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又宁整个人都懵了。
牛奶糖能种，本来就已经很离谱，然后这个生长周期是怎么回事？
之前制造这瓶糖果需要两年多？
养头能产奶的牛都差不多了。
等等……
章又宁想到了一种可能－－说不定这个生长周期，还真是从奶牛出生开始算起。
这样的设置，就可以避免有人钻空子，比如直接种“一锅米饭”。煮饭的时间半个钟就够了，如果能直接钟，十分钟就可以“种”出一大锅。而从稻谷种下开始就算，就可以有效堵住宿主放弃种稻谷，直接种“米饭”走捷径的漏洞。
至于种子一旦种下不可取出，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跟她刚才一样搞骚操作，拿来当随身储物空间来用。
看得出，系统十分鸡贼，早早就设置好了各种条件，防止有人不走寻常路。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比如说……直接种牛奶糖，不到成熟取出牛奶糖可能会变质，但是如果在牛奶糖的外面放在一个其他东西的空包装呢？
系统会把它判定为什么？
“有空盒子吗？什么类型的都行，能装下这瓶糖果就可以了。”
齐学真一脸不解地看着她，一手抱着安宁，一手去拉当床头柜的桌子抽屉，而萱萱反应更快，从她的那张小床床头拿出一个小铁盒，取出里面的几个零碎玩意儿，喜滋滋的：“给你，又宁姐姐。”
这是用来装一种润喉药品的盒子，上面的标签是贴上去的，章又宁想了一下，将标签顺手给撕了。
章又宁笑着夸了易萱一句，将糖果瓶放进盒子中，盖好盖子，再次丢进随身田里。
【种子名称：铁盒】
【原生长周期：约75天】
【种植密度：无】
【注意事项：种植后，在生长周期内取出，种子会遭到破坏，无法再使用】
【确认种植：是/否？】
章又宁猜测，这个生长周期，应该是包括了铁矿的开采，冶炼，运输，制造。
感谢系统，没有从铁矿的形成开始计算。
现在，就是验证种下后，牛奶糖是否会变质了？
章又宁点了个“是”，隔了约半分钟，又取出铁盒。
【未完成生长周期，现在取出种子将会损坏，确认取出？】
章又宁选了确认，下一秒，铁盒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但却飞快地掉漆，变色，生锈，变成一个锈迹斑斑，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锈蚀出一个大孔洞的破烂盒子，不说失去了储物功能，就算最基本的废物再回收利用大概都无法做到。
而那瓶糖果，却依然好好地躺在破破烂烂的盒子中。
章又宁取出一颗糖果尝了一下，口感没有任何问题。
易萱看不明白章又宁到底在做什么，只是看到盒子一会儿凭空消失，一会儿又跑出来，却一下子坏了，只感觉神奇无比，而齐学真却好像看懂了章又宁在尝试什么？
“找到搬运物资的办法了？”
齐又宁强忍着笑意，点头：“好像找到了。”
这是他们最头疼的问题。
哪怕李一川他们会做船，可是水中毕竟并不是十足的安全，而且将物资从超市运到河边，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问题。
本来齐学真的意思是，在河边找一处废弃的屋子，先将除食物外的其他物资搬过去，派一些人过去看着，顺便等船。但是超市离新源河其实还有段距离，光是运物资过去，都有不小的风险。
而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需要空箱子吗？”齐学真又问。
章又宁脸兴奋地通红：“嗯。越多越好。把所有东西全部塞到箱子里，我再收到空间里去，这样物资一点都不会损失，大家也能轻装上阵，遇到突发状况更方便应付。”
齐学真抱着安宁，腾一下站起来。
“好，我马上安排。”
“还有，”章又宁急步跟上他，“马上要冬天了，我们需要更多御寒的物资。那些空的小区住宅楼，应该赶紧去扫一遍。”
灾变降临时天还热着，超市里虽然有衣物，却都是夏装，他们需要去搜集棉衣棉被之类的东西。
齐学真：“好。”
－－
超市里的东西已经分好了类，清点了数量，只等打好包装，运到河边。
齐学真把人集中到了一起，又让两个人拿了几双鞋过来。
鞋是新的，还带着包装纸盒。
让章又宁仔细地将刚才所有的事又重述了一遍后，齐学真沉默了一会儿，分别递了三个鞋盒给章又宁。
一个里面装着出厂时的鞋子，另一个里面把鞋子替换成了一袋方便面，还有一个，虽然也是装着出厂时的鞋子，盒子外面的所有字全都被涂黑了。
“保险起见，还是再确认一下，要不然如果这些物资全部没用了，那麻烦就大了。”齐学真说。
章又宁点头，将三个盒子一起丢进去。
她有留意到，系统对前两个纸盒的判定是“鞋子”，而对后一个纸盒的判定是“纸盒”。
隔了几分钟，她又将三个盒子一起取出。
第一个盒子拿出来后，纸盒和鞋子一起慢慢风化，最终变成一堆纸屑布碎和橡胶片；而后面两个盒子，虽然外面的纸盒都变成了纸屑，但无论里面装的是方便面还是鞋子，都完好无损。
