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洲,云上仙山。云峦层叠紫烟浩渺,巍巍飞阁仿若直通九重天,修道者挣破头都想拜入的第一仙门。
天方破晓,秦弥远御剑归宗,远远看到三两小弟子打着哈欠歪歪扭扭走向学宫方向,停下来伸手招了招:“元迹。”
“诶?”被喊到名字的小弟子愣了愣,抬眼看到秦弥远,有几分喜出望外,“秦师兄?”
他几步小跑奔到秦弥远跟前,瞌睡完全醒了:“秦师兄好!秦师兄又完成任务回来啦?”
秦弥远笑了笑:“去上课?”
有几个今年刚拜入门下的小弟子不认识他,站在后面伸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为首的元迹点点头,回头看着师弟们:“对,几位师弟头次入学宫听讲,我正带他们前去呢,今日是始影长老的符箓课。”
果然这么早的课不可能是谢与乔主授,秦弥远了然,温声问:“可有看见重华长老?”
元迹挠了挠头:“这个时辰,重华长老应该还在垂绥居睡觉吧。”
蓬莱洲的小弟子们最喜欢上重华长老的课,无他,长老自己上午起不来,学生们可以连带着一起睡懒觉。
秦弥远早有预料,笑容温和依旧,拍拍元迹的头:“去吧。”
半刻钟后。
被人从被窝里强行拎出来的重华长老顶着一头乱鸡窝双目圆瞪破口大骂:“秦弥远你有病啊!不知道扰人清梦天打雷劈吗!”光骂还不解恨,他眼睛猩红地扑过去,勃然大怒,“我现在就把你劈了!!!”
“唰——!”雪亮长剑横于面前,生生止住谢与乔步伐,秦弥远老神在在地坐下来抿一口酒,从容淡定。
谢与乔:“……”
怂得很快:“把你剑收回去。”
“找我干嘛啊?”他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拢着外袍在秦弥远对面坐下,暗戳戳阴阳怪气,“上次有信儿还是一年前吧,我都以为你卧底卧着卧着叛变了。”
秦弥远懒得搭理他,开门见山:“大师兄最近在做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刚刚才平静下来的谢与乔登时又炸了:“你还好意思问?三界各地灵脉异动引发天灾,辛子竹到处镇压救灾,忙得连放屁的时间都没有!你身为跟他齐名的蓬莱双璧之一晴光君,居然连个影子都找不见!”
狠狠灌了一口酒,谢与乔个人情绪很浓厚:“我要是掌教,我就罚你个不务正业的罪!”
“灵脉异动?”秦弥远目露意外,这一年他基本都待在青箬村不管外界消息,倒还的确不知此事。
“灵脉之源灵泉不是由上古神木曦光看守吗?好端端的怎么会异动?”
“我怎么知道。”谢与乔估计是起床气很大,胡搅蛮缠继续攻击道,“我只知道你晴光君半点不为镇压异动出力!”
秦弥远发起反攻:“那你怎么不去?”
谢与乔理直气壮:“我是医修!你们剑修法修死绝了才轮得到我顶上好不好!””
“……”秦弥远懒得跟他拌嘴,感觉拉低智商,他这趟回来是有正事找他的,于是把话题拉回正轨,“我有事问你。”
谢与乔:“不听。”
秦弥远:“…………”拎起驳命剑就要劈,谢与乔立马变脸,“我听我听我听听听!!!”
脾气大大本事小小,当了长老还是怂包。秦弥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问你,如果我被人砍了脖子会怎么样?”
谢与乔:“?”这什么鬼问题?
他道:“下辈子投个好胎。”
秦弥远:“?”
“就不能再抢救一下啊?”
双方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对方,半晌,谢与乔仰头喝酒,从酒杯后露出极其难以形容的目光:“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怪里怪气的,不是,你到底想干嘛?”
秦弥远:“我要退出师门。”
谢与乔一口酒喷出三尺。
“你失心疯了啊?!”嗓子都快震岔劈了,谢与乔瞳孔地震,“就算我先比你当上长老,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啊!退出师门????你就不怕你师尊出关之后一剑砍死你这个孽徒!!!”
相比于谢与乔的震惊,秦弥远显得十分镇定,他撇了撇嘴:“我师尊?他还能出关吗?”
