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爱丽丝折回来。
“西南战区的第三指挥官沃尔德上将，查一查他的贪污。”白色制服的男子声音平静，公事公办交代，“必要的时候，可以杀了他。”
沃尔德年轻又深得民心，他军纪严明，手段残酷，好容易将败局一点一点挽回。陛下在这个关卡去查他微不足道的军纪贪污，无异于杀了一匹矫健战马。
爱丽丝想，陛下比她更清楚这一点吧。
她要做的，只是点点头。
“我会安排。”
会议室的大门合上，白色制服的男子深深陷入座椅，环视一眼满墙的红色旗帜。帝国招摇的荣耀，世代血腥的传承，到了他手上一切将会被断送？答案太明显了。
可是他脸上笑容笃定，唇角微微上扬。
这最后的定格画面，让妮可觉得不安。巨大的阴谋仿佛包围着整个帝国，她从方桌上睡眼朦胧支起脑袋，看一眼周围候考的人。
虚空系统响起清脆警报声。
【滴答——提醒】
【最后一次爱丽丝梦境窥探结束】
【请玩家自动记忆每一次梦境，以后将无法更新】
是最后一次了么？
以后再也不能透过梦境来窥探平行时间发生的事了么？
不过，也是。她都来到了帝国大厦负一层，开始了属于她的征途。
她与爱丽丝即将处于同一个时间点，梦境窥探必然会带来精神层面浮动被对方察觉。
太危险了。
整个负一层被完全打通，到处都是长长的柱子与承重墙。墙面惨白，仿佛被帝国遗忘的毛坯。里面整整齐齐放了一百来张桌子，每个人都奋笔疾书。
自从离开了魔法学院，妮可都快忘了集体考场是什么样。
考国家公务员编制永远是先笔试再面试，看来无论穿越到哪个平行世界都一样呵。
她刚才打瞌睡，也木有监考官来敲她桌子。
大概乐得多删掉一些候选人。
唯一的秘书处实习生外招职位，居然有上千个人来函申请。简历部分就删选掉百分之九十。
自荐信包括一张简历，加一份小的魔法光球。
魔法光球需要施展出候选人最得意的魔法。
于是各式各样的光球浮动在招聘小组办公室，有些开始下雨，有些开始唱歌，还有些长成了一颗茂密的大椰子树。迫不及待的申请人甚至用上了攻击性魔法，火系水系各元素系魔法互相叫嚣，整个办公室变得千疮百孔，玻璃震碎了一地。
妮可邮寄了一只魔法猫咪，一旦打开信函，小小的光球会在一小时内，从一只初生小猫长大成为一只完整成年猫。魔法猫兼备攻击探秘窃听等各种技术。
一旦完成任务，会化为烟雾消失。
回函上说，猫咪很萌，自荐也很漂亮，所以顺利过关。当然妮可的简历十分低调，只字未提魔法学院，也只字未提修道院，只说她是“长在乡村间，拥有魔法天赋，自学成才”。
总之非常励志。
如今，她坐在这里，看着卷子上无聊的题目。
羽毛笔蘸了墨水，很快就写完了。
毕竟她随身携带虚拟图书馆，她已经忍住没搜索脑内档案了。
前面都是理论基础，关于这个国家的魔法分配制度，关于具体魔法咒语的起源历史，关于速记秘书的情报收集筛选知识。
都是废话，背书即可。
妮可把试卷翻到另一页，背面只有一道大题。
问答题。让她谈谈对现在战局的看法，以及扭转战局的提议。
我X。
妮可心中立即飞奔过一万头长着翅膀的魔兽。
除了梦境中爱丽丝的只言片语，她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哪里知道现在战局如何？
更别提扭转战局的提议了。
而且根据爱丽丝大段大段不屑一顾的心理独白来看，这颓败局面是扶不起来了。
此战必败，无解。
除非侵略者良心发现，或者打着民主啊解-放啊自由啊宪法啊等各种旗号，表面上扶持新政，暗中培养属于侵略者的心腹，牢牢控制新政的经济国民命脉，变相殖民。
这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唯一吃亏的就是国王。
可是——
这样写真的好么？
这样答题不是等同于直接扇国王一个耳光，让他无地自容么？
她会不会被直接军法处置，立即枪毙？
啊，不。她都不算军籍。
要不就是以叛国罪论，因发表对国王不敬言辞，直接砍头？
左右都是死，怎么死得光荣一些？
妮可被自己弄得无语。
