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庄园客厅弥漫着咖啡和甜点的香气，壁炉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围坐在一起的众人。江璃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跃着玛莎的头像——这个电话，其实是另一个小“布鲁斯”拜托玛莎打的。因为他自己的通讯频段，总被另一个时空的大“布鲁斯”占线。
江璃愉快地接通：“玛莎！”
光屏上出现玛莎温柔含笑的脸庞：“江璃，在韦恩庄园过得还好吗？一切都习惯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目光仔细地扫过江璃身后的背景和隐约可见的人影。
“挺好的呀，大家都挺照顾我的。”江璃笑容明媚，随即又带点小抱怨，“就是你和托马斯怎么不在家呀？”
玛莎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流畅地接上，语气带着轻松的向往：“啊，我们啊，趁着还能走动，去国外旅游一段时间了，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她玛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闻言江璃有些小埋怨到：“对了，之前你跟我说了哥谭那么多事，怎么唯独没有说布鲁斯养了四个孩子都事儿，今天差点就……”
“孩子？四个？”玛莎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充满了“惊喜”，“哦，天哪，布鲁斯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他之前电话里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抱歉啊江璃，是我们疏忽了。” 她脸上露出浓浓的思念，“我和托马斯在外面玩了这么久，说真的，看到别人家的小孙子小孙女，也挺想孩子们的……快，让奶奶看看他们！”
“达米安！”江璃立刻扬声呼唤，“快过来，奶奶想看你啦！”
达米安正抱着他的小老虎，在沙发角落研究一本图谱，闻言动作一顿。出于对江璃日渐增长的好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他还是放下书，抱着小老虎，迈着小短腿乖乖走了过去。
江璃笑容满面，不由分说地将这只板着脸的小糯米团子连同他怀里的小老虎一起捞了起来，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圈在怀里，将他的小脸对准了光屏。
屏幕那头的玛莎，在看到达米安精致小脸和怀里毛茸茸小老虎的瞬间，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惊喜的叫声几乎穿透了时空壁垒：“托马斯！托马斯！你快来看！达米安！是你的孙子！天哪，他真可爱！”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纯粹的喜悦，眼眶甚至微微有些湿润。
达米安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被冻住的木头，小脸绷得紧紧的，连带着怀里的小老虎都仿佛被他的紧张传染了。他深知万事皆有代价——为了家族（以及父亲那个复杂的、利用这位“姑祖母”能量来维系与祖父母短暂联系的秘密计划），这点尴尬必须忍受。他抿了抿嘴，努力忽略掉江璃身上好闻的、带着灵草气息的温暖，以及屏幕上祖母过于热情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祖…祖母好~” 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别扭和努力维持的“少主”威严。
“唉！真是个乖宝宝！”玛莎的心简直要被屏幕里这个明明很紧张却强装镇定、怀里还抱着小老虎的精致小家伙彻底融化了，“看着就机灵可爱，这眼神，比布鲁斯小时候还精神！” 她热情洋溢的赞美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客厅里激起无形的涟漪。
托马斯闻声也凑了过来，他威严的面容在看到达米安时瞬间柔和下来，眼中充满了对另一个时空孙子的好奇与喜爱。
他仔细打量着达米安，目光尤其在他那与布鲁斯幼时肖似却更为锐利的眉眼上停留片刻，脸上露出温和而赞许的笑意：“哦？这就是达米安？好孩子。确实是个可爱的孩子，眼神很锐利，像个小战士。” 这评价精准地戳中了达米安内心隐秘的骄傲，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小下巴不自觉地微微抬起。
祖父看到了他的“锐利”，而非仅仅是“可爱”，这份来自亲人的、带着认可和关爱的目光，让他极度不适应，心底深处却又悄然升起一丝小小的、陌生的雀跃。
“噗——咳咳！” 正在不远处假装擦拭蝙蝠镖的迪克一个没忍住，赶紧用咳嗽掩饰笑声。
布鲁斯看似专注地盯着膝盖上一份文件，但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额角仿佛落下三道无形的黑线。（乖？可爱？小战士？达米安？这些词和刺客联盟精心培养的、能面无表情拆解武器的少主联系在一起……画面太美不敢看。）
达米安自然是听到了那声压抑的笑，小恶魔的报复心瞬间被点燃。他抱着小老虎，努力在江璃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对着屏幕露出一个在迪克看来堪称“纯洁无瑕”的微笑（实则带着小恶魔的狡黠）：“奶奶，爷爷，其实……迪克哥哥、提姆哥哥、杰森哥哥也都在呢。爷爷奶奶想见见他们吗？”
迪克、提姆、杰森三人身体同时一僵，心中警铃大作！不妙！然而玛莎惊喜的声音已经传来：“是吗？这么巧都在家？太好了！快让奶奶看看我的宝贝孙子们！都过来都过来！”
小小的手机屏幕瞬间变得拥挤。迪克瞬间切换成“黄金男孩”模式，扬起最灿烂阳光的笑容挥手：“爷爷奶奶晚上好！我是迪克！” 提姆推了推眼镜，努力表现得沉稳可靠：“晚上好，祖父，祖母。” 杰森则显得有些局促，抓了抓头发，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嗨，爷爷，奶奶。” 达米安抱着小老虎，在江璃怀里占据着C位，小脸上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微妙得意。
