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后是个山坡,展乐扬滚下去瞬间就没了身影。
三两只丧尸跟着一股脑扑下去,剩余的闻到活人气息,纷纷朝木屋聚拢。
“操!”项衡咒骂一声,踹翻最近的丧尸,退回木屋关上门,横着架起二指厚的木板当门闩,又抱起一旁的木材抵住木门,随后将小孩儿一股脑赶回最靠里的卧室。
刘光宗哭道:“小展哥——”
“我知道!”项衡火急火燎地打断他,旋风似的回到客厅,拿起壁橱里的酒撒到门缝窗缝,企图掩盖活人的味道。
接着一顿乱翻,在角落摸出几个生锈的钉子,回头时顺手捞走门旁的木板框框两下封上窗户。
“听好了,我现在要去找你的小展哥,你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们,不要叫也不要哭。”项衡把刘光宗拉到身边,塞给他一把钉子,指着客厅的窗户道,“我走之后,封好窗户,最迟天黑,我一定回来找你们,听到没?”
刘光宗揪着项衡衣袖哭,哽咽着点头:“我、我会的!”
项衡在他头顶狠狠揉了一把,起身拎起锤子,掀开窗帘一角。
窗户是那种老式插销玻璃窗,透过模糊的玻璃能看到丧尸仍在不知疲倦地撞门。
项衡深吸口气,手指轻轻拨动插销——
“砰——”
枪声突兀传来。
项衡一哆嗦,差点把松动的插销整个掰下来。
刘光宗抱着木板两眼泪汪汪道:“是小展哥哥吗?”
枪声更加密集,大多丧尸被吸引走,很快门外就只剩两三只在徘徊。
“我出去看看。”
项衡轻巧推门而出,弯腰猫到一只丧尸身后,暴起一锤锤爆对方后脑勺,随后撑起栏杆一跃而下,在剩余两只丧尸反应过来之前,抡起锤子旋转跳跃。
黑红脑浆随着项衡一起完美落地。
枪声同时停歇。
很快项衡在密林中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项衡惊喜道:“林兄弟!”
林回风背着冲锋枪,丛林作战服上挂着些许碎肉。
项衡热泪盈眶,宛若难民见到红军,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林回风手掌:“林兄弟!快!快去救小展!”
林回风平静的扑克脸骤变色:“他在哪儿?你们跑去哪里了?”
“我们去救刘光宗,回来遇上丧尸大军,差点成为被啃掉脑子的疯狂戴夫。”项衡拉着林回风往坡下跑,“这都不重要,小展被一只丧尸拽下去了!”
林回风拉住项衡:“刘光宗人呢?”
“在木屋,很安全。”项衡急道,“快走吧!”
林回风按住他,递给他手枪和弹匣:“你在这里,保护好光宗,我自己去。”
项衡:“等等——”
林回风根本不等项衡多说,转头压低身子滑下山坡,眨眼消失在密林之中。
再回头看,刘光宗一行小孩儿正扒着窗户眼巴巴望着他。
项衡焦躁地扒拉着刺猬一样的短发,原地踱步两圈,最终认命返回木屋。
另一边。
展乐扬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后腰重重撞上石块。
四周不断滚下肢体残缺的丧尸,展乐扬连滚带爬躲开,头晕眼花之际,侧腰猝不及防传来的剧痛。
农民丧尸万分执着地挂在他腰侧,隔着衣服死死咬住他腰侧的肉。
“啊!!!”展乐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慌乱中摸起一旁石头对着丧尸脑袋一顿乱砸,脑浆污血沾了满手。
四周有丧尸颤颤巍巍起身走向他,展乐扬扒掉腰间终于死亡的尸体,刚走两步脚踝一阵刺痛。
大概是滚下山坡的时候扭到了脚。
这里在斜坡中央,往下还有段距离,坡面铺满落叶,中途没什么障碍物。陡坡尽头是条河,水流并不湍急。
展乐扬喘着粗气,快速分析完目前的境况后,没有丝毫犹豫,在身后丧尸扑过来前蹲下身顺着陡坡滑下去。
屁股和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后半段他几乎是滚下去的。
落尽水利瞬间,展乐扬苦中作乐地祈祷:希望丧尸不会游泳。
河水冰凉,冻得展乐扬直打哆嗦。
好在丧尸还没那么灵活,落水后全都茫然地在原地扑腾,最后随着河水顺流而下。
但岸边仍然有不少丧尸在徘徊。
展乐扬适应水温后,快速游到对岸。
对岸更加荒无人烟,树林密集,几乎没有行走的道路。
展乐扬没有走远,爬上一棵高大粗壮的树原地等待。他现在行动不便,乱跑即找死,且这里距离木屋应该没有多远,如果项衡来找他,一眼就能看到。
当然,如果遇上之前能上树飞奔的丧尸,就当他这些挣扎求生都是浮云,直接躺平任啃即可。
雨势渐大,天色逐渐昏暗。
展乐扬坐在树杈上昏昏欲睡,只觉得浑身乏力,腰间伤口隐隐作痛,但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处理,只是草草确认过没有伤口而是瘀伤后便不再理会。
湿哒哒的衣物贴着皮肤,让人难受至极。展乐扬周身泛着一阵又一阵的冷意,但呼出的气息却无比灼热,他判断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半梦半醒间,他还知道死死抱住树杈不让自己掉下去。
树下不知何时聚集着三只丧尸,正在不断挠树,但都上不来。
庆幸之余,展乐扬往后缩了缩,努力把身体藏在树中。
直到枪声将他惊醒。
天彻底暗下来,冲锋枪火光在树林中格外明显。
展乐扬一激灵,扒着树枝伸长脖子看,直到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从树后出现:“钦哥!”
