拌面入口的瞬间,灼热的面条仿佛让口腔都燃烧起来,陈教授大口吸溜着面条,劲道的拉面如同游蛇般滑动,却依然会被牙齿毫不留情的截断,肉酱烫得舌尖微微发颤,Q弹的肉粒嘴里蹦跳,咸香的酱汁让肉沫更加入味。
陈教授完全不顾面条的焯烫,一口接着一口的埋头吃面,整张脸都因为食物过分的烫嘴而发红发热,一根顽固的面条从筷子上滑脱,溅起的酱汁落在衣服上,形成星星点点的油渍,只可惜陈教授本人对此毫无察觉,或者说毫不在乎。
陈教授堪称狼吞虎咽的吃相着实惊到了几人,原本在拌面的众人停下动作,都看着陈教授埋头苦吃,几乎是没怎么咀嚼就囫囵吞下。
“陈教授,别光吃面啊,吃点菜。”
路时余把酸辣土豆丝的盘子向陈教授的方向推了推,陈教授百忙之中抽空夹了一筷子,接着继续嗦面条。
绍兴阳头侧向一旁的燕红的方向小声说:“陈教授不会几天都没吃饭了吧?”
燕红说:“可能人家就是爱吃面……”
“哎,你说有没有可能,”绍兴阳开始发散思维假设:“因为陈教授不会做饭,所以之前都是他徒弟在做饭,现在陈教授徒弟不见了,他这几天就只能自己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现在看到正常的食物就忍不住了。”
想起那锅惨不忍睹的“食物”,燕红摩挲着下巴:“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啊。”
这么想着,两人看向陈教授的目光不自觉带了些怜悯。
好可怜,饭都吃不上。
被可怜而不自知的陈教授用筷子扒干净碗里最后的几根面条,这才放下只剩一点酱汁的面碗,坐在位置上缓和片刻后脸上的涨红才逐渐消退,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嗝,好久都没吃过肉酱面了,”陈教授看着空空的面碗说:“本来以为人老了胃口也差了,没想到一下能吃这么多。”
“那要不要再来点?”路时余问。
陈教授摇了摇头说:“算了,再吃就要吃出伤了,人老了,吃多了都不行,伤身体。”
说罢起身从柜子上拿下一瓶药,倒出两片丢进嘴里嚼碎。
“陈教授,”唐择玉开口询问:“您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怎么?到了我家倒想把我赶走?”陈教授靠在墙上反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且不说我徒弟还没回来,就算他回来了现在也不能走,”陈教授走到桌边翻开桌面的笔记说:“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记录距离基地更远处的畸变生物,到这里就算是我的极限了,接下来在我记录完附近的畸变生物后就会向着基地的方向开始迁移,但在记录完一定数量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那你的食物和物资怎么办?”唐择玉问:“这些食物并不能支撑那么久吧。”
“所以我才说要等我徒弟回来啊,”陈教授非常坦然的说:“物资什么的都是他负责从基地运送过来。”
“就你徒弟一个人?”燕红诧异道:“他能行吗?不会半路被畸变生物吃了吧?”
在几人心里,陈教授的那个徒弟——宴宁就是和他一样的瘦弱学者,独自一人往返于畸变生物遍地的外界,听上去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哼,可别小瞧了我们搞科研的,”陈教授一眼就看出了几人的想法,有些得意的说:“宴宁那小子,单体的机动性可是很强的,完全不输你们这些探索小队的人。”
“甚至有几分当年我的风范在。”
另外三人听完又凑到一块。
“真的假的?有那么强还搞什么科研啊。”
“吹牛逼吧,听着就不像真的。”
“陈教授这小身板年轻的时候能有多壮?”
“中年男人的虚荣心啊……”
陈教授气的拍了拍木柜:“我都听到了!”
唐择玉和路时余急忙上前安抚,出于担忧唐择玉还是问了一嘴:“陈教授,你那个徒弟有异能吗?”
“当然有,没有这么感一个人外出?”
“那他的异能是什么?”
陈教授思绪有些飘忽:“这个嘛,有点不好形容,等你们见到了就知道了。”
唐择玉:“……”
路时余:“……”
但你徒弟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啊!
路时余余光撇见桌案上的笔记,眼眸忽然闪过亮光。
“这是……”
路时余拿起桌上散落的纸页,上面杂乱无章的记录着陈教授从畸变生物身上观察到的内容,有的则是用铅笔勾勒的图画,用简洁的线条描绘出畸变生物的样貌。
过分熟悉的感觉从心中涌起,路时余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开始加速跳动,几乎是怀着期盼和几分紧张的心情拿起了那本笔记,上面的内容让她久久说不出话。
陈教授站在一旁,看着路时余拿着他的笔记本入了神,用手在她和笔记本之间晃了晃。
“怎么了这是?你也对畸变生物感兴趣?”陈教授挑眉问道。
“嗯……”路时余转过头,以极快的语速说:“陈教授,这些是你做的还是你徒弟做的?”
