到底是怎样的结局，心里空落落。
她突然好想知道祈祷者的未来。
祈祷之后，她们会幸福么？
“珀尔，你有没有听说过欧若公主？”
“没有。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国王没有女儿。”
希娜连忙补充：“不，不一定是此时此地的人。她来自一个叫贡格里达的国家，嫁给了年纪大她十九岁的丈夫。”
珀尔抱歉地笑笑：“希娜，你太高估我的学问了，我只知道这个国家在西边。”
希娜叹了口气，把秘境里的遭遇和珀尔讲了一遍。
“欧若公主干掉了老色鬼和他已经成年的儿子，打算与另一个年幼的王子合作。我想知道她成功了没有。
另外就是，公主有心上人。只不过，那个叫兰切斯特的骑士一直没有来……”
“一个叫兰切斯特的骑士？”
“对。兰切斯特，侍女们说他是个很完美的男人，不仅是绝世美男，还杀死过一条会喷火的龙。”
“我知道他。你说他杀死过会喷火的龙，我就知道是谁了。北大陆只有一个骑士曾杀死过炎龙，”他顿了顿，看向希娜，“在两百年前。”
“两百年前？”
“嗯，很多魔物猎人都把他当偶像崇拜，悲情英雄。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去找公主……”
他犹豫要不要说。
“说下去啊！我真的想知道。”
“我知道的版本是，国王允诺他，只要再杀死一条龙，就可以让他迎娶心爱的公主。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位欧若公主吧。但是他没有成功，葬身龙腹。”
珀尔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后边的话，“据说，是条黑色的魔龙。”
希娜震惊地瞪大双眼。
黑色的魔龙，这很难猜吗？她只想到暗黑龙。
故事被补全，她的心却像被人狠打了一顿。
原来并不是杀死敌人后，就能理所当然地领取好结局。
恨的人死了，爱的人也死了。
祈祷者扭转了自己的人生，但命运的巨力依然无情，似乎有双看不见的手，一直在摆布着她们。
“所以莫莉、索菲娅、露露，还有那个孩子，也不一定就过上了好日子。”
她说着珀尔没听过的名字，表情落寞到了极点。
一时之间，珀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又不是做了个噩梦那么简单，即便只是一小会儿，希娜也参与了她们的人生。
希娜很重视朋友。
他想了很久，才谨慎地开口：“但是还有现在，还有活着的人。你不是在雪月蜘蛛前许愿了么？薇拉会幸福，艾米会幸福，玛利亚会幸福，你认识的女孩都会幸福。”
希娜愣了愣，为他还记得她随口许下的愿望，心中感动。
“我是不是有点太贪心了啊！”
“那又有什么错。人都是贪心的。”他对她笑笑，“还是难过的话，就来我怀里。”
语气十分轻松，双臂已经打开，希娜陷了进去。
“我一定要杀了暗黑龙！”
在浓情蜜意的时刻，决绝地赌咒发誓，爱意和杀心奇异地混杂在一起，勇气陡然上升到不可思议的高度。
公主的骑士死了，死于龙口。
魔女的情人，运气会好一些吗？
无法再思考，因为，说完这话后，吻落了下来。
龙表示：请不要一会儿感激我，一会儿又要杀了我，尤其不要在这种时候拿我助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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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梦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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