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上课铃打响后，依旧是上午上课的老师走上讲台，只是，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大家在上午的课上表现得非常好，听课也非常认真，所以我想先请同学们来回答几个问题，巩固一下上午所学的知识。”
庞殷和齐琼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讶。
“第一道题，通用飞行的定义，有没有人愿意回答？”
教室里立刻响起了翻书的声音，书页被哗哗地翻，但书本来就厚，即使仅局限于第一章，也有很大的工作量。书上的字又小又密，大部分人并没有认真看过，自然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
冷不丁的，机器人环视四周，突然看向了庞殷，道：“庞殷，你来回答一下。”
几乎是半强制地，庞殷没有想要站起来，身下的椅子却自动抬升，将她推了起来。紧接着，桌面左上角的一块屏幕亮了，上面显示了一个30秒的倒计时。
庞殷被迫站了起来，但其实根本没有找到答案，只能问：“老师，请问我能先思考一下吗？”
“可以。”机器人回答，“你有30秒的思考时间，超时即视为回答错误。”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然而庞殷还是没有找到答案，就在她打算找一个接近的定义读出来时，齐琼飞快地把自己的课本推给她，课本上被飞快地画了一个标记。
卡着计时到0的时间，庞殷大声道：“通用飞行是指苏瓦提公民及公民所有物使用民用航空辅助器从事公共航空运输以外的民用航空活动。包括从事工业、农业、林业、渔业和建筑业的作业飞行以及医疗卫生、抢险救灾……文化体育等方面的飞行活动。”
“回答正确。”机器人老师顿了顿，“庞殷同学答题正确，获得附加分5分。”
有人低声在感叹：“在哪里？我怎么没找到这段定义？”
“还有加分？我也想加分？”
“话说这玩意答错扣分吗？”
“下一题，”机器人继续道，“请简述飞行对于人类、人类社会的意义。”
“王小明，请你来回答一下。”
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年轻的小男孩被迫站了起来，他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满头大汗地低头翻书。
然而答案是没有那么好找的，眼看着倒计时即将结束，小男孩不得不对着书随便念了一段，然而答案当然是错误的。
“回答错误，王小明同学，在上午的课程中没有认真学习，扣五分。”机器人在台上冰冷地作出判断，随即问，“还有没有同学知道答案？”
听到扣分的情况，很多人浮动的心思立刻沉了下来。一个上午的课只能挣25分，但答错一题就得扣5分。他们要靠分数吃饭、生活和毕业，5分真的不算少了。
齐琼整个中午都在看书，她高中和大学又都是学的文科专业，一方面一定程度上专业对口，一方面又擅长记忆，因此对于很多东西都有印象，找得也快一些。
齐琼将书推到课桌中间，笔尖指着一大段话，以眼神问庞殷：是不是这个？
庞殷飞快地扫了一眼，觉得答案找得还挺贴切，立刻拿笔写到：举手！如果你觉得对的话。
齐琼犹豫着，她向来不擅长做这种举手发言的事情，从小到大几乎从未举过手，尤其是在这种诡异的课堂上，就更不敢了。
“没有？”机器人低头扫一眼书，“那么请……”
庞殷抓着齐琼的胳膊举了起来。
机器人的凝视下，齐琼不得不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小声道：“老，老师，我想……回答。”
众人的注视下，齐琼磕磕绊绊地将书上那几段话凝练了一下，念了出来。
“齐琼同学，回答正确。回答得非常好，加5分附加分。”
重新坐下来，齐琼只觉得心如擂鼓，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庞殷轻轻握住她的手，以示鼓励，又在纸上写道：我看题目的难度在上升，趁早答能简单一点，加分的概率大。
齐琼只在下面写了几个字：谢谢你。
齐琼帮她找到了答案，庞殷当然也会尽可能地帮她，更何况她只是让她举了个手而已，正确答案还是靠她自己找到的。
在适应过后，接下来的几个题目，回答得都还不错。第三题秦一鸣被叫，回答正确；第四题是庞殷宿舍的另一个女人被叫，卡着时间限制也答了上来……直到第八题。
当题目被问出后，庞殷几乎是在十秒内找到了题目，然而那道题目是书中第一章第三小节的一个问题，作者在详述一个概念时随手写下了这个问题，意图启发读者查阅课外资料来进行回答。
庞殷上午没怎么看过书，几乎就是靠着提问的这段时间把第一章熟悉了一遍，所以她不太确定后面是否还有答案。然而齐琼很肯定地给出了答案：后面也没有。
几乎是在瞬间，莫名其妙地，庞殷的冷汗直往外冒，她又看了一眼那问题，确信自己不知道正确答案，而其他人恐怕也回答不上来。
