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感知在麻木,意识在消散,魂魄在游离。
几个月以来梁心竹终于第一次沉沉地睡着了,沉睡的感觉真好,没有噩梦,没有任何梦的打扰,这已经不是沉睡,这明明是死亡,原来从沉睡到死亡并没有明显的边界,无缝接轨,丝滑过渡。
冰柜玻璃盖板上方的那一团昏暗混沌中浮现出一张鲜活俏丽的脸,那是梁心竹的灵魂,她同情地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然后便弥散融化在那一团昏暗混沌之中,一切归于绝对零度,死寂。
斗转星移,地球飞转。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心竹的意识春河融冰一般缓缓苏醒,一道裂纹迸开另一道裂纹,一股活水冲开另一股活水,梁心竹的意识终于流动了起来。
梁心竹从小就一直纠结一个问题,睡着以后重新醒来以后的那个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吗?现在思考这个问题好像特别带感,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改天换日,梁心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是之前那个对生活已经绝望了的梁心竹,一觉醒来现在她又重新浑身百分百充满了能量,又能像刚刚大学毕业时那样勇敢地挑战命运女神的不公正对待了。
梁心竹朝气蓬勃地用力睁眼,眼皮却不动,再努力抬手,手指也不肯动弹。这是被梦魇住了吗?
一个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的年轻的声音飘进了梁心竹的耳朵:“小帅,你真行啊,一出手就救了一个美女啊。”小帅?不会是单小帅吧?他不是死了吗?自己不会也死了吧?
那估计是小帅的另外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天哥你可笑话我了,多亏你撬门进来才对,我就只是按了冰柜上的OFF按钮而已。”撬门还多亏?这两人三观歪的可以啊。没想到看上去极不靠谱的那个房东单小帅会这么靠谱,这个冰柜果然不是装雪糕的冰柜这么简单。
那个小帅接着说道:“长得还行,美女就谈不上了吧,这对大胸不错,我要是也能长这么一对大胸该多好啊。”这视角很奇特,但是很单小帅。
被称作天哥的人笑道:“你这审美也太老套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啊,谁还稀罕大胸啊。”
那个小帅却挺有主见:“我这不叫老套,这叫传统文化,叫返璞归真。这大胸,啧啧,太羡慕了,手感估计也不错。”不理解,说反了吧,中国古代一直是束胸的,到民国时期搞了个天乳运动才扭转社会风尚。
天哥的声音有点着急:“小帅你别乱来,她还没醒,先别急着打开冰柜盖板。她苏醒估计要挺长一段时间,我们也别一直赖在人家家里了,晚些时候再过来看看。”
那个小帅接着说道:“好,还是天哥考虑周到。你说这女人也太神经病了吧,一个人坐拥这么大一间房子,怎么还能想不开寻死觅活呢?”
这个小帅都在说什么胡话啊,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拼劲全身力气终于将一只眼睛的眼皮撑开了一条缝,虽然隔着玻璃盖板只能看个大概,还是能看清一张小白脸,柳眉杏眼,唇红齿白,这不分明就是单小帅错不了嘛?可是,单小帅不是第一章一出场就领了盒饭了吗?而且坐拥一栋楼的房东单小帅会羡慕我坐拥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地下室?我这是被什么人从第二章就开始穿书了吗?
