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桑宁双手用力,重重的拍在脸颊两侧,他揉了揉腮帮子,试图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
还是落难后压力太大了,精神都不太好了。
桑宁想着,急忙从浴缸里站起身,密闭的房间里似乎有风吹过,他浑身发颤,往身上浇了几瓢热水,擦擦后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暖和多了。
风的制造者菲萨利亚:。
老婆睡觉不带我。
终于意识到少了点什么的桑宁在被子里转了转,露出红扑扑的小脸,将被角各处压了压,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亚亚,亚亚。”
他抬高声音叫了两声,漂亮的水蓝色水母慢吞吞从门边飘过来。
菲萨利亚装模作样的从门中间穿行而过,很好的给予了桑宁不存在的个人空间。
它触须飘飘,自然又熟稔的将触须埋进被子,缠绕在桑宁的身上。
桑宁一转身,埋进了水母软韧的身体里。
他双手攥着被子和水母一角,依赖般蹭了蹭,碎发旖旎的散落在床上,他弯唇露出淡淡的笑意。
“亚亚。”桑宁抚摸着大水母,语气温和:“我们都好好的。”
谁也不伤害谁。
第n封遗书写于桑宁闭上眼睛,又睡醒睁开后。
桑宁翻开新的书页,在笔记本上写下了遗书的开头。
清晨的露水裹挟着春意吹入屋内,他唇瓣微抿,沉静的神态温柔和煦。
笔尖沙沙的,在书页上一笔一划写成连篇字句。
与其说遗书,当成日记也无所谓。
桑宁写了一点昨天的事,又写了点今天的计划。
有计划的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工作的时候,但桑宁其实不喜欢跟着经纪人到处赶场,于是也不像现在这样,对于明天有新的期待。
[是菲萨利亚和新的环境让我有了新的期待,事实上,不当明星之后,日子没有我想的那么无所适从……]
桑宁合上本子。
他先去看了一下水稻苗的长度,已经有巴掌长了。
确认这个水培的方法有效,桑宁又弄了好几个木箱子铺满稻谷,等着它们发芽移植进稻田里。
他煮了几个芋头,背上了背篓。
“亚亚,我们去找竹笋吧。”
桑宁决定今天休息一天,不去耕田了。
他站在院门口,身影笔直,如玉堆雪砌,更似挺拔不倒的青竹。
风穿堂而过,远处青山袅袅云烟朦胧着边缘,翠鸟在枝头叽叽喳喳的蹦跳,他立于青山之间风过不倒。
清瘦的身形,早已不再像之前似乎风一吹水一带就要飘了。
目送桑宁离开的怪鸟们在屋顶探头探脑,扑簌簌着翅膀跟在他的身后,那只灰白色的小狼犬也悄无声息的混进鸟群里,像模像样的混进这个大队伍。
这个队伍可大了,一二十只鸟跟在身后,还有一只半大的狼犬。
桑宁只当不知,剥着芋头的外皮,一边和菲萨利亚嘀咕。
“如果今天找不到竹笋,我们就去挖芋头……总吃米也受不了呀。”
家里有锅有灶,调味料之前去小镇便利店扫货的时候扫到过,但吃的东西太少,不是大米、红薯、芋头,就是清炒萝卜、白菜、上海青。
桑宁也要想办法增添点样式了。
他踩着泥里,顺着之前看到的竹林方向,走到一半就看到了冲天的竹子。
顿时眼睛一亮,急忙加快步伐,三步并两步,差点跑起来,匆匆忙忙的到了林子外围。
桑宁抽出锄头,低着头对着一地的枯竹叶搜寻。
他没有山里刨竹笋的经历,就哪个看起来凸起来了,就往下一锄,这满地的竹叶看得他眼花缭乱。
小狼犬偷偷观察了很久,俯首在地里嗅来嗅去。
“汪呜~”
它小声嚎叫着,爪子对准一个地方使劲刨,沙土飞扬,它乐呵呵的乱刨,刨出一个竹笋尖尖,咬着往后一拔,拔出巴掌大的小胖笋。
“嗷呜~”
小狼犬扒在桑宁,把他扒拉下来,攀着背篓把小胖笋丢进去。
还没一只狗会挖的桑宁掩面。
“乖狗狗。”桑宁拨了半个芋头给它,眼含鼓励。
半个芋头还不够小狗哥两口的,它“汪呜”两声,高兴的摇晃着尾巴,抖擞精神,屁颠屁颠的又嗅又挖。
桑宁就跟在它身后,看它瞄准哪里,去下两锄头,准挖出一个笋。
他也没闲着,不住的打量四周。
山林里资源多,桑宁在一颗树上看见了黑黑的,像是木耳的东西。
他掰下来一块,凑到鼻前嗅了嗅,不太确定。
转而递给了旁边的大水母,大水母吞进身体里,小片的黑云木耳在胃里转了转,慢吞吞的吐给了桑宁。
桑宁也不嫌弃,高兴的连带着树上一片都掰下来塞进背篓里。
有了木耳打底,桑宁意识到山里资源是真的多,就琢磨着再找到点什么东西。
他围着竹林转了一圈,从腐烂的竹叶泥里拨了几个带泥的菌子。
“是菇子!”桑宁眼睛一亮,漂亮的小伞盖被他拍了拍,使劲一拔,和旁边的大水母一对比。
