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坏了吧?先去吃饭。”褚晔鼓囊囊的钱袋子别在腰间,问道:“你想吃什么?”
兰小陌连忙摆摆手,“我……我不用的,我回家去吃。”
褚晔看见不远处有一间食肆,里面熙熙攘攘的坐满了食客,想必饭食滋味不错,他边引着兰小陌往那食肆走边道:“回村里不是还要走上一个时辰?不吃饱怎么有力气走路?”小家伙的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了,他耳力好听得真真的。
“我……我真的不去。”
褚晔眼疾手快地捉住准备扭头逃跑的某小只,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活得太小心翼翼了,连施过恩的人的好意都不敢接受,生怕占了旁人的好处。
他不得不换种说法,“一会儿我要去趟县衙打听些事,完了还需去采买些东西,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难道你不帮我带带路吗?”
兰小陌连忙点头,“那自然是要的。”
褚晔顺势擒住他的腕子,边走边道:“那走吧,我在山里过得跟野人似的,近一个月没正紧吃过东西了,好容易养好了身子,又赚了钱,还不得吃点好的?你就当陪陪我,一起去吃点吧。”
“那你吃,我等你……”
“我吃好吃的,叫救命恩人在一旁干看着,你说这像话吗?”身材高大的汉子垂着头,低声哄着身侧一脸犹豫的小双儿,“你瞧你瘦瘦小小的,一看就吃不了多少,一起吃点吧,嗯?”
兰小陌盯着自己的手,也不知怎么就顺着说道:“那……那好吧。”
“二位吃点什么?”进了食肆,伙计热情地将二人往靠窗的空座下引。
褚晔站在门口看了看,这间食肆倒是不小,内里摆着八张桌子,铺外还支了个小棚子,靠近屋檐又排了四张桌子,两个伙计忙进忙出地张罗着,六月的天忙得汗流浃背。
为了方便上菜传菜,后厨临街也开了个窗子,透过窗口可以直接看见干净整洁的烹饪环境,只听得刺啦一声响,炒时蔬的清香便弥漫开来,引得路人不由驻足。
怪不得生意这么红火,这食肆的老板经营理念还挺超前的。
两个人方才面对面坐下,伙计就手脚麻利地上了茶水,“客官您看看吃点什么?”
像这样的食肆,菜名一般是写在木牌上挂在墙上供食客观看,褚晔看了看,都是些常见的家常菜,但上次吃还是在末世之前,一见到这些菜名,哪怕一向并不重口腹之欲,他也能感觉到馋虫在蠢蠢欲动。
“酱肘子、雪菜蒸黄鱼、板栗烧鸡、三鲜鸭子、油焖笋,再炒上一碟时蔬……再来个肉末蒸蛋吧。”
“好嘞!”那店伙计没想到褚晔衣着平平,点起吃食来竟如此阔绰,区区两个人愣是把鸡鸭鱼肉给凑齐了,神情不由得愈发殷勤,连传菜的嗓音都洪亮了许多,“酱肘子!蒸黄鱼!板栗烧鸡!三鲜鸭子!油焖笋!炝炒时蔬!再加一碗肉末蒸蛋~”
等桌前没人了,一直默默抿茶水的兰小陌这才悄声问道:“褚大哥,咱们是不是要太多了,能吃了吗?”一道菜可要大几十文呢。
褚晔也学着他悄声道:“放心,吃不了也可以带走,不会浪费的。”
少顷,酱肘子和肉末蒸蛋,并两碗香喷喷的米饭就率先上了桌。
热气腾腾的肘子盛在大海碗中,色泽红亮,酱香扑鼻。浓郁的酱汁顺着亮晶晶的皮肉缓缓滑下,一筷子戳下去,颤巍巍,软糯糯,甜香和肉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咕咚”
隔着窄桌对坐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吞了口口水,然后恍若回神般地看向对方。
褚晔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没想到他也会有对着食物看直眼的时候。
兰小陌更是捂住了脸蛋,耳尖都红了:呜呜~实在是太羞耻啦,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肿么办?
