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室内，床上，姜凝霜缓缓睁开眼睛。
她按掉闹钟，意识仍有些不清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姜凝霜早上习惯懒床十分钟，如果到了冬天，在被窝的封印下，这个时间可能会增加到二十分钟。
但今天，虽然困倦，姜凝霜还是边揉太阳穴边缓缓撑起身子。
昏暗的卧室，姜凝霜下床，踩着拖鞋走到窗前拉开遮光窗帘。
窗外阳光明媚，新的一天，9月14日。
距离末世到来还有六天。
经过一夜的休息，姜凝霜并没有完全补充好体力，早上起来她头痛欲裂，但头上悬着一个倒计时，生存紧迫感的驱使下，她还是强撑着起床洗漱。
姜凝霜神情困顿，眼睛半睁，眼底一片青黑，换好外出的衣服，她提着包预备出门。
蓦地，手机铃声像惊雷一样在耳边炸开，姜凝霜蹙眉，眉眼倦怠地拿起手机。
手机那边传来一道稍显焦惶的声音，“喂，请问是姜凝霜女士吗？您的狗不见了。”
姜凝霜意识骤然清醒，眼中迷蒙之色一扫而空，她的嘴唇抿成一个凛冽的弧度，“麻烦说清楚一点，大黑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有监控吗？”
对面被姜凝霜一连串问题问的有些发懵，语气结结巴巴道：“早上我们的工作人员发现狗不见了，查了监控，狗是昨天晚上凌晨三点自己跑出去的。”
姜凝霜的眉头皱的能打结，“它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你和我说它自己跑出的？”
姜凝霜感到荒缪。
听出姜凝霜语气里的不信和质疑，对面宠物医院的医生脸上露出苦笑，要不是他看了监控，他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很荒唐，像极了偶像塌房后的危机公关，然而事实上他真的没说谎，天知道，一条狗怎么能这么离谱。
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医生默默甩出了监控视频。
姜凝霜按耐住性子看完监控视频，看完她沉默了。
【疑似地上霜：这真的不是P的吗？】
【爱宠医院李医生：[捂脸][捂脸][捂脸]】
【爱宠医院李医生：姜女士，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是请相信我，这是真的，不信您可以找专人验证视频的真伪。】
姜凝霜表情有些愣怔出神，她点开视频，将监控视频从头到脚再看了一遍。
视频是从笼子发出动静开始截取的，视频里，一只爪子从栏杆的缝隙探出来，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拨开笼子的锁，接着一团黑不溜秋的影子跳出笼子，黑影离开笼子后直奔窗户，然后又是一番让人瞠目结舌的操作后，打开了窗户插销，最后直接推开窗户从窗子缝隙溜了出去。
仿佛黑狗成精，视频里的大黑爪子比人手还灵活，一整套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整个视频放完，看得出行动者目标明确，一定预谋已久。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拖累了它的行动，想必大黑的动作会更潇洒。
联想到大黑之前的种种奇异之处，结合秦岁暮和她讲过的末世中的变异动物，姜凝霜心里有所预期，她不怀疑大黑有做到这些的能力，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大黑要跑出去？
是因为害怕自身的特殊暴露？
还是不想和她一起生活？
无论怎样，身上的伤还没好啊。
姜凝霜忘不了大黑奄奄一息倒在笼子里的样子，她神色复杂，心中为大黑担忧。
轻轻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她尊重大黑的选择，盼望它一路顺风，一切安好。
她握紧手机，看着监控视频，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监控里，大黑的爪子在窗玻璃上划拉了几下，看着像是狗狗无厘头的胡乱动作，但这几下动作在大黑的整套行动中都是多余的，瞧着更像是在做什么标记。
姜凝霜放大视频，监控像素不高，她看不到具体细节，姜凝霜手指跳动窗口，点开与李医生的对话框。
【疑似地上霜：[截图]】
【疑似地上霜：能不能拍一下这个窗户。】
【爱宠医院李医生：好的，您等一下。】
李医生对姜凝霜的要求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顾客是上帝，且现在他们理亏，更不敢多说什么，他老老实实地走到窗户边，拿出他2亿像素的手机，对着窗户咔咔一顿拍，力求让姜凝霜满意。
叮叮咚咚，消息不断弹出。
点开图片，不同角度、不同倍率的照片跳出来，姜凝霜一一浏览过去。
很快，姜凝霜找到她想要的，一张图上，透明的玻璃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印记，像是用锋利的爪子划出来的。
不得不说李医生手机像素很好，图片上“米”的符号清晰可见。
姜凝霜盯着这个符号，再看视频里大黑一笔一划认真地动作，仿佛看见了大黑在向她告别。
姜凝霜不知道她的猜测对不对，但她愿意将其当做她与大黑之间的临别留言。
她收起手机，看着远处天边金色的云彩，天高地阔，一只大雁凌空而过。
不知她们能否再见？
手机里李医生仍然在发消息。
【爱宠医院李医生：姜女士，很抱歉给您带来了困扰，这个事情的发生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们医院可以免除这次的治疗费用。】
姜凝霜先前缴纳的费用随着李医生的话同时到账，她挑了挑眉，表情古怪。
大黑，可真是凭本事帮她省一笔。
姜凝霜把刚收到的钱又转过去。
【疑似地上霜：都换成冻干和罐头。】
【爱宠医院李医生：您家里还有别的狗吗？它有喜欢的牌子吗？】
【疑似地上霜：没有。】
【爱宠医院李医生：是狗狗没有特别喜欢的口味吗？】
【疑似地上霜：不是，没有别的狗。】
李医生愣愣地看着姜凝霜发来的消息，所以这是为那只黑狗留的？
他表情愧疚又心虚，没想到姜凝霜对她的狗感情这么深，狗狗离开了，还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他脑中不由自主浮现一个画面，少女披着夕阳每天在狗子从前喜欢的地方徘徊，她表情哀伤眼中含着期盼，但那条活泼的大狗却再也没有出现，只有一道孤零零的影子映照在落日的余晖下......
