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沈乐瑶是不是故意关灯,迟楠已经不在乎了。但自从住进沈劲飞的家中,她一直保持警惕。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沈乐瑶屡次挑衅,幸亏沈劲飞和穆晏辰常在关键时刻护着迟楠,日子还算是过得安稳。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栖息在枝头的几只小鸟,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惊动,慌乱拍翅飞向高空。
迟楠刚从外面回来,佣人便面带笑容,热情地迎上前来:“迟小姐,您回来了?”
迟楠但笑不语。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佣人匆忙叫住了她:“沈先生吩咐,您一回来便去他书房一趟。”
脚步一顿,迟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过头问:“有什么事情吗?”
佣人摇头:“我也不清楚了,沈先生只是让你去。”
迟楠下意识朝二楼书房的位置看了看,冥冥之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书房,迟楠轻轻敲门。听到“请进”声后,她才推门进入。
此时,室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迟楠只听到沈劲飞朝穆晏辰吼了一句“让你办就办”,而穆晏辰低着头不再敢吱声。
迟楠没有理会这些,她站在门口,语气恭敬:“爸,您找我吗?”
沈劲飞转过了头,忽然笑容满面:“楠楠,爸爸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起身走到迟楠面前,递给她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子眉清目秀,气宇轩昂。
迟楠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平静:“这位是谁?”
“楠楠,你年龄也不小了。你母亲早早离世,你的婚事自然由我来操心。”沈劲飞语气转为严肃,“这位是张先生,家境优越,常年在英国留学,见识非凡。晏辰和我都帮你把过关了,这个小伙子真的很出色。”
果然,自己猜对了。迟楠瞥了一眼照片,扯了扯嘴角,只以一丝嘲讽的笑容回应:“张先生那么看得起我?”
沈劲飞似乎未察觉迟楠语气中的异样,继续苦口婆心道:“我已经让穆辰拿你的生辰八字与这位张先生相合了,你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美满。楠楠,这是为了你好。”
“所谓的为我好,就是将我作为联姻的工具?”迟楠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字里行间透露着质问。
沈劲飞脸上闪过尴尬之色,慌了:“楠楠,不要任性,女孩子迟早都是要结婚的。”
霎时间,心中怒意滚滚,迟楠一把夺过沈劲飞手中的照片,摔在地上:“过去您对我不闻不问,现在却要决定我的未来?”
“楠楠,我……”沈劲飞提到过去,显得有些不自在,眼神中闪过错愕和愧疚。
“上次宴会上,张先生对你一见钟情,此后多次向我提起想和你见一面,我考虑很久才答应的。”沈劲飞解释说。
“一见钟情?”迟楠嗤笑,“他看中我什么?我的脸?我的身材?”
“楠楠,别这样……”
“够了!”迟楠怒吼,身体因愤怒而颤抖,“难怪你之前对我那么好,又给我钱又给我买房,原来都是我的嫁妆。”
迟楠的话让沈劲飞愣在原地,片刻后,他语气硬化:“迟楠,不管你是否同意,这桩亲事我已经和张家定下了。你嫁给他,爸爸保证你不会受苦。”
“闭嘴!你不是我父亲!”迟楠浑身颤抖,双眼通红,“在您眼中,我只是颗棋子!”
说罢,她转身,决绝地快速离开。
刚走几步,身后的沈劲飞暴喝:“给我站住!你吃我的用我的,我哪里亏待你了,现在让你结个婚而已,你闹什么脾气啊?”
听罢,迟楠重新折了回来,她从兜里摸出曾经他给自己的银行卡,还有新房子的钥匙,啪一声,全部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东西我全都还给你!从此以后,我和你不再有任何关系!”
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这时,沈劲飞在身后大声下令:“拦住她,别让她走!”
几个保镖迅速涌上,将迟楠围住。迟楠一愣,随即奋力冲出包围,穿过大厅、花园,冲向铁门。
不远处,一辆卡车呼啸而来,当见到一个女子冲出来的那一刻,司机来不及擦刹车,惊恐间车前的女子忽地没入车中……
夜晚,刚离开沈家,私家侦探就打来电话。穆晏辰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边接听起来。
车厢内,穆晏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微颤:“怎么可能?!”
“穆总,我们调查了很久,证实当年您父母所遭遇的空难,正是沈劲飞一手精心策划的。” 电话里的人如实汇报,“他当年为了钱,在您父母出差搭乘飞机的途中,雇人蓄意设计了一场打劫,那些人在坠机前跳伞跑了,而您的父母却不幸去世了。”
“好,我知道了。” 穆晏辰的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给我继续查,看看当年打劫的那些人能不能给我找出来。”
私家侦探应了一声后便挂了,穆晏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熊熊怒火在胸腔里积聚,像是在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静谧得让人感到压抑,唯有他那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怎么会是沈劲飞?!