“咦?二位客官怎么不动筷呀?”伙计端着大了好几号的托盘又来了
一边手脚麻利地将盛菜的碟子一个个摆上桌,一边关心道:“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倒不是,”褚晔把盛着蛋羹的小盅摆在兰小陌面前,然后将酱肘子拆开,十分顺手地夹起两块肥瘦相间的肉放在兰小陌的米饭上,这才开始吃起饭来。
走出食肆的时候,两个人都吃了个肚儿圆,褚晔看了眼身边捧着小肚子的兰小陌。
小家伙瘦瘦小小的,饭量也跟个小鸟似的,不过多吃了几块肉,一小碗饭差点就要吃不下,偏偏还爱惜粮食,硬是把饭吃完了,结果就给撑得走不动道了。
四处看了看,斜对面有个小茶馆,这会儿过了晌,里头没什么人,看着还挺清净的,褚晔便指着小茶馆向兰小陌征求意见道:“要不你去那里头歇会儿,我办完事再来接你。”
兰小陌只瞅了一眼便想也不想地连连摆手,哪有这样的,出了饭馆又去茶馆,岂不是乱花钱,“我不打紧的。”
“可是你这样,走得久了小心肚子疼。”
“真的不打紧,”不过是吃撑了,分明是旁人想也想不来的福气,哪里就有那么娇贵,兰小陌见褚晔真打算往茶馆走,赶忙拉住他的衣袖,急道,“褚大哥,我真的没事,县衙离这里很近的,就隔着一条街,先过去再歇息也是一样的。”
一条街倒是不算远,褚晔便没再坚持,只不过路上特意放缓了步子,两个人溜溜达达的,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这里的县衙倒是和褚晔前世参观过的那些差别不大,问过守门的小吏,女子和双儿无事不得入内,褚晔便把兰小陌安顿在了不远处一颗大槐树下的馄饨摊上,给他要了一碗馄饨汤。
“原汤化原食,你在此处等我一会儿,我打听清楚了就出来。”
兰小陌坐在木头方凳上,闻言乖顺地点了点头。
褚晔把一直背着的竹筐取下来放在少年腿边,然后便快步走进了县衙大门。
……
“允州望城人,想在青州境内落户是吧?”户房的崔典史是个随和的中年人,闻听褚晔是来办理户籍的,绕到桌后取了办理户籍所用的相关文书,然后伸出手道:“原户籍路引何在?”
“丢了。”
“丢了?!”崔典史震惊了,“如此重要的物件,怎会丢了?”
褚晔隐去了原身被人追杀那一段,解释道:“大约一个月前,我翻山时不慎跌落山坡,身受重伤,幸得有好心人路过,搭救了我,这才保住了性命,可惜随身的行李却是遗失了。”
“那你原先是做什么营生的?”
“我原是望城归云山庄的弟子,学成武艺之后便拜别了师门,原是想要四处历练一番,长长见识,遭遇此劫之后,深觉青州是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好地方,便打算在此安家立业了。”
褚晔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番。当初追杀原身的门派弟子得手后早就回去了,而望城远在千里之外,区区一个县衙是没有那个人力物力派人去核实的。
褚晔并不担心报出门派之后会引来麻烦,相反,归云山庄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若是崔典史有所耳闻,反倒会为他的来历增加可信度。
“原来褚兄弟是归云山庄的人……”果然,崔典史听了他的解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却又为难道:“江湖中人多是四海为家,落户时拿不出原户籍的情形倒也不算少见,只是路引丢失了要麻烦一些。”
“请问除了凭借路引,可还有其他法子落户吗?”
“法子自然是有的。”崔典史沉吟道,“三年前南方洪涝,大批难民涌入青州,朝廷曾颁布了放宽落户条件的政令。”
“没有路引的,可在各州县境内开垦荒地,上报官府丈量田亩之后,由村长或里正作保,携地契来办理落户。”
褚晔听出了些门道,问道:“携地契落户,可有规定一定要新开垦的荒地?”
崔典史答道:“这倒没有,青州境内的地契皆可。”
这就好办多了,他如今有了银子,买上几亩地也就是了。
心里有了数,褚晔谢过崔典史并约好过些时日再来办理,便出了县衙。
街对面大树下,兰小陌小口小口地抿着馄饨汤,坐着歇了一会儿,腹中已经舒服了许多。
见到褚晔出来,他连忙放下汤碗,拎起竹筐迎了上去,“褚大哥,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嗯,都打听清楚了。”褚晔等兰小陌走近了,接过竹筐背上,顺手揉了揉小脑袋道,“小陌儿,带我去你的村子转转吧。”
“现在吗?”兰小陌无意识地摸摸被揉乱的头发,问道,“直接去村子吗?不去采买了吗?”
“不去了,采买的事等安顿下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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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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