她悄悄扫一眼周围的候选人，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们一定会写满各种制造机甲，发动民众，捍卫都城的方案。这是每个普通公民的思维。
不行。
她要赌一下。
交卷的时候，候选人三三两两起身，都要离场。
监考官大手一挥，一股劲风扫过，大家动弹不得，又原地直挺挺坐了回去。
“别急，再等一个小时就批改完了。”
“入选者直接上左面电梯，进入第二轮面试。”
“落选者直接上右面楼梯，可以享用午餐。”
午餐是个好东西。
一百多个候选人立即瞪着发绿的眼睛，忍耐着胃里的饥饿，等待着最终宣判。
都是没有背景，没有来路的普通学生。
如果真是魔法学院学生，也早就通过三年一次的删选游戏，直接去魔法部商务部各种部门担任职务了。
如果是有各种政商军背景，自然是一路绿灯开到秘书长办公桌前。
只有这些穷苦学生，来自全国各个地区的底层，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将原有的法术天赋发挥到极致，再配合谋略策划分析能力上的磨练——
每个人的脑袋里都塞了一个小型图书馆。
他们可不像妮可，可是货真价实靠大脑皮层脑回路记下的。
一旦被录用，意味着权利与荣耀。
帝国大厦机要秘书处实习生，这份经历让他们在任何职场上都会被当做珍稀动物。
何况现在是战时，帝国正是用人之际。
既然只招一人，这一人必定可以转正，正式为帝国效力。
人生转折啊。
小魔兽一跃成为传奇魔兽的门槛呀。
妮可腹诽完了，就听到监考官说，“阅卷完毕。”
*
狭窄的电梯里，三个候选人跟着监考官。
剩余的一百多人，都被请到帝国第一餐厅集体就餐了。一餐吃完，他们的前程也被啃干净了。乖乖收拾包袱，滚回老家。
不过外面战局那么混乱，能不能顺利滚去去还是问题。
也因为外面战局混乱，除了帝国大厦，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其他势力效忠。
乱世出人才么。
妮可七七八八想着，又庆幸一下自己入选。
一个红头发高个子的女孩子，身材魁梧，比监考官都要高出一个头。
她说话也声音洪亮，“面试完了不会杀了我们么？”
电梯里的人都唬了一跳。
一个海蓝短发的男生捂着耳朵，让她轻点。
红头发高大女孩，立即轻声轻气再问了一次。
“我说监考官阁下，面试失败的人会被陛下清理么？”
监考官咳嗽一声，说：“当然不会。薇妮你多虑了。”
红头发薇妮不客气，逼问：“可是我们这样经过层层删选的，如果投奔到敌对阵营，可是对帝国很不利的威胁呢。”
监考官摇摇头，仍然是一句“薇妮你多虑了”。
在薇妮开口前，他露出一个随便的笑容，“你们不过是秘书处打字机罢了。谈不上威胁。”
红头发薇妮立即闭嘴。
海蓝短发男生也一脸不爽。
仿佛刚刚被人打脸。
妮可默默低头。
她就是一台打字机，要认清身份啊。
电梯缓缓上升，只爬了十几楼。
看架势，是要带到九十九楼情报秘书处。
红发薇妮闭不上嘴，又问。
“为什么选中我们三个？”
监考官直接回答，“客观题满分，主观题思维活跃。”
顿了顿，又说，“只有你们三个翔实分析后，论证帝国无药可救。”
三个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说什么？看来帝国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这是多么悲催的论证→_→
“这里是帝国官僚机制，但不是阿谀奉承之地。”监考官解释一句，拍拍他们的肩膀，“你们分析犀利，又敢于直言。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三台备选打字机们一下子心情愉悦起来，脸上都浮出笑容。
坐在监视器后的爱丽丝撇撇嘴，想监考官这么调戏新人，很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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