真相就像一阵巨浪,狠狠地冲垮穆晏辰的理智。这些年,他设想过一千种、一万种父母离世的真实原因,可唯独从未想过,沈劲飞竟然就是罪魁祸首!
震惊、愤怒、混乱,一波紧随着一波,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他的双眼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沈劲飞平日里那副伪善至极的面孔,疯狂地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把淬闪寒光的尖刀,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
“这么多年,我居然还一直把杀父仇人当亲爸来看!”
就在这时,迟楠的身影忽然闯入了他的思绪。穆晏辰的心脏猛地一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他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和迟楠都是受害者。
而自己曾经还加害于她,真的是讽刺至极!
穆晏辰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决绝,他紧紧咬着牙,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沈劲飞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
刹那间,他猛地把油门一踩到底,粗暴地将方向盘径直打向最左边,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呼啸着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夜晚的医院,静谧而压抑。
穆晏辰赶到了医院,但迟楠还在抢救中。
他沉重地走到了急救室门前的长椅上坐下,后靠在椅背上,他闭上了眼,深深地呼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窸窣的动静声将他吵醒,他睁开眼,瞥见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面色沉重,“谁是迟楠的家属?”
穆晏辰赶紧走了上去,“医生,她现在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凝重:“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病人的右手神经严重受损,情况不容乐观。”
穆晏辰听到这话,瞳孔瞬间急剧收缩,难以置信道:“医生,您的意思是…… 她的手还能恢复正常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很难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即便进行治疗,效果也十分有限。”
顷刻,大脑轰然一片空白,穆晏辰只觉全身血液凝固。
自己也参与了这次联姻的谋划,难道自己也成了害她变成这样的凶手?
思及次,无措和绝望如厚重的积雪包裹他的心,他烦躁地搓了搓脸,随后,又狠狠地朝墙上踹了好几脚。
穆晏辰,你害了她!
凌晨时分,迟楠终于被推出了急救室,穆晏辰第一个朝担架扑了上去,她安静地躺在上面,脸色惨白,红润的嘴唇此刻干裂起皮,整个人是像极一朵干花,随时会被捏碎。
进入了病房后,医生护士给迟楠挂好点滴就退了出去,室内,只剩穆晏辰一个人。
“迟楠,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懊悔与痛苦,“我也是被迫参与到让你联姻的事情里,我……”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痛苦与绝望,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找不到一丝光亮。他一直在喃喃自语着,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
迟楠,无论你原不原谅我,我穆晏辰这辈子都会尽我所能弥补你!
一周后,迟楠终于醒了过来。
当她得知自己右手残疾的残酷事实后,整个人瞬间崩溃。
她发疯似的用力捶打、掐捏自己的右手,可右手都毫无知觉。她还是不愿相信现实,颤抖着伸手去拿水杯。
然而,无论她怎样用力,水杯就像被钉在了桌上,纹丝不动。
“啊!” 病房里传来迟楠绝望的嘶吼,那声音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
守在外面的穆晏辰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去。他看到迟楠正拿着热水壶,准备往自己右手上浇,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喝止:“别做傻事!” 说着,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水壶。
迟楠看到穆晏辰的那一刻,那些痛苦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她冲着穆晏辰声嘶力竭地大喊:“滚!”
穆晏辰急忙上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迟楠,你先冷静点。”
“你听不懂人话吗?” 迟楠愤怒地瞪着他,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我让你滚!”
穆晏辰却不肯离开,迟楠又气又急,对他又打又推。最后,穆晏辰被她用力踹了一脚,才后退了几步。
“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吗?” 迟楠怒不可遏,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我现在还活着,你是不是还想继续让我去联姻?还是配阴婚?”
最后几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了穆晏辰的心里。他的目光中满是祈求,低声说:“迟楠,你先冷静点好吗?”
迟楠鼻子一酸,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眶,几滴泪簌簌从脸颊滚落。她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滚!有多远滚多远!”
后来几天,迟楠的脾气都变得暴怒无常。
静坐了一会儿,她突然抓起手边能抓到的东西,使劲全力惯在地上;发呆了一会儿,她猝然把旁边桌上的所有东西扫落在地。
而穆晏辰总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当室内一切恢复沉寂,他才敢慢慢地走进病房,来到床边,默默地蹲下,一样一样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末了,他小心地问:“今天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他的嗓音温柔如风,却无法熨帖她的暴怒。
“滚!”她又开始狠命地捶打自己毫无知觉的右手,撕心裂肺地喊叫着,“我都这样了,以后我还能做什么?”
穆晏辰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抓住她的手,凝视着她:“别乱想,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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