陆钦目光瞬间锁定树丛中的展乐扬。
树下丧尸看到活人,纷纷转身,陆钦“啧”了声,抬枪扫射,冲锋枪顿时将丧尸打成筛子。
陆钦仰头看向展乐扬。
展乐扬就抱着树杈对他傻笑。
陆钦无奈道:“下来。”
展乐扬:“钦哥,你怎么来了?武器拿到了吗?还顺利吗?”
陆钦微微张开手臂,再次重复:“下来。”
“哦。”展乐扬这才笨拙地往下爬,脚踩到实地时,还有些发软。
陆钦扶住他,另一只手伸到他耳后靠脖子的地方。
展乐扬这才觉得那里有些轻微刺痛,伸手摸过去,抹掉血痂,伤口再次崩裂,涌出鲜血。
他也拿不准:“应该是滚下来的时候刮到的吧?”
陆钦眉心微蹙。
展乐扬朝陆钦粲然一笑:“没事,钦哥你别担心。”
他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浑身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看起来好不可怜。
陆钦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扒掉展乐扬的外套,将自己的冲锋衣披到他身上。
还带着温热体温的衣物笼罩身体,展乐扬被冻得僵硬的身体瞬间得到缓和,但见陆钦只剩下黑色T恤,他忙道:“不用,反正里面衣服是湿的。”
陆钦挡开他阻拦的手:“伸手。”
他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垂眸时却带上不可言说的压迫感。
展乐扬乖乖套上衣袖,陆钦替他将拉链拉到下巴。
陆钦:“能走吗?”
展乐扬:“嗯?”
“是不是扭到脚了,还能走吗?”说罢陆钦背对展乐扬,在他身前半跪下去,“上来,我背你。”
面前的人宽肩窄腰,弯腰的缘故,充满力量感的背部肌肉微微鼓起,莫名性感。
展乐扬迷迷瞪瞪地看着面前似乎在勾引他的背脊,突然伸手摸上陆钦手臂肌肉,捏了两下满意道:“真结实。”
陆钦哭笑不得,知道他是烧迷糊了:“快上来,等会儿丧尸来了。”
“哦。”展乐扬听话得趴上对方肩背,在陆钦起身时痛呼一声。
陆钦问:“怎么了?”
展乐扬:“没事,被咬的地方有些痛。”
“你说什么?”陆钦沉声问,“你被咬了?”
他骤然变冷的脸色吓得展乐扬一愣,连忙解释:“没!没有被咬!”
但一想到又不是完全没有被咬,立刻改口:“也不是,被咬了,但是——”
高烧让他头脑变成一团浆糊,连说话都开始不利索。
“咬哪儿了?” 陆钦把他放到地面,摸上他的脸和脖子,可除了耳后的擦伤外,找不到任何其他伤口。
“在哪儿?”陆钦剑眉紧蹙,深邃的眼眸涌动着懊恼自责以及深深的担忧。他轻捏着展乐扬后颈皮肉,尽量用温和的声线道,“不用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夜晚的树林温度极低,加之下雨的缘故,呼吸说话间全是氤氲白汽。
朦胧之中,望着对方毫不掩饰的担忧,展乐扬心脏莫名被一股滚烫的情绪占据,再一次身体先于脑子行动,扑上去抱住陆钦。
独自在树林穿梭,面临随时丧命的危机,展乐扬都能冷静分析局势,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但在见到陆钦后,头脑的清醒便一点点崩塌坠落,最终化作粉谶。
展乐扬知道,此刻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想,陆钦便能带他安然无恙地走出山林。
末世很残酷,很多人上一刻还在挣扎求生,下一秒就丧命于丧尸口中,但因为陆钦,展乐扬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感受。
一开始因为陆钦那张俊脸产生的情愫在此刻不断发酵,变得更加浓烈深刻,也更加真挚。
展乐扬紧紧搂住陆钦脖子,滚烫的额头贴在对方颈侧皮肤上,闷闷道:“钦哥,谢谢你。”
陆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更加确信展乐扬被感染这件事。
“没事。”陆钦摸着展乐扬湿漉漉的后脑勺,低声道,“相信我,我能救你。”
澎湃的感情过去后,展乐扬这觉得有些脸热,自己这个乌龙属实闹的有点大。
“我没事,虽然被咬了,但是没有伤口。”展乐扬撩起衬衫。
借助手电的光,能看到那片白皙劲瘦的腰侧,赫然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
陆钦伸手轻轻抚上那片温凉的肌肤,指尖的热度激得展乐扬一阵战栗:“钦、钦哥?”
