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等火盆放凉一点不烫手了就把火盆收起来。此时孙静琬正泪如雨下,手帕抹着脸上的泪水,“我是真的怕了,辛儿从小体弱,好不容易现在十五岁,你以为我愿意送他去学茅山法术吗?我何尝不想他文韬武略,将来有一番作为吗?可是我更想他活着呀。老爷,您就怜惜一下我这个母亲的心吧。”
“你今天听没听那老道说的话?他说那么多恶毒诅咒的话,咒我们莫家,无非是要点利益而已,你这么信他,小心被骗了。”
“老爷,可是我今天拿金子给他,他也不收啊。”
“外人看我们莫家家大业大,你那些金子给他,估计不够填他的胃口。你且看着吧,过几天我们家没出事,就该他急了。”莫庆贤想到那些话,心中还是膈应,自己父亲入土为安都不过三天,居然让自己起棺再葬?让县里的人知道了,自己的脸面就不要了。
孙静琬见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的丈夫,只能压下痛苦,坐黄包车到县里大小寺庙烧香捐香油,祈求各路神佛能保佑自己的三个孩子。
莫庆贤一开始心里也有些不畅快,一直感觉要出事,可慢慢过了半月,日子一天天的过,并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后来也就没当一回事,跟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店铺里打理生意,偶尔也做善事开设粥棚免费派给流离失所的人。
孙静琬每天都在敲经念佛祈求家人平安,可也有好好听取道长的话,命厨房在孩子们的膳食中尽可能掺入黄酒,慢慢的莫翀和莫辛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伤口也逐渐愈合。已经在家闷了半个月,十几岁的少年怎舍得继续把时间留在家中养伤?就算伤没好全,也趁着亲娘念经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玩了。
“山泉水豆腐脑!好吃的山泉水豆腐脑!快来尝尝吧!”
“新鲜的甜橘咧,不甜不要钱咯!快来看快来买咯!”
“拢晖阁的饰品!低价甩卖咯!快来看看,给老婆选一件吧!超实惠啊!”
人来人往的街上不绝于耳的叫卖声,还有牛车轮子咕噜咕噜、马蹄的哒哒的声音,热闹非凡。而拢晖阁这三个字却清晰地传到了莫翀莫辛的耳朵里。
莫翀和莫辛走到小摊前面,看到上面摆放的耳环、手镯之类的小饰品,做工确实和拢晖阁很像,但是用料却次了几等。
“老板,拢晖阁的饰品用料明显好很多呀,这真的是拢晖阁的货吗?”莫辛拿起眼前一个胸针放在手心里端详。
“哎呀,这位小少爷你就不知道了,我有货源,都是拢晖阁老师傅手工做的,材料虽然也是拢晖阁的,不过用的边角料,这不,价格摆在这里嘛。其实不比放在拢晖阁里的差,送给心仪的姑娘也行,送给母亲也不错呀。你要不再看看,说不准呀就能在里面找到宝了,里面可是有的贵价宝石呢,要是你懂行,转手卖出去分分钟赚一倍。阿叔我不骗你,真的是好货。”那小贩说起来滔滔不绝,极力劝说两个少爷打扮的人买货。
听到老板的话,莫辛始终不信,觉得是有人要诋毁拢晖阁的名声,这家店可是莫家的产业,想继续盘问摊主,那摊主也看出来莫辛不像是要买东西的,摆摆手“你们要是不买就走一边去,别挡我摊子前面,阻我发财。走走走。”
莫翀看见自己弟弟又冲动了,赶紧上去打圆场。“老板老板,你别生气,我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个太便宜了,让人难以置信。你也知道,我们这些臭男人不懂这些,要是买回去送人,送了些不入流的还要被人笑话,所以才会有此一问。我看弟弟手中这个胸针挺别致,我们就要这一个了。帮我们包起来。”
摊主听见莫翀说要买,赶紧变脸,和颜悦色地说,“哎呀,不打紧,我这是真的有货源,我有亲戚认识拢晖阁的老师傅,你们有没有听说莫家分家的事?拢晖阁都分到那莫二爷手上了,莫二爷也无心打理生意,却只想口袋凭空多几个钱,不停克扣手底下的人的钱,下面的人要营生,自然就要另寻活路了。这您二位才能看见我这出现拢晖阁的东西啊。这事情您二位可别说出去啊。这机会不多的,卖一件少一件,您要是回头还想要估计也没了,要不趁现在有缘,您多买两件。我给您打折。”
“谢谢老板,我们要这个就够了。下次看到喜欢的再买。”
莫辛还是很不服气,觉得自己哥哥被骗钱了,不过也跟着哥哥走远了再发表自己的观点。莫翀摇了摇头,“我觉得那个摊主没说谎,那几件摆在摊位上的确实像拢晖阁老师傅的手艺,所以我才买了一个想带回去给赵叔过目。他这么多年跟着父亲去铺子里,肯定能认出来。”
莫翀把胸针好好放在胸口的口袋里,加快脚步赶回家。莫辛听了哥哥的解释,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执拗,一同赶回家。
两人回到家,家人因为他们出去乱跑已经准备派人出去找了。见他们主动回来,孙静琬的心才放下来。“你们伤还没好全呢,就这么一声不吭跑出去,我很担心你们。”
听到母亲的控诉,两人羞愧地低下了头。想起拢晖阁,还是立刻从口袋里把东西拿出来。“我们在街市逛的时候遇到了这个。”莫翀把包装的布摊开,耳环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不要以为买个胸针哄娘开心就觉得自己擅自出门没有错了。”莫瑠看两个弟弟也不道歉,上前拍了莫翀没受伤的肩膀上,靠近看了眼耳环,“就这么劣质的耳环,你们是……”说了一半,莫瑠也看出了端倪。
“赵叔,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出自拢晖阁的老师傅只手?”