那个疑似单小帅丢下一句:“还是老祖宗聪明,这个世界就不该有女人。”说完就随着天哥撤离了,梁心竹能听到咣当一声关门声。
我被疑似单小帅的恶毒言论气到想要诈尸,但是无论怎么努力,肢体知觉和运动能力也无法恢复,大概那个天哥说得对,这一场觉睡得太深太沉,身体的苏醒需要更长的时间。
没办法,等着吧,只是好冷,还好不是冰柜零下二十几度的那种冷,只是普通的魔都初冬的冷,比冰柜的那种冷比起来可就暖和多了,想起李清照那句诗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甭管这诗词本身有多惨,能吟诗词说明梁心竹的心情还不错,她已经对彻底醒来后的日子重新燃起了希望,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呢,以后的一切都是白赚的,活着比什么都好,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大多数人都不会察觉,人睡着的时候实际上是从脚到头逐渐失去知觉的,醒来的时候则顺序相反,今天梁心竹充分体验到了这个过程,从头到脚一寸一寸缓慢地恢复知觉,最后梁心竹终于挣扎坐了起来。
手机还在身边,双肩包和坤包还在桌上,看来这两个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不是什么坏人。
梁心竹打开手机,16点07分,估计是安眠药加单小帅黑科技冰柜的双重效力,梁心竹昏天黑地毫无知觉地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难怪醒得这么艰难。
梁心竹挣扎着爬出冰柜,还好地下室面积很小,梁心竹一步一步机械地挪动沉重的脚步,没多久就坐到了床沿上,她拿起桌上“秋天里的第一杯奶茶”又吸了一口,瞬间就紧皱眉头吐到了地上,还是没喝出什么口味,但是这也太难喝了吧,昨天晚上自己可能是太疲惫了,这么难喝竟然也没有发现异常,难怪这品名写着“秋天里的第一杯奶茶”,现在都初冬了,这估计都过期了有三个月了吧,这个房东单小帅可真够能恶作剧的,梁心竹都能想象到他整蛊到自己的时候脸上那邪魅的笑容。
又饿又渴,去隔壁小卖部买点饮料面包吧,梁心竹勉强站起身来,扶着墙一步步走向门口。
打开地下室的房门,不是预料之中的一团漆黑,估计那两个不速之客离开时没有关闭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外的那道铁门。
梁心竹吃力地抓着楼梯的扶手拾级而上,一步一步,距离楼梯间的地面出口愈来愈近,梁心竹心中的不祥预感愈来愈强。
发生了什么?那道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门口的铁门不翼而飞了,梁心竹继续往上走,不仅仅是一道铁门,整栋七层违建楼都不翼而飞了,梁心竹走出楼梯间,两脚踏上的不是之前习惯的瓷砖,而是一片黑色的泥土地。
梁心竹驻足四顾心中茫然,灰暗暮色中目力所及,周遭一片尽是废墟焦土,没有建筑,没有草木,也没有任何活物,只有乌云笼罩遮天蔽日,雾霾翻涌遮断所有去路,跟梦中的情境一模一样。
好冷,没有一丝风,空气中也没有一点潮湿,干冷,简单的冷,就是温度低,但是寒意仍然彻骨。梁心竹的第一个反应是难道自己又回到了梦中?梁心竹左手掐了一下自己右手,虽然没舍得用劲掐,确实是疼的,这不是梦境,难道是遭遇了强拆,一大片几十栋楼一天就拆了个干干净净?不可能吧,难道自己昏睡了不止一天?梁心竹看了一眼手机,没错啊,12月14日。
这种阴沉压抑鬼气森森的魔界般的天气在魔都是标配,梁心竹见惯不怪,要不怎么号称魔都呢,只是这拆迁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这好像叫深圳速度?
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焦味,梁心竹突觉颅中一个冰晶迸裂,头疼欲裂,顿时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赶紧转身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挪回了自己的地下室。
梁心竹重新把自己关进了地下室,独自躺在冰凉的单人床上怔怔发呆,身体中的血液和各种□□虽然已经能正常流动,但是各处此起彼伏划过一道道刺痛,好似初春刚刚融完冰的河流中漂浮的零星的冰碴。
突然门外传来说话声,第一个声音似乎是那个疑似单小帅:“这个大胸妹子归我了,天哥反正也不喜欢,就别跟我抢了。”
那个天哥说道:“行,让着你,不过不明白啊,我们蜗族都不喜欢女人,怎么就你小帅口味这么另类呢?”
