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卫观颐也来到了位于京郊的“陈村”。这里是陈氏族人的祖居地,陈氏几代人都住在这里。虽然后面有发了家的、也有几户破落下去的,陆陆续续搬离了这里,但大部分陈氏后人还是占着祖地没有挪窝。
这“陈村”虽名为“村”,但说它是个“镇”其实更合适。因为陈家出了不少贵人的缘故,所以他们在陈村里的祖宅大多都修得典雅大气,且占地面积都还不小。
那个陈品织的家就在这个陈村靠中间的位置,卫观颐找到陈品织的家,却听他家管事的说,陈品织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去天华山上修道归隐了,此后再没有回来过。
“陈品织归隐了?那家里如今是什么人在主事呢?”卫观颐不甘心白来一趟,便想方设法地套问消息。
“现在的家主是陈品织的胞弟陈品维,只是不巧得很,我们家主前两日才陪夫人回夫人的娘家去了,可能要下个月才会回来。”
卫观颐轻蹙眉头,“哦,还真是不巧。不过……家主不在也没关系,我就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家以前可有一个叫高齐的家仆或门人?”
不料,管事的却反问卫观颐:“您确定是姓高么?因为陈氏一族基本不会用这种姓氏的下人。”
“哦,为什么?莫非陈氏用人有什么忌讳不成?”卫观颐心里越发疑惑,难道他跟卿儿猜测的方向不对,这个高齐跟陈品织其实并无关系?
“倒不是有什么忌讳,只是高这个姓氏在我们这一片极为罕见,一听就是外来户。一般大户人家用人都用知根知底儿的,不可能用身份不明的外人。尤其陈氏的传统还是只选秦村的人做工,所以包括小的也一样是秦村人。”
“为什么陈氏只用秦村的人?是陈氏跟秦氏祖上有什么特别的渊源么?”卫观颐越听越觉得稀奇。
那管事的笑道:“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这陈村与秦村在此地聚居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最初是因为有对亲姐妹嫁到此处,姐姐嫁到了陈姓人家,妹妹嫁给了秦姓人家,刚开始时两户人家门第相当,不分上下。
后来因为长姐教子有方,教出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个个都在京里当上了大官,当了官就要有人服侍,长姐有意帮衬妹妹秦氏一家,便让自家的子孙都用秦氏的后人帮忙管家理事。
妹妹秦家虽然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但也都是勤快本分的人,妹妹一家对长姐一家的有意帮衬也感念在心,个个都忠心耿耿地帮忙打理家务,可谓尽心尽力。
虽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了,陈秦两家的血脉越往下传、亲情越疏淡,身份也越来越悬殊,但陈氏子孙似乎都已养成习惯,用人只用秦氏后人。
后来因为秦家人忠心护主、做事勤快,在京城里传出不少好口碑,许多大户人家选管事,也喜欢托陈家人帮忙物色秦家的人来打理。
京城里好几户大户人家都用过我们秦家人,比如尹家、何家、罗家、沈家、还有段家……”
“等等!”卫观颐及时将管事的话打住,“你说京城沈家也曾用过秦家人?不知你刚说的这个沈家,是哪个沈家?”
那管事的回道:“还能是哪个沈家,就是当今太后的那个沈家呗。当年秦老是沈家的大管事,亲手将太后两姐妹带大,他老人家可是我们秦村最了不起的人物。只可惜……十五年前他忠心护主,为了保护沈家二小姐和小公子,不幸死在了那荒无人烟的大漠上。要是他还活着的话,如今也该是享福的年纪咯……”
卫观颐听这管事的说起那秦老的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位“秦老”应该就是管家爷爷,他没想到管家爷爷居然也是秦村的人。
因为当年壶吶大漠发生的事,管家爷爷是关键人物,太后为免打草惊蛇,一直瞒着管家爷爷还活着这事,所以这些秦氏族人才会以为管家爷爷早已死了。
“那请问一下,您刚说的这位秦老,如今家中还有后人吗?”