荧惑长老为了给死在秋极崖的妹妹报仇,闭关提升境界已有近十年,他这师尊统共带了他三年不到,要是不提秦弥远都快忘了自己在蓬莱洲还有个师尊了。
谢与乔用一种“苍天啊大逆不道师门不幸”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秦弥远,满脸都写满了不能接受:“不是秦弥远你别想不开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出师门?虽然你师尊确实没怎么管过你,可咱们蓬莱洲上下对你也不差吧,大不了我不逼你去镇压灵脉了还不行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听到最后一句,秦弥远最终还是没忍住把那个白眼翻了出去,心说这傻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退出师门的真正原因,面对谢与乔这个二傻子随便糊弄几句就得了:“我自有我的考量,待师尊出关,我会向他请罪的。”
蓬莱洲这样的顶级宗门,为门下弟子提供的自然也是最顶级的功法秘宝,退出蓬莱,相当于自动放弃修行路上最强大的助益,但凡脑子没病的都不会选择这样做。
所以谢与乔看了秦弥远半晌,目光忽然变得极其担忧,他轻轻贴上秦弥远额头,声音也痛心疾首起来:“小远,你是不是卧底惨被发现,被那魔头戕害,惑了心神,你放心,都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我一定会救你的!”
秦弥远表情麻木地拍开他的手:“我谢谢你,不过。”话锋一转,“有朝一日我可能的确需要你来救。”
谢与乔心说果然!声音顿时更加痛心疾首:“你尽管说!”
秦弥远将预言之事掐头去尾遮遮掩掩胡编乱造编了个版本告诉谢与乔,谢与乔愈听愈大惊失色:“什么?!你说咱们蓬莱有一个人要砍你脖子取你性命?”
“我靠谁啊这么嚣张竟然迫害同门,那还不得赶紧告诉掌教跟大师兄!”他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去告状,秦弥远赶紧一把拉住他,装神弄鬼,“不可!天机若是泄露,后果将不堪设想,你想害死我吗!”
“……”
谢与乔显然被唬到了,蹑手蹑脚地坐下来,面上有几分惶恐:“那、那怎么办啊?你不能就等死吧,要不先下手为强,直接把他——”
秦弥远:“你刚不是还说不能戕害同门吗?”
谢与乔眼睛一瞪:“可他是坏蛋啊!”
谢与乔入戏颇深,比伏昭还好骗,秦弥远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他身边要么是辛昼那种一千八百个心眼子的顶尖蜂窝煤,要么就是伏昭那种单纯可爱无邪烂漫的乖宝宝,和谢与乔这种傻缺。
他顿了顿继续高深莫测:“因预言中尚未犯下的罪孽而提前杀戮,有违蓬莱洲慈悲为怀的祖训……”
谢与乔:“咱们祖训不是有容乃大吗?”
秦弥远:“今天刚改的。”面不改色继续编,“总之我们不能先下手为强,但仍需应对之法,你于医道博古通今,有没有什么被砍了脖子依旧能活的方法?”
谢与乔有些为难:“咱们是修仙,不是已经成神仙了,哪有脖子都断了还能活的啊?”
秦弥远不高兴了:“我可是化神境!”
谢与乔嘟嘟哝哝:“化神境,化神境能让你的无头尸体保存得更久一点吧。”
秦弥远皱起眉头:“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他并不是把我头砍了,只是抹了我的脖子。”
谢与乔:“……都咽气儿了,有什么区别。起死回生的都是邪术,你想被炼成尸鬼啊?”
秦弥远:“……”
好像比想象当中的更为棘手。
他沉着脸坐下,眉头拧得死紧。俩人到底是一起厮混了十来年的师兄弟,谢与乔也做不到看他去死,开始皱眉苦苦思索:“嘶,对了!”
他忽然一拍手,秦弥远抬眼:“什么?”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过,燧明旧址有一味……叫什么,不死芝,可断肢复生,经脉再续,重塑仙躯,只要是死后三魂未散,灵脉未竭,都可逆死为生。”
燧明古国早已覆灭上万年,秦弥远蹙眉道:“这不死芝现下何处可寻?”
谢与乔:“这我就不知道了,消失了几千年的玩意儿,存不存在还两说呢……”话音未落秦弥远身形已经只剩一个虚影。
“我帮你留意留意啊!”谢与乔赶紧冲着空气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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