“我看天哥才是真的老套,偶尔换个新鲜口味爱才更有激情,蜗族现在的信条是简单一句‘爱和快乐’,最早可是因为DEI运动才有了我们蜗族的诞生,什么是DEI,多样,平等,包容,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快开锁啊。”
梁心竹冰冷的身体中一股无名火起,腾地坐起身来,起身就要取坤包中的防狼喷雾。梁心竹伸手抓包,却抓了个空,就在梁心竹五指触碰到坤包的瞬间,那个坤包突然崩裂成了几百个黑色的等边三角形。
这A版的三宅一生居然质量差到如此发指?恶人就在门口,梁心竹无暇多想,在那一堆黑色三角中一眼就看到了那根外形故意拟态口红的防狼喷雾,她抓起防狼喷雾刚刚做好准备,地下室的门就被两个不速之客打开了,梁心竹拿起防狼喷雾对着两人就狠命揿下,说时迟,那时快,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人用非常手段打开房门,却见女主人怒气冲冲站在门口,两人顿时尴尬无比,又见女主人手中拿着个口红模样的小东西频繁揿动手指,两人的表情又从尴尬平滑过渡到了莫名其妙。
三个人中明显脸皮最厚的疑似单小帅先开了口:“谢谢啊,这小玩意儿我认识,是口红,不过我用不着,你看我嘴巴多红润,天生丽质。”
梁心竹这才不带滤镜地第一次正面看清这个油嘴滑舌的疑似单小帅,顿时惊为天人,跟房东单小帅不能说酷似,只能说一模一样,黑亮的长发飘飘,肤白唇红,眉目传情,唯一的不同是,房东单小帅涂脂抹粉看不出真实的肤色,这个疑似单小帅则是毫无粉饰,绝对配得上一句“天生丽质”,再加上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邪魅气质,让人怀疑其非仙即妖。
梁心竹脱口而出:“单小帅?”
那疑似单小帅的嬉皮笑脸瞬间冻住:“你怎么知道我叫单小帅?”
倒是旁边的天哥不是特别惊讶:“原来我们前面一次过来探望你的时候你就醒了啊,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姓单呢?是因为这里的地名叫单渚村才这么猜的吗?被你蒙对了,单小帅确实是难得的正宗本地仆累族土著。”
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模一样,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但是那个房东单小帅她是亲耳听到派出所的民警说他已经死了啊?诈尸啦?梁心竹心中困惑,但是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怎么还没死显得不太礼貌,就机智地换了个等价的提问方法:“单小帅,那你认识我吗?”
果然单小帅爽快地摇了摇头:“不认识,美女怎么称呼?”轻松搞定,无巧不成书,外貌相似姓名相同不过是巧合而已,在单渚村碰到两个姓单叫小帅这种烂大街名字的人应该不算太离奇的情节。
“梁心竹。”
“谢天择。”另一个不速之客也做了自我介绍。
公平说,这个谢天择其实长得也不赖,也是个干干净净的小白脸,挂着点忧郁的酷,只是跟单小帅比起来就差点意思了,而且有个明显的缺点,略略有些驼背。梁心竹心里想着嘴巴还就真的问了出来:“年纪轻轻怎么驼背这么厉害啊,程序员吗?”
不料谢天择却异常警觉,立即尽力挺直腰背,否认三连:“我不是,不可能,别瞎说。”这个反应就有点夸张了,梁心竹两年见过无数虾米一般弓着背的程序员,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梁心竹本来是想套套近乎说自己也是程序员,但是既然谢天择不承认,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也就接不下去了。
单小帅接到:“哪有这么帅的程序猿,你没见过程序猿吗?一个个真就跟猿猴一样站都站不直。”单小帅贬损了一通程序员,然后转换了话题:“梁心竹,名字没叫做吧?有钱人啊,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啊!”
没想到单小帅的这个台词更难接,棺材板上钉钉,确定不是那个房东单小帅无疑了,很不一样,自己五行缺钱,那个房东单小帅五行缺爱,这个新版单小帅五行欠骂。
一回生,两回熟,虽然都是未经邀请撬门进来的,但确实是已经来了两趟了,勉强算的上朋友了吧,年轻人的陌生感也很容易消除,而且梁心竹也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E人。既然是朋友,就可以开口求助了,梁心竹问道:“这附近有什么卖吃的喝的地方吗?”