李医生表情一酸，他们医院可真该死啊，昨天值班的小张也该死，睡得和猪一样，这么大动静都没发现。
深深的愧疚使他发出了不理智言论。
【爱宠医院李医生：实在不好意思，这样吧，你要买的东西我给你六折。】
姜凝霜下意识回了句，【那我再要一吨猫砂。】
空气中的沉默震耳欲聋。
此时一名小小的医生轻轻地碎了。
【疑似地上霜：开玩笑的，东西我晚上过来拿。】
对面秒回。
【爱宠医院李医生：好的。】
姜凝霜笑了笑放下手机，踏着碎金的光影，她进了一家早茶店。
姜凝霜熟门熟路地点餐，“老板，一个五丁包一碗小馄饨。”
“在这吃还是打包？”
“在这吃。”
这两天养成的习惯让姜凝霜点完餐后站着又向老板报出了一项数字，“老板，再来2000个五丁包，1000个三丁包，翡翠烧卖、松仁烧卖、蟹黄包、扬州狮子头各要500个，这些都打包。”
老板在忙碌中抬起头，“美女，你进货呢？”
姜凝霜借口张嘴就来，“我们公司人多，下午茶消耗的快。”
“你们下午茶还吃这个？”
“我们老板喜欢你们家的早茶，说你们家五丁包是S市最好吃的，这不就让我们来采购了。”
老板嘴角忍不住上扬，“你们老板会吃，我们家是老字号，从扬州那边过来的，祖宗辈就做五丁包，我跟你说，这五丁包，乾隆严选，香着咧！”
姜凝霜掩唇惊呼，“还有这故事。”
老板显然被姜凝霜震惊的表情愉悦到了，他得意道：“当年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尝了五丁包后，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他说‘扬州包子，名不虚传’，我们扬州包子就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
姜凝霜配合地夸赞了几句，最后老板不仅把今天剩下的包子都给了她，还承诺今天会加班加点把剩下的包子做出来。
搞定一笔采购，姜凝霜点的馄饨和包子也好了，她愉快地端起餐盘。
姜凝霜转身找位置，背后，一个上班族大喊：“老板，给我来两个五丁包。”
“五丁包卖完了。”
“那给我两个三丁包。”
“三丁包也没了。”
上班族不死心，“那烧卖呢？烧卖总有吧！”
“不好意思，今天烧卖也卖完了。”
上班族崩溃了，“那你说你们还有什么。”
“我们还有馄饨，你要不来碗馄饨？”
几个排姜凝霜后面的没吃上包子，早餐店一片哀鸿遍野，一道道哀怨的视线射向她的后背，姜凝霜不为所动。
众所周知，先来后到，晚了只能啃空气。
夺走附近无数居民的包子，姜凝霜坐在餐桌上，咬一口包子，丰富的口感在嘴里炸开，海参弹糯、虾仁滑嫩、猪肉鲜润、笋丁馨脆、鸡肉酥香，五种馅料完美结合，包子松软鲜美，姜凝霜长长的睫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吃的更香了。
吃完早餐，李从的电话打过来，李秘书做事效率十足，一晚上过去就给姜凝霜带来了好消息。
姜凝霜听李秘书汇报，机器今天到位，灶台晚上完工，厨师一天内联系好，明天工厂就可以开工。
听完李秘书一丝不苟的汇报，姜凝霜真心实意夸奖道：“李秘书，你办事效率真高。”
李从呵呵一笑，“应该的，昨晚没睡。”
浓浓的社畜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通宵干活的微死感。
姜凝霜默了默，她看着路旁矗立的路灯，疑心上面吊着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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