老赵急忙走过来,拿起胸针低头细看,后又拎起对着光照,在一处找到了底面一个镂空处通过花丝缠绕云锦绕日的图案,由于图案本身小,且有阻挡,如果不是特别去找,根本没办法留意到。
“少爷,这工艺手法确实是拢晖阁的老师傅做的。”
“岂有此理!手底下的员工居然拿雇主的东西去卖,用料还这么差,这不是败坏莫家产业的名声吗?不行,我要告官去。”莫辛很愤慨,转头就想出门去,但想想现在出门,估计去到人都下班了。又想去父亲的书房拿用电话打去警备厅报案。
“不用去了,那是你二叔的产业,该怎么管人是你二叔该操心的事,哪轮到你这个小辈来帮他管。以后,你们二叔不再是你们二叔,他们家的事情,不要管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就算分家了,好歹也是亲戚,怎么说这么绝情的话呢?爹泉下有知会难过的。”孙静琬还是心软,大家都是亲戚,团结才能家族兴旺。
“爹比起气我和他划清界限,会更气莫庆德那混账东西沉迷赌博还被人哄着抽大烟,你就别操心了,抽大烟的能有几个好人?那不成器的东西,黄赌毒样样不离身。能是个好的?别让他带坏我们的孩子。”莫庆先看着三个孩子,严厉地说道“你们以后看见二房的人要转身就走,别和他们说话,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家也有不正之风。”
“庆德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这样糊涂,多少抽大烟的人能善终的?以后娘和淑蓉该怎么活啊?”孙静琬眼眶红红,忍不住拿起手帕抹了抹眼角。
三个孩子听见这些话,也不敢说什么,都愣在原地,想起爷爷对大烟的态度就是深恶痛绝,一再强调如果家里有人碰了,立刻赶出家门。现在街上频频出现偷抢他人财物,致人受伤的案件,除了因为站事时局混乱之外,还有不少一部分是因为抽了大烟家破人亡,没钱继续抽,出来抢钱的。
这些情形看多了,莫家的人自然也对此事物感到厌恶。没想到,二叔真的敢跨过那条不敢跨的线。
莫瑠扶着伤心的母亲回房,莫庆贤沉默着在院子里踱步,莫辛看着自己的父亲,短短半月,竟像老了10岁。心情复杂,低声问莫翀。“你说奶奶为什么不劝劝二叔啊,虽然我看不惯他,也没想过他会这样。”
“从前不曾管,现在更管不了。既然爹都说了见到他就躲开,不要接触,你听话就好。”
“那要是遇到奶奶和二婶,那要怎么办?也躲开吗?”
“到时候再说吧,躲不掉就打个招呼。我们做小辈的,还能做些什么?要怪就怪当初的抉择,致使自己走上了歪路。我们在这个时局,管好自己就很不错了。”莫翀也不知道说什么才是恰当的,只能蹩脚地安慰着弟弟。
这件事情没过几天,本不该出现在莫家大宅的人来了,李淑蓉的肚子比分家时又大了一圈,可是人的躯干却瘦了不少,显得肚子更是大的不正常,加上满脸疲惫和憔悴,整个人像是被生活榨干了灵魂一样。
“大伯,大婶,求求你们,发发善心救救我吧!”李淑蓉哭的满脸泪水,扶在莫家大门的门框上,门卫认得她的身份,且看她肚子月份大,也不敢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只得眼睁睁看着她拍门,满脸焦急,还要轻声劝告她离开。
可是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李淑蓉怎可放弃。还是坚持不懈,拍门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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