还是单小帅抢先回答,他先是一眼看到了桌上的那杯奶茶,居然自顾自就拿起来用吸管狠狠啜吸了一口,梁心竹有心要拦没来得及拦住,只得同情看着他等他一口吐出来,没想到这厮居然闭上眼睛面露享受的表情,口中还赞到:“有钱人真会玩,连饮料也能做的这么丝滑可口,真够劲儿。”
梁心竹本来想提醒单小帅这奶茶可能已经过期了三个月,但是听到单小帅评价“够劲儿”就识趣地闭上了嘴,房东单小帅就是个品味相当小众的人,这个新版的单小帅似乎也不遑多让,自己不应该用大众品味霸凌歧视别人的小众品味。
单小帅完成赏味睁开眼后对梁心竹说道,“这会儿社区食堂估计已经开门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们一块儿去吃饭。”
梁心竹爽快答应,她又不是真的有钱人,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只不过自己刚刚才出去过,周围眼睛能看得到地方都已经拆的一片废墟,没有建筑物,也没有交通工具,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个社区食堂可能坐落在什么地方,不过也不用多问,反正一会儿就见到了。
梁心竹的脚步还是有些发飘,似曾相识的单小帅开开心心地在前面带路,倒是第一次见面的谢天择能想得到搀扶梁心竹一把。
天色更暗,雾霾更重,视野更狭小了,眼尖的梁心竹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看到两只蜗牛,两只蜗牛软弱的身躯几乎全部钻出了坚壳,彼此紧紧地黏在一起,梁心竹没说话,不过她知道这两只蜗牛正在爱爱呢,而且这一爱就要爱上几个小时,蜗牛是雌雄同体,两只相爱的蜗牛一起当爸一起当妈,比人类和绝大多数物种都公平多了,梁心竹作为一个女人对蜗牛的婚恋模式还是很羡慕的。
梁心竹正在心中感慨,却听见单小帅兴奋地叫道:“哇哦,今天中大奖了,我先看见的,归我了。”然后俯身一把将两只如胶似漆忘我热恋中的蜗牛一并从石块上揭下,连肉带壳直接塞进了嘴里,单小帅仰起头来闭着双眼嘎吱嘎吱咀嚼作享受状。有了前面过期奶茶的经验,这次梁心竹对单小帅的举止也就没那么意外了。梁心竹偷眼看谢天择,谢天择更是毫不在意,处之泰然。
单小帅张开双眼时,幸福满足的笑容却倏忽凝固,红润的双唇不觉圆张,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糯米牙,姿态极具诱惑,还有一道白色的汤汁从他的嘴角淌下。
这下连谢天择也不淡定了,笑问道:“小帅,你是磕了蜗牛还是嗑了白粉啊?”
单小帅赶紧闭上嘴巴,用手指向天空:“骡马们又在搞什么新花样?这是个什么时钟?”
梁心竹和谢天择一起顺着单小帅的手指看去,只见半空黑云中透出的明暗不定的绿光勾勒出一排依稀可辨的巨大的数字:30:23:47:47,最后的一个两位数在不断变动,明显就是在每秒一变逐渐变小,这单小帅的观察能力堪忧,这哪里是什么时钟,这分明就是一个倒计时,只是,这到底什么倒计时?还有,骡马不是我们上班族的自嘲吗?怎么就惹到单小帅了呢?
梁心竹警惕地问单小帅:“小帅,你做什么工作的?”
单小帅诧异地说道:“什么工作?我们都没有工作。”然后反过来警惕地问道,“你有工作吗?”
梁心竹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单小帅这才释然:“那就对了,傻叉骡马才工作。”瞧不起我们这些累死累活拼命工作才能勉强糊口的骡马,这做派还是活脱脱那个房东单小帅啊,难道这个单小帅是房东单小帅复活加失忆?
三人正在疑惑,头顶一米多处倏忽出现一团蓝光,鬼火般忽明忽灭,逐渐向三人头顶缓缓靠近盘桓,梁心竹正在仔细辨认,那鬼火般的蓝光倏忽又飞走消失不见,不过梁心竹的眼力极佳,几秒钟的功夫她已经大概看清是什么了,那是一架黑色的四旋翼无人机,外形不出奇,跟梁心竹之前见过的民用摄影无人机没什么区别,只是这移动速度也太快了吧,让梁心竹想起UFO,祖国的科技发展真的是日新月异。
单小帅对着已经飞远不见的无人机叫骂:“死骡马,又来吓人,有种回来!”