玛莎和托马斯看着屏幕上挤在一起的四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孙子，眼中充满了慈爱和满足：“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玛莎忽然想到什么，“布鲁斯和阿福呢？孩子们都在，他们肯定也在家吧？”
“爸爸，妈妈，晚上好。”布鲁斯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放下文件，走到了孩子们身后，高大的身影占据了屏幕一角。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自然，但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压不下的悲伤、沉重的愧疚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父母关爱的渴望，在屏幕那端阅历丰富的玛莎和托马斯眼中，根本无处遁形。
玛莎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两个时空的布鲁斯在江璃昏迷的那段时间，曾利用家里的特殊设备交换过一些核心信息。玛莎和托马斯清楚地知道，在这个没有江璃、没有奇迹的时空，他们的布鲁斯，永远地失去了他们。看着镜头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虽然依旧英俊挺拔，但眉宇间刻满了风霜，眼神深处沉淀着无法言说的孤独和伤痕，玛莎和托马斯的心如同被浸泡在五味杂陈的液体里，酸涩、心疼、遗憾汹涌而来。
玛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努力维持着笑容，目光仿佛要穿透屏幕去拥抱那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布鲁斯……我的孩子……看到你很好，我们就放心了。虽然……虽然我们暂时不能在你身边，但你要记住，无论我们在哪里，无论距离多远，我们都深深地爱着你，永远祝福你一切都好。” 这份跨越了生死的母爱，厚重得让人窒息。
托马斯也深吸一口气，他威严的面容此刻充满了慈父的温和，看着布鲁斯的眼神带着深深的骄傲和一丝迟来的歉意：“布鲁斯……或许……我之前一直忘了说，或者说得不够多。但今天，我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在布鲁斯心上，“你一直都是……永远都是……我和玛莎的骄傲。你做得很好，儿子。”
这句布鲁斯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在自责的深渊里渴望听到却从未有机会听到的话，此刻如同温暖的阳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冰封的心湖，带来剧烈的、几乎让他失控的酸楚和暖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地、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
为了让这沉重而珍贵的“一家团聚”氛围不被干扰，江璃早已悄悄将手机塞到达米安手里（达米安抱着小老虎，手忙脚乱地接住），自己则溜到一边的餐桌旁，满足地享用着阿福烤的苹果派，对镜头那边汹涌的情感暗流浑然不觉。
然而，或许是这个时空聚集了太多“当事人”，强烈的情感波动和时空定位的混乱干扰了本就脆弱的异时空信号。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剧烈地扭曲、卡顿，出现大片的雪花和黑屏，玛莎和托马斯焦急关切的面容断断续续，声音也变得破碎不清。
江璃察觉到异常，端着吃到一半的派走过来，看着围在手机前、表情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悲伤的众人（尤其是布鲁斯，那眼神沉重得让她有些莫名），不解地眨眨眼：“咦？信号这么差？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不就是隔着时差聊个天嘛？等玛莎他们旅游回来，坐个飞机不就见面了？至于嘛？”
她轻松的语气和天真的话语，像一把无形的刀，轻轻划开了众人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布鲁斯猛地抬眼看向她，那深邃的蓝眼睛里翻涌着江璃完全看不懂的、极其复杂浓烈的情绪——有感激，有愧疚，有难以言喻的痛苦，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温柔。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低沉得仿佛带着砂砾摩擦质感的声音缓缓开口：“或许吧……江璃。无论如何……”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谢谢你。谢谢你……能来到这儿。”
这句感谢，沉重得超出了江璃的理解范围。她只当是布鲁斯为今晚的“家庭团聚”道谢，于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咬了一口香甜的派，含糊却清晰地回应：“嗐，不用谢！咱们不是有契约嘛？你的灵魂我还没取走之前，大概率是不会离开啦！放心吧！” 她笑得没心没肺，全然不知自己这句“承诺”，在知晓真相的众人听来，是多么残酷又带着一丝渺茫温暖的讽刺。
客厅里陷入一片短暂的、微妙的寂静。只有手机屏幕里断断续续传来的玛莎焦急的呼唤：“喂？布鲁斯？达米安？听得到吗……” 和刺耳的电流噪音，交织着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江璃咀嚼苹果派的细微声响。温暖的光线下，弥漫着无声的悲伤与无法言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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