齐学真点头：“很符合我的猜测。现在我们可以确认，系统只能识别最外面一层包装的信息。只要里面装的东西与外包装不符，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所有人目瞪口呆。
章……老大还有这个技能？
齐学真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刚才大家也看到了，章老大有办法把所有物资全部带走，不需要我们再为了怎么运输而发愁。大家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物资用各种箱子装好。注意，包装箱里面的东西，一定不能和外面的标签对应，要不然就像刚才那双鞋子一样，拿出来就坏了。今晚我们连夜把所有东西打包好，以免夜长梦多。”
众人皆是兴奋不已，忙不迭说好。
这时，章又宁缓缓开口。
“我在想，如果装的是人呢？要是人也可以利用这种方式带走，小孩子，体弱的老人女人或者受伤的人，都可以不用在外面冒险。”
众人一时无声。
想法很好，但是……
万一人进去了就死了呢？
想求证，肯定需要做试验，可是，谁来做这个小白鼠？
齐学真那边，绝大部分都是青壮年男人，只有十多个女人和受了伤的男人，也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和行动力，而章又宁这边，却有好几家是带着孩子或者老人，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都是不方便赶远路逃命的。
于是，大部分的人都将目光落到迟峰那群人身上。
迟峰也犯了难。
他有个孩子，才几岁，背又背不动，跑又跑不快，正是最让人头疼的年纪，如果小章能有办法保证孩子的安全，不止是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还能让他有更多的精力对付异种。
要站出来做这个试验吗？
迟峰的手紧握成拳头，却没办法下这个决心。
如果他死了，他的老婆和孩子怎么办？肯定会更加艰难吧。
其他几家人也差不多，都是一脸为难。
章又宁注意到，他们那个小团体中，也有几个人摆出一副“反正我不需要，要做小白鼠你们做，与我无关”的神色。
这是她一直不太喜欢的几个人，总是爱占小便宜，每次遇险总会想方设法躲别人背后。
“阮俊，要不，你来试？”章又宁点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你不是很怕那些怪物吗？”
阮俊脸色大变，手摇得像拨浪鼓。
“不用，不用，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这点胆量都没有。我在外面自己走就可以了。”
章又宁轻笑：“也有道理。你都是成年人了，的确不需要躲起来。这样也好，空间有限，正好可以节省给其他人。”
阮俊听到这最后一句，脸色又是一变，忙说：“话不能这么说，不说跟其他大哥比，我还是太瘦弱了，就是跟张缘比，我……”，后面的话，在看到章又宁眼中的寒意时，拼命忍住了。
章又宁冷着脸，慢慢地将目光落向另一个男人：“孙长连，你老婆怀孕了，这么大的肚子，你忍心让她跟着大家奔波逃命？”
孙长连脸顿时涨得通红，大声道：“章……老大，您不用操心这个。她厉害着呢，能跑能跳，还能打我，跟着大家一起跑完全没问题？再说了，多运动运动，后面还好生一点，对吧？”
他的老婆周晴本来听到章又宁点孙长连的名，还有点犯难，此时听到孙长连的话，一下子人都傻了。
“你……”
“你什么你？”孙长连后退一步，退到他父亲身边，狠狠地瞪着周晴，“别以为你怀个孕，全世界都得宠着你。真把自己当太后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从来不去外面找吃的，就让我去，你怕死，我就不怕了吗？”
周睛：“我怀得是你的孩子啊，这么大肚子，你让我到外面去？”
孙长连冷笑：“那又怎么样，又不是你一个女人会生孩子。我活着，就还可以有新老婆，新孩子，想让我替你去做小白鼠，做梦吧你。”
孙父在一边帮腔：“就是。平时一天到晚仗着个肚子欺负长连就算了，还想让他去送死。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死了活该！”
周晴傻愣愣地看着那对父子俩，紧咬着嘴唇，眼眶通红，却生生憋住了泪。
孙父看着她这个样子，神色阴狠：“看什么看？还委屈了你不成？你不怕，你自己怎么不敢去试？要是成功了，你不就有活路了。怎么，你是不是也不敢？”
被逼到这个份上，周晴也没有说一句“试就试”，因为她真的不敢。
章又宁一直冷眼看着这三个人的争吵，没有劝说一句。甚至可以说，她就是有意点孙长连的名字折。
章又宁一直很不喜欢孙家父子。偷奸耍滑，贪生怕死，总爱占便宜，也就是迟峰好心，看在都是一栋楼里的邻居，才带着他们一起逃命，要不然章又宁根本不会管他们。至于周晴，章又宁也不太喜欢，因为她总仗着孕妇的身份，觉得大家都应该迁就她照顾她。
如果是太平盛世，很多人是不吝于给孕妇一点照顾的，可是现在，是秩序已经崩塌，信奉弱肉强食的末世，普通人自顾不暇，哪有余力去照顾非亲非故的人。