管事的摇了摇头,“秦老并无子嗣,他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沈家。不过他有一个弟弟如今还健在,他弟弟生了三个儿子,除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另两个现在都在京城里给大户人家做管事。”
卫观颐敏感地抓住“年纪轻轻就死了”几个字,问道:“那人才多大年纪啊,怎么就死了?是突发意外,还是病死的?”
管事的蹙眉想了想,“好像……是生病死的吧,听说是突发心梗?”
卫观颐一听这“突发心梗”四个字,就神色一凛。
“他如果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四十有余快五十了吧,死了差不多十五年了。”
“十五年?!”卫观颐突然激动起来,病因对上了,死亡年限也对上了,看来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高齐”了。“你还记得那人叫什么名字吗?”
管事的蹙眉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好像……叫秦高吧。”
秦高……高齐,高齐秦高!看来两个字是故意颠倒了一下。
卫观颐接着问道:“劳驾,能否请你帮我指个路,我想去见一见那秦高家里的人。”
管事的热心应道:“您从陈村出去,往东走不到一里地就能见到秦村的牌坊,您进村后只需打听秦友中家,就会有人给您指路了。”
“好,谢谢了。”卫观颐礼貌谢过管事的,就转身匆匆往秦村方向走去。
这秦村不像陈村,就真的只是个村了,村里的房子要比陈村那边的宅子看起来古朴许多,但也不至于太差。
卫观颐在村里人的指引下,来到了一户看起来还算气派的宅子门前。
他上前轻轻叩了叩门,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响了,开门的是一位六旬老人,乍看一下,竟和管家爷爷长得有几分相似,卫观颐马上猜到,此人应该就是管家爷爷的亲兄弟了。
“这位公子,请问您找谁?”老人见卫观颐通体的贵气,知道来人身份定然不低,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有礼问道。
“这位老人家,我想向您打听一个叫秦高的人,听说他是住这儿的对吗?”卫观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人不解地看着卫观颐:“他是住这儿没错,只不过人都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你为何还要打听他?”
卫观颐歉意地拱了拱手:“对不住了,老人家……”
老人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无妨,都死了那么久了,没什么说不得的。”
卫观颐松了口气,便又继续问道:“我就只是想跟您打听一下,秦高生前是在帮哪户人家做事?”
孰料,老人听后脸上立时出现愤愤的表情,“你问他在哪里做事?哼!我们秦村人个个勤劳厚道,就出了他这一个游手好闲的孽子、心比天高、不学无术。他若愿意好好做事,不要成天只知道做白日梦,就不至于死得那么早。”
卫观颐见老人突然发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将话接下去才好。
老人看出了卫观颐的局促,随即又道:“公子勿怪,小人就只是随口发发牢骚罢了。
他那个人,活着的时候就一心惦记着那个他永远高攀不起的女人,压根没想过要去哪家安安心心地做事。他总说,给别人做事都等于自降身价,那他就再也配不上那个女人了。可只要是那个女人让他做点啥,他就跑得比谁都快,就跟条哈巴狗似的。”
虽然人已入土多年,但老爷子再提起当年事时,还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骂咧咧。
“老人家,您说的那位女人是谁,您能告诉我吗?”卫观颐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关于那个“女人”是何身份,他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只等眼前的老人亲口证实。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个……”老人话说一半,突然又收了声,他看着卫观颐,道:“唉……公子啊,这事都过去快二十年了,您就还是别问了。
他人都已经死了,也得到了该有的报应,难道就不能让那事翻篇、让他死后能得个安宁吗?”老人说着说着,先前眼里满满的恨意又变成了浓浓的悲伤,让卫观颐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
卫观颐便真的不问了,有些既知的答案不一定非要让别人说出口才能证明什么。反正他这趟出行找到了重要线索,基本印证了他和卿儿的猜测,所以没必要再为难眼前这位老人家。“既如此,便谢过老人家,刚才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小生告辞。”
“诶诶,没事没事,公子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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