单小帅的骂声未落,那无人机还真就回来了,单小帅一愣,是他叫人家回来的,人家现在真回来了他什么也不干的话还下不来台啦,他一边继续高声花式咒骂傻叉骡马,一点低头在地面上寻找什么,不一会儿他右手抓起一个石块,却又立刻丢掉,在自己左边脖颈上重重一拍,好像在拍打叮咬他的蚊虫,梁心竹眼尖看到确有一个出血的红点,等单小帅再次捡起石头站起身来,就刚刚耽误的这一小会儿功夫,那架无人机却已经悠哉悠哉飞远了,这次飞离的速度比刚才那次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显慢了不少,并没有UFO般的神奇视觉效果。
单小帅更大声叫骂,不料一团蓝光转瞬即至,那无人机竟然又以UFO一般的神奇速度飞回来了,悬停在三人头顶一动不动,一点绿光一眨一眨像只鬼眼一样注视着三人,不对,梁心竹看得真切,这并不是原来的那架无人机,身架大了一圈,悬停的位置也更高,约莫在三人头顶三米左右,梁心竹极目远眺,之前那架无人机已经变成了天际云边的一个小黑点。
单小帅却明显以为是同一架无人机三番五次挑衅,便也不肯示弱,倏地从地下捡起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块,作势要砸那无人机。
那新来的无人机却毫不识趣,用一种满不在乎公事公办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播报:“空气污染橙色警报,请勿在户外停留!”
单小帅被无人机的傲慢激得怒不可遏,不顾谢天择伸手阻拦,轮圆了右臂将石块砸向无人机,这一掷又狠又准,石块分毫不差像炮弹般直冲向无人机,梁心竹看单小帅平时一副娘炮的模样,真没想到他发起狠来居然成了个莽汉壮汉。
梁心竹以为看上去慢条斯理的无人机在劫难逃了,不料它似乎晃了一晃又似乎纹丝不动,那个石块就堪堪紧擦着无人机扑了个空。
单小帅怒气难消,对着无人机比了一根中指,不料发自无人机一条若隐若现的红光一闪,单小帅那根对着空气强出头的食指已经齐根消失不见,单小帅愣了一下,全然不顾手上伤口流血,骂骂咧咧低头搜寻,梁心竹以为他还要捡石头报复,却见他捡起了自己的断指,丢到嘴里咔吃咔吃咀嚼,边咀嚼还一边继续咒骂无人机,梁心竹完全没料到这个版本的单小帅不仅是莽汉壮汉还是个硬汉,关云长刮骨疗毒也不过如此吧。
那无人机得了便宜还要买乖,继续不紧不慢播报:“公平公正公开,依法处罚不文明行为。”
单小帅气得再要低头找石块,谢天择拦腰抱住了他:“小帅,看清楚了,那是政府的城管执法无人机,只会一根筋按章执法的,你要真打到它了就惹上大麻烦了,算了算了,反正你没什么损失。”这个谢天择还真会安慰人,少了一根食指再自己吃掉还真就约等于没有损失,这会儿赶紧称体重还维持不变呢。
单小帅只得就着蜗牛汁水狠狠咽下自己的断指,吞下这纯粹自找来的苦果。
那无人机完成执法任务,瞬间又UFO一般飞驰不见。天空恢复如常苍凉,单小帅也转眼就恢复了嬉皮笑脸,贪婪地吸吮着自己食指断口出溢出的鲜血,好像小朋友在吮吸一根棒棒冰,那一脸变态的幸福感让梁心竹莫名生出一种恐惧。
两架无人机来过了又不见了,单小帅的一根食指从手上转移到了肚子里,一切似乎没变,但是空中那个绿色的倒计时清楚地指示,时间流逝了1分25秒,距离倒计时的终点又近了1分25秒。见两人对此都满不在乎,梁心竹再也忍不住了,只得主动开口询问:“你们能不能想想看天上的倒计时是什么?不会是世界末日吧?我感觉这个形式很像投在乌云上的末日时钟。”
还是单小帅抢先回答:“用不着我们操心,就算世界末日也是傻叉骡马的世界末日,让他们自己操心去好了,跟我们蜗牛族普通人有什么关系,该爱爱,该乐乐,马照跑,舞照跳。”
我没理解错的话,蜗牛族不是指背负房贷的年轻人吗?跟我这打工收入更微薄只能租房的骡马同是可怜的被剥削阶级,怎么还能不共戴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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