“这些啊,我徒弟会帮忙完成一些,但大部分还是我自己完成的,”陈教授将手伸向桌上的草稿:“比较繁琐的分类和整理就让他来做,至于记录和最后的成品都是我来做,这样才能保证最终的结果不会出错。”
陈教授的手还没碰到草稿就被路时余抓住。
“陈教授!给我个签名吧!”
“等等等等!你干嘛啊!”
陈教授被吓了个趔趄,幸好有路时余拉着才没摔。
“手手手!手松开啊!”
“他们……这是在干嘛?”
绍兴阳端着面碗眼神困惑。
“嗯……粉丝见面会吧。”陈云良嗦了口面。
“陈教授!那本《畸变生物手抄本》是您撰写的对吧!”
“手手手!”陈教授使出吃奶的劲想把手抽回来:“你一个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
“哦哦不好意思。”
路时余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陈教授被攥得发红的手这才得以解脱。
“差点给老人家手捏骨折了。”陈教授揉着发酸的手吐槽。
“陈教授……”
“是我写的,怎么了?”陈教授没好气的用手指戳在路时余脑门上,逼得她往后退直到撞到桌角。
“很意外?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会有人把生命浪费在研究一群要人命的东西上,还把它们做成完全没人看的书,花钱出版结果还卖不出去,只能放在仓库里吃灰,人生过半还在虚度光阴没有自己的事业和成就整日无所事事往外跑,是!我就是整天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怎么了!我自己乐意!”
“不,不是的,”路时余连忙从包里翻出书怼到陈教授面前:“我是真的想要个签名!”
陈教授后退两步,离书远了些才看清了完整的书本。
“这是……”
“是您的书!”路时余的脸颊因为激动泛起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把书举到陈教授面前。
“我把它全看完了!”
“全看完了?”陈教授狐疑的朝路时余看去,差点被路时余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瞎。
“行,那我看看你到底是真看过还是假看过,”陈教授不信邪地拿过路时余手上的书,随机翻开一页问:“松花鸟最显眼的特征是什么?”
路时余自信回答:“松花鸟的脖子两侧长着两个橙黄色的气囊,这两个气囊能够让它们发出更嘹亮的打鸣声。”
“两面鞘怎么区分雄性与雌性?”
“雄性两面鞘的足部是蓝色的,雌性两面鞘是……”
不管陈教授问什么,路时余都能对答如流,仿佛答案都刻在她脑子里了,提问得陈教授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怎么样陈教授?”
“全对,真是见鬼了,”陈教授合上书页:“你把书背下来了?”
背下整本书自然是不可能的,路时余嘿嘿一笑:“其实只是烂熟于心了而已。”
陈教授看着路时余和手上明显经常被人翻动的书本,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有人看就行了,”陈教授从桌上拿起钢笔,翻开书的扉页开始签名:“就算只有一两个人看,我也不算白干了。”
“给,拿去吧,我这还是第一次给别人签名。”
路时余接过书,宝贝得不得了,连带着陈教授的心都软了不少。
“陈教授,你既然想让别人看到你的书,又为什么要把书的价格定那么高?”陈云良不解的询问。
“高?那也算高?”陈教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很高吗?”
就连路时余都跟着一起点头。
“真的很高!”
陈教授:“……”
“嗐,没想到,我的书就那么不值钱。”陈教授摇头叹息。
“陈教授,不是你的书不值钱,而是单纯的价格太高了,”陈云良劝说道:“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都没那么多,一本没有实用性的书标这个价格,普通人实在是难以承受,即便有钱也不一定舍得。”
陈教授陷入短暂的沉思。
“现在年轻人的工资已经这么低了吗?”
“额……您这话让我该怎么接?”陈云良有些难以启齿:“工资……是不算太高,但是,这和书的定价太高问题没直接联系,就算大众的工资涨了,书也还是很贵啊。”
“毕竟绝大多数人家都不会选择花五位数去买一本书,尤其还是……”
“等会,”陈教授反应过来了:“我怎么听着感觉不对啊。”
“啊,哪不对?”
“什么叫五位数买一本书?”陈教授紧锁着眉头看向陈云良:“我当时给的定价是三位数啊,怎么变成五位数了?”
“什么?”
唯二接触过《畸变生物手抄本》的陈云良和路时余四目相对,路时余赶忙翻过书,查看书籍背后条形码下方的定价,为防止数错还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数过去,确确实实是五位数的定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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