果然，第一个被叫起来的人没有回答上来。庞殷果断地抓起了另一本书《飞行学》。
齐琼原本也在慌张地往后找，都快找到第三章了，看到庞殷的动作，立刻反应过来，也拿出她自己的那本《飞行学》。
没有人主动举手回答，下一秒，机器人的声音又响起来：“庞殷，你来回答一下这一题。”
30秒的倒计时开始，庞殷站起来，直接根据目录翻到对应的章节，一行行文字扫下去。
“我认为，在考虑这个问题时，应该从以下五个方面来进行讨论。首先……”
答到最后，她的声音也控制不住有点抖。原因无他，她和齐琼都没有找到正确答案，她只能根据两本书的内容现场编造。
出乎意料的等待了两秒，机器人才给出判断：“回答基本错误，庞殷同学扣4分。”
“有没有同学想要补充？”
“没有？”等待片刻后，出乎意料地，它并没有再点人，而是问出了下一题。
只可惜，接下来的两道题全部是开放性问题，书上并没有正确答案。而庞殷也被叫起来了两次，毫无疑问地，没有人能回答上来，她一道题被扣了5分，另一道被扣了4分。
邵布也被叫起来一次，而他的答案大概补充了庞殷的一点，只扣了3分。
十道题的提问结束，大屏幕上教学文档被重新打开，机器人继续开始念《飞行导论》的第二章。而台下所有人松一口气的同时，都开始忍不住用纸笔交流。与此同时，频频有人把目光投向他们这边——确切地说，是庞殷身上。
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几乎所有人都在隐隐约约猜测，机器人是在针对庞殷。
除非有人主动举手，机器人的提问大概是随机或者按照某种顺序的，除庞殷外，没有人被叫起来过第二次，而她一个人就被叫了四次，后三次全部是没人答得上来的难题。
齐琼拿笔在纸上写：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被扣那么多分？是不是得罪老师了？
庞殷叹了口气，在纸上写：说来话长，现在看来大概是的。
她怀疑这所学校的学生信息是全部联网，且实时更新的。比如说学生报道后，所有机器人能立马识别出所有学生的身份，而她在行政楼差点闯进校长办公室后，大概也被认为是“问题学生”被“重点关照”，辅导老师马琪拉和这位授课老师不约而同地对她表现出了恶意。
齐琼：你不是一直和邵布一起行动吗？他好像没太被针对？
庞殷：可能是在杀鸡儆猴？
毕竟庞殷的行为能明显表现出违纪的意图，而邵布的表现就很不明显，甚至有劝说她的行为。
身后邵布也在递纸条：这针对也太明显了吧，不会真的要把你的分数扣光？
齐琼也飞快地把刚才被点到过的人名字全部卸下来，后面标注上当前的分数。
全班一共39个人，除了没来上课的那个，大家都有点名后的基础分25分，经过下午的提问，有六个人拿到目前的最高分30分，而庞殷只得到了17分，更何况她中午还花了2分买饭，更是只剩15分，位居倒数第二——倒数第一当然是那个零分的兄弟。
庞殷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愧是在校生，第一反应竟然是列出成绩排名。
齐琼很认真地写道：晚饭你先用我的分数吧，你分数太少了，万一明天还被针对，起码能有分数可扣。
陈锦珊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但回答对一题得到5分的她也很同情庞殷，递过来纸条：我跑得快，晚上可以帮你买1分的馒头。
庞殷环顾周围，3个30分和一个22分，自己竟然成了唯一的学渣。
她反倒是没那么紧张，反过来安慰他们：没事，17分也够我吃好几天饭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然而，18:30下课后，授课老师离开，陈锦珊腾地站起来就要冲出教室，辅导老师马琪拉却走了进来。
“各位同学，现在我将向大家收取第一部分学杂费，一共15分，包含了你们前三天的课本与考试资料的费用。费用将于一分钟内自动扣除，有没有同学有意见？”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破学校竟然还要交学杂费。15分可不便宜，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入了黑店呢。
这么一算的话，庞殷的分数真的归零了。
“好，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马琪拉继续道，“今晚八点，也就是20:00，将举行今天的随堂测验，测验时间一个半小时，请大家准时到达考场。”
与此同时，每个人的学生卡上都更新了信息。庞殷看向学生卡的背面，随堂测验考场：第三教学楼307室（请刷学生卡进入）。
齐琼很镇定，依旧惦记着吃饭的事情，低声对她说：没关系，晚饭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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