但是像孙家父子这样，连怀着自家后代的人都能放弃得这么理直气壮，还是让人齿冷。
这时，有个老人忽然上前一步。
“我来试吧。”
钱四伟惊叫：“妈，你别乱来！”
钱母看了钱四伟一眼，笑容很淡，很平静。
“我老了，腿脚也不好，那么远的路，本来就很难坚持下去，不如就让我来试试吧。要是成了，就是给自己找了条活路，要是不成，也算是给我家四伟减轻一点负担，怎么算都不亏，对吧？”
章又宁没吭声，心中却很是动容。
没说一句自己的牺牲，反而全成了有利于他们母子的好处，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钱四伟还在摇头反对，钱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听妈这一次，行吗？”
钱四伟眼睛通红，好半天，才点了下头。
全场二百来人，却忽地寂静无声。
最后，齐学真打破了沉默。
“那就这样决定，马上试验。未必一定会死的，不用太紧张。你进去后开始数数，出来时告诉我们数到了多少，记住了吗？”
钱母点头。
不知为何，明明她很怕齐学真，听到他说未必会死，竟然真的觉得安心了不少。
－－
钱母很快被装到一个大的纸箱里。
一切就绪。
章又宁：“阿姨，你开始计数吧。”
钱母的声音从纸箱中传出来，带着一点颤音：“好。”
“开始。”
下一秒，纸箱消失。
齐学真开始计时，计划时长为五分钟。
众人屏气凝神，安静地等着最后的结果，钱四伟握紧拳头，呆呆地站得笔直。
其实章又宁也觉得钱母未必会出事，因为这片空间能种植东西，应该和正常的环境相差不远，不过在人出来之前，也只是一个猜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好像比平时漫长，终于渐渐开始进入倒计时。
十……九……八……
三！
二！
一！
章又宁立即将钱母从空间里放出来，好像慢一秒，都会导致钱母死亡一样。
纸箱刚刚出现的一瞬间，钱四伟嘴唇颤抖着，一声“妈”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但是下一秒，纸皮开始剥落时，众人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九百二十三，九百二十四……”
钱四伟猛地扑上前，几下就将纸箱完全扒拉成碎片。
本来正闭着眼睛在数数的钱母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自己儿子挂着泪的脸，顿时一惊，继而紧紧抱住钱四伟。
“四伟啊……妈还活着？”
钱四伟拼命点头。
有活路了！
大家都有活路了！
其他人也都是狂喜，无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尽力忍着。
唯一毫无表情的人，是齐学真。
“说说里面的情况吧。仔细想好了再回答，我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钱母还没从死中逃生的喜悦中完全走出来，愣怔了一下，才慢慢抿住笑。
其他人也一下子安静下来，一是畏惧齐学真，二来也的确很好奇。
“刚进去时，我还没反应过来。”钱母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一点头，“就是感觉外面有光。可能比这个超市里面还要亮一些。然后我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吓得不敢再看，忙闭起眼睛开始数数。齐哥，我很认真地数了，保证一个数都没错。”
齐学真未置可否，冷着脸沉默片刻，问：“看到了光？”
钱母点头。
为了透气，纸箱上有留一个小孔，不大，超市里光线暗，本来还没有明显的感觉，可是进了那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后，那个小孔忽然透出很强烈的光，就好像……好像大太阳照着外面一样。
不少人心中顿时一阵失望。
哎呀，怎么就这么胆小呢，都不敢往外看一眼，要不然不就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吗？
章又宁倒没失望，也没觉得钱母胆小，她只是有点遗憾，自己没办法进里面看一眼。
这时，齐学真将怀中的安宁塞到她怀中。
“我进去看一眼。”
章又宁：“你？”
齐学真点头：“还是亲自看一眼，我才敢将安宁放进去。”
章又宁无法反对，毕竟这也是她想做的事。
“那你小心点。”
－－
同钱母一样，齐学真也进了一个纸箱。他听到章又宁在外面说了一句“开始”，然后如同刚才钱母所说的那样，纸箱上预留的那个通气孔，确切的说，是透气的洞，忽然变得明亮起来。
纸箱里面空间不大，齐学蜷缩在里面勉强可以容身，所以刚才留透气孔时，特地留在侧方，他只要一扭头，恰好可以将一边眼睛贴到那个孔洞上。
眼睛贴上去的一瞬间，齐学真感觉自己看到了阳光。