陆钦回神,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动:“没事。”
他把手电交给展乐扬,重新把人背上:“先离开。”
路上都是丧尸尸体,林子里弥漫着腐烂的恶臭。
遇上陆钦后,展乐扬彻底松懈,他压抑着心头那点不可言说的喜悦问:“钦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陆钦道:“路上遇到回风。”
队伍的主力全部出动,只为了找他一个人,展乐扬有些过意不去:“回风也来了?那陆陶他们怎么办?”
“有齐盛在,不要紧。”
展乐扬搂紧陆钦脖子,邀功似的道:“对了,我和项哥找到光宗了,还有村里其他孩子。刘辉把他们关在村外,难怪你找遍村子都找不到人。”
“嗯,回风和我说了。”陆钦道,“我让他和项衡先带着他们回去了。”
展乐扬赞同道:“对,这山里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聚集了不少丧尸,不安全。”
他浑然忘记自己此刻就在阴森森的树林里游荡,处境并没有多安全。
可是陆钦就是有那种魔力,让人相信只要有他在,一切困难险境都能迎刃而解。
展乐扬絮叨个不停:“钦哥,你们找武器找得怎么样?都拿到了吗?大家都还好吗?”
“都拿到了。”
陆钦顿了顿,展乐扬涌起不好的预感,他小心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钦:“贺群被感染了。”
展乐扬心头顿时涌上说不出的感受。
他和贺群不熟,只有寥寥几句的交涉,但他没想到,末世来临后,他见证的第一个死亡者会是贺群这样一个腼腆又正直的人。
此刻展乐扬再次意识到末世生存的残酷和艰难。
两人一时无话。
陆钦步伐很稳,展乐扬靠在他颈间,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一会儿是陆钦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一会儿是贺群半身染血,被丧尸撕咬啃噬的模样。
再醒来时,身上潮湿的衣物尽数褪去,尽管裹在一堆潮湿的棉被中,也比之前浑身湿冷的感觉好上很多。
陆钦正背对着他,往壁炉里加柴火,听着动静回头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头疼。”展乐扬嗓子嘶哑,揪着身上陆钦那件黑色T恤道,“你不冷吗?”
陆钦摇头,转身伸手摸了摸展乐扬额头:“夜晚树林危险,我们在这里先将就一晚。”
展乐扬打量四周,发现这是白天见到的木屋。
陆钦道:“项衡说这是他叔叔打猎居住的地方。”
展乐扬奇道:“这年头竟然还有以打猎为生的人。”
“只是爱好。”陆钦递给他一杯温水,又把带来的肉干饼干分给他。
展乐扬勉强塞进去几口,重新躺会去。
旁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还有一张旧毛巾,大概是陆钦给他降温用的。
展乐扬盯着壁橱的火堆出神,没一会儿目光又落到陆钦精悍健壮,比例完美的肉.体上。
陆钦把两人的湿衣物挂在壁炉旁,转头发现展乐扬盯着他发愣,于是问:“腰疼吗?要去床上吗?”
陆钦依然直接用棉絮打地铺,靠着火堆,温度比卧室还要暖和。
展乐扬摇头:“就这样吧。”
陆钦道:“你后背也有伤。”
“是吗?”展乐扬露出茫然的神色,“大概是滚下山坡的时候蹭到的吧。”
他侧躺看着陆钦:“钦哥,我们遇到一只丧尸,它竟然能像猴子一样在树林里攀爬穿梭,很危险。”
陆钦伸手揉了揉展乐扬柔顺的黑发:“别担心,睡吧,我在。”
展乐扬点头,朝陆钦的方向挪了挪。
半夜时,他又开始发热。
半梦半醒中,感觉滚烫的肌肤被人用凉帕子温柔地擦过,体内的燥热瞬间得到舒缓。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有人掀开被子躺下。
展乐扬呢喃着说冷,那人便侧身将他搂在怀中。
夜里山风呼号,偶尔传来丧尸的嚎叫,身旁人的体温却带着神奇的安抚力和安全感,让人觉得安心满足。
杂乱缤纷让人疲倦的梦魇最终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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