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的“宣战”在此刻全都化为了泡影,她笃定莫闻舟不会推脱,也笃定冉溪像以往一样不乐意参与这种组局,可方才眼前两人窃窃私语的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蒋宇照常坐在莫闻舟的右边,帮着挽袖子,把菜夹到碗里,其他的也不多帮忙。
“怎么了,闻舟,要不要喝点水。”
蒋宇第一时间发现了莫闻舟的神色不宁,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没事,刚有只小虫。”
冉溪明面上不动声色,实则不安分的手早就绕到餐桌底下,掀起餐布的折角,偷偷摸摸地摸到了莫闻舟的大腿,一路往上摸到莫闻舟用来支撑上半身而平放在扶手上的左臂。
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冉溪摸到的都是莫闻舟的外套,袖口偏偏是收窄的,冉溪只好往下,摸到莫闻舟冰凉的手指,一根根往外掰开,再圈住反握。
“我们要不要玩点游戏助助兴。”
叶卿一旁的管倩举起卡牌,兴致勃勃地向周围人邀约。
“好啊好啊。难得今天人这么齐,这么高兴。”
“今天晚上就主打一个尽兴,不醉不归。”
除了莫闻舟不喝酒,其他人面前的杯子都被倒满了特调的果汁鸡尾酒。
“那咱们就从许小姐开始吧。”
管倩直接将手中的一把卡牌递到了冉溪面前,突如其来的压迫,冉溪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点头笑笑,抽取了覆在上面的第一张卡牌。
是一张陪酒卡,直到下一轮转回到自己才能停止陪酒。
“好,那我就陪酒给大家助兴了。”
冉溪收回了牵着莫闻舟的手,起身拿了餐桌中央的一杯鸡尾酒。
“那下一张,就由小莫总抽吧。”
蒋宇替莫闻舟抽了第二张,是一张“开溜”牌,可以随机逃酒一次。
“小莫总好手气。”
往后的一轮抽卡,大家不外乎都是抽了些自保防御的卡牌,虽只有冉溪抽到陪酒卡,但转了一个来回,也没有人受惩罚,她自然也不需要陪酒。
“好,我现在抽到的是一张游戏卡,叫做逛三园,最终要选出三个受罚者。”
冉溪没想到,上一轮没喝上的酒,尽栽倒在这个游戏里,“童年的玩具有什么?“90年代的动画片有什么?”,冉溪一概不知,只能笑着摇摇头,一次次仰头喝尽杯中的酒,玩了好几轮,受罚者都只有冉溪一个,更别说凑够三个。
“长江。”
莫闻舟信誓旦旦地独创了一个新的“啤酒品牌”,大家哄笑一堂,小莫总竟也会把“珠江”说成是“长江”。再后来,心不在焉的叶卿没在三秒内反应过来,也加入了最后一个受罚者。
“好,那三个受罚者,都必须表演一首歌,抽到同样号码的就得对唱一首情歌。”
事在人为,结果当然是冉溪抽到了不一样的号码,管倩做局,邀莫闻舟和叶卿对唱一首《因为爱情》。
无论结果如何,冉溪也万万不能和莫闻舟对唱的,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到了还能光明正大地在所有人面前同台对唱情歌的地步。
管倩满脸得意,推搡着叶卿坐到莫闻舟身边去,冉溪只好让开一个位置,站在一旁,顺手给他们点了这首歌。
大家平日里也没少撮合莫闻舟和叶卿,都在打趣着,但两人之间的对唱却也并没有太多眼神的对视,莫闻舟声线清澈,音准音调也都在线,但却始终没什么感情,叶卿的情绪更是跌落到谷底,才到半首,就佯称身体不适,先行离席了。
轮到冉溪点了一首《Wonderful U》,这首英文歌并不耳熟能详,她也只是在回文城的车程上听姜悦哼唱过两次。这首歌,她只想唱给莫闻舟听。了解他的,不了解他的,都说过莫闻舟的不完美,说他如何之可惜,但冉溪从来都不赞同,莫闻舟永远是完美无缺的那个。
“Baby you know that I'm so into you
More than I know I should do
So why why why,
Why should we waited,
And I I I
I should be waiting,
Waiting for someone new”
“亲爱的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爱到超乎自己想象
可为什么
我们还在原地徘徊
我想
我应该期待
期待一个新的故事”
冉溪的咬字很轻,浅浅淡淡,如风拂面,却让人听出一种沉落的下坠感。莫闻舟没能听完全首,冉溪撂下麦克风,手机屏幕刚好弹出一条消息,是莫闻舟发的,“我去去就回。”
“蒋宇,你先走吧,叶卿和我有话说。”
蒋宇点点头,望向不远处背向他们的单薄身影,竟也不禁叹了口气。
“叶卿,你喊我来,有什么事吗。”
直到蒋宇的脚步声渐远,叶卿才终于肯转过身来,她早就泪流满面。
“闻舟,我原以为你想好了,你们俩不会再纠缠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都过了那么久了,你还是要去到她身边。”
“叶卿,就算我与冉溪不在一起,我也不会和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在一起。所以...”