并没有太阳，只有明媚灿烂的阳光，不像盛夏时那么猛烈，而是如春日般和煦，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似在一瞬间被勾起内心中最柔软的回忆。
齐学真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彼时他的父母还健在，他还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他又感觉好像是在十三岁那一年，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一个饿得哇哇哭的小姑娘。他将手中仅有的那很小一块饼塞到小姑娘嘴中，她立即就不哭了，吃完饼后，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冲着他笑。
这种眼中带着泪的笑容，最后出现在已经长大了的小姑娘的脸上。
那是他们分别前的那一夜。
他亲吻她的眼泪，心中祈求这一夜永远都不要过去。
不对！
齐学真陡地一惊，用力从刚才那种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回忆中抽离。
这里，好像会产生一种幻境，让人不由自主回忆起内心深处最美好的东西。
强自定了定心神，齐学真从孔洞处尽力往四周看去，然而，除了阳光，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好像处在一片虚空中，眼前除了阳光，什么都没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齐学真不相信任何神明，哪怕这里是神的世界，凡人不应该踏足，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偷窥有什么不对。不过他一时之间，实在无法窥探到这里的秘密。
看来，只能先不让大家看到外面的样子，以免迷了心智。
－－
约定的五分钟到了，章又宁放出齐学真。
他从破碎的纸箱中站起来，无视一双双好奇的目光，只冷漠地吩咐了句：“以后透气空留小一点。”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赵远：“齐哥，怎么了，那里面很可怕吗？”
齐学真点头：“不算是，但是会乱人心智。看多了可能会迷失在幻境中。”
众人俱是一惊，异口不同声的附合起齐学真刚才的决定。
“还有，跟我之前猜测的一样，两个空间的时间流速是一比三。”齐学真又说，“所以不是作物的生长期缩短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而是里面时间的流速加快了三倍。这也就意味着外面过去一天，里面已经过去了三天。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在外面可以活六十岁，进了里面后，只能活外面的二十年。你们想进里面躲避的人，自己考虑衡量吧。”
章又宁心中微微一沉：果然系统还是埋了个坑啊。
转念一想，命都快没了，谁还在乎这三倍速啊。最多就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进空间里面就是了。
很显然，其他人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小小的错愕后，几乎都是一副不在乎的神情。
心情亢奋，众人干劲十足，除了少量食物和必要的生活物资，其他全部连夜打包好放进空间里。第二天一早，天刚放亮，齐学真就安排了一百个最强壮的人同他和章又宁一起去搜住宅楼。因为昨天的反常，这一次，他不准分组，所有人一起行动，打包好的物资，也可顺随丢进空间里。
“还有，碰到了躲在家中的幸存者，不要伤害他们。可以告诉他们，我们打算建立一个幸存者聚集地，如果不想继续等死，愿意冒险的，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章又宁叮嘱道。
没办法，要多赚积分，就需要救助更多的人，她不能只满足现有的这两三百人。
众人点头称是。
章又宁一挥手：“出发吧。”
卷闸门被缓缓拉升，刚升到一半，下一秒，开门那人神色大变，刷一下，用力将门狠狠拉了下来。
昏暗的光线中，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乌……乌珠！好多……好多的……乌珠！就在……我们头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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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类进化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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