同样有伞盖,小蘑菇又胖又圆,菲萨利亚漂亮得像是深海里最梦幻的生物,不似人间客。
桑宁噗呲一笑,剥掉菇子外表的泥土,挨个喂给菲萨利亚。
菲萨利亚牌识别机毫不客气的把所有菇子都吃掉了。
一个都没留下。
“啊,一个都不能吃啊——”桑宁大失所望。
一番折腾什么都没折腾出来,桑宁不折腾了,往竹林走的路上,随手把路边跟草莓一样拇指大小的小果子连着叶片枝条一起摘下来。
他手巧,编了一个漂亮的小果圈,俏皮的套在菲萨利亚的触须上。
“好漂亮呀,亚亚。”桑宁狡黠的眨眨眼睛。
小果圈松松垮垮的搭在触须上,菲萨利亚的触须一下子僵住,像是不会动了,局促不安的扭来扭去。
桑宁憋笑,拉着它的触须往前走。
他闲不住,一边走,一边摘下路边漂亮的小红果继续编,口中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大水母身上水蓝色的波纹动了动,勾着小果圈塞进身体里。
桑宁哼着哼着,肩膀被点了点,他回头一望,触须拉着他的手摊开,几颗漂亮的果子滚进掌心。
他瞬时一愣,哑口无言。
漂亮的小果圈被菲萨利亚吞进了肚子里,它没有把它吃掉,而是完完整整的保存进身体里,连一个叶片都是那么鲜活。
只是上面的果子被摘下来,送到了桑宁的掌心。
果子在胃里滚了一圈,带着黏黏的透明粘液,桑宁捻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想法,居然只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往嘴里送。
……很甜。
果子有点酸又带着细细的甜,桑宁舔了下嘴唇,吃了红果子的唇如鲜血般猩红艳丽。
桑宁笑了:“亚亚。”
不解风情。
桑宁望着菲萨利亚小心保存已经没有果子的草圈,突然觉得这个词并不贴切。
分明是太过体贴。
他捏着菲萨利亚的触须,把新做成的花环套在手腕,触须缠绕在手腕上,像是一起被套住了。
“看,新花环在这里。”
他举起手,摇晃摇晃。
与触手相贴的手腕上,一起挂上了漂亮的小花环。
其实没有花,像是有像花一样漂亮的红色小野果,也很漂亮。
菲萨利亚没有丢掉光秃秃的草圈,触须甜蜜又黏糊的卷住桑宁的手腕,滑进他的指缝,与其手指相扣。
[老婆]
“听不懂。”桑宁笑着摇头,他垂下手,衣袖遮住了手腕,将一切亲昵都藏匿进袖子里。
但没有放开。
菲萨利亚的心情简直飞起。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爱心/爱心]
真是吵闹啊。
桑宁抱怨着,唇角却情不自禁的勾起笑意。
他们回到竹林,勤奋的小狼犬已经把背篓装满了。
“好乖好乖。”桑宁揉揉它的脑袋,把一颗小红果递给它吃。
小狼犬张口吞下,扑到桑宁身上撒娇,大水母猝然靠近,水蓝色的水光粼粼流动落下恐怖的阴影,流动的波纹像是断头的剃刀,闪着无声寒芒。
它“呜呜”两声,怂怂的退开,趴在地上。
桑宁揉了揉它的脑袋,背起背篓,却没感觉到重量。
一条触须从下面托着背篓,桑宁直接省力百分百。
“好了,回家了。”
桑宁一声招呼,竹林飞鸟扑簌簌起飞。
踏着春光满园,一行人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走,像是郊游玩乐般,一时兴起意乐。
却不知,有一队狼狈的先遣小队正直直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队长,我们已经折损六个人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是啊队长!要是我们都死了,就算有粮食,带不回去消息不就是白死了?”
……
风尘仆仆的先遣队警惕的围在建筑下一角,压低声音急切争辩。
队长摊开地图,地图之大,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半。
这一路他们遇见过很多幸存者队伍,也向他们指明了前往安全区的道路,但事实上,他们找到还有粮食的粮仓并不多。
比起他们后来的,那些本地人遇难第一时间就是掏粮仓,再加上怪物会和人类抢食,被糟蹋废弃的不在少数。
队长面色凝重,久久才开口:“南县仙女谷,只有不到一百里了,这次再不行我们就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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