抬头望去,叶卿纤弱的肩膀不停抖动,莫闻舟终是不忍,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你为什么不说?她知道吗,她知道你左手快废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和她说这是术后正常表现。”
莫闻舟的眼神从未如此冰冷过,往日所有的温和都在这一瞬化为冰针,全数扎在叶卿身上。
“她知道什么,冉溪她知道什么,她又为你做了什么。”
叶卿歇斯底里,在冷风中颤抖不定。
“叶卿,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叶卿早该明白的,向来以温和著称的莫闻舟,从来都是“铁面无私”,可对不在心上的人尤其心狠。
夜深了,冉溪抓起鸭舌帽和风衣外套,一个人沿着海滩走。
餐厅边的沙滩焰火吸引了很多游客,大都往着冉溪的反方向走去。
只有一对年迈的夫妻,互相搀扶着,共同牵着一只小狗,在海边踩水。
信息界面还停留在莫闻舟的那一句“我去去就回”,之后莫闻舟的三通电话,都没能打通。
冉溪越走越远,直到视线里忽而冒出了两个秋千,孤单单地随晚风飘摇,“秋千”,是她方才唯一能回答上来的童年玩具。福利院的秋千也是这样,用麻绳和几块木板制成,是不多能给孩子们玩乐的东西。但物以稀为贵,孩子们总是为了两个秋千大打出手,吵吵闹闹,冉溪内心想要,却也很少出头争抢。
莫闻舟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不着力的左手总是让轮椅的滑行偏移了方向,他刚才不该把冉溪丢下。手机的通话石沉大海,莫闻舟往人多的地方问了一圈,都说没注意到。他只好往反方向的线路,一路看,一路找,总算在偏离度假村的一处野海滩发现了远处独自一人坐在沙滩上的冉溪。
沙滩之上的一条人行道还算顺滑,连接沙滩下方的通道却都是铺就成一块块的木板。深吸了一口气,莫闻舟的右手按住不适时惊觉颤动的大腿,身体微微前倾着,放缓了轮椅的速度。滑不到一米,莫闻舟就得停下来调整好偏移的方向,让轮椅往冉溪的方向去。
冉溪屈膝抱着双腿,将头深深埋在两膝之间,那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刚才竟有一股魔力,要牵引着她往深海里走去。她怎么会在海岸边看见蒋闻霖和庄芯的,她明明清楚地看见了他们俩手牵着手走着,所以才想走过去的。
如果这也是幻觉,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冉溪只觉得全身都在慢慢变得僵硬寒冷,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冉溪有些不明所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阴影向她笼罩而来。
“别过来。”
莫闻舟顿时撤了力气,打了个趔趄,左半边身体霎时虚软地从轮椅扶手上滑下,轮椅的左前轮撵过木板上的沙子,往前出溜,从木板上掉了下去,砸到沙滩上。突如其来的落差,莫闻舟也因为失去了平衡,从轮椅上跌落下来,往前扑空,摔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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