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戒台大殿可是戒台寺最主要的建筑,也是戒台寺寺名的由来。
大殿的正门上方悬着“选佛场”黑底漆金草书大匾,是民国初年,袁世凯作为大总统到戒台寺进香时亲自题写的。
而戒坛大殿始建于咸雍五年(1069年),后经历代的修葺,现然仍保留着辽代的建筑风格。大殿顶部四面是呈现坡形,正中间是一个正方形的小平台。台上安放着明成化十三年(1477年)由僧人德秀捐赠的铜质鎏金宝顶,呈金刚宝座塔形分布,中间一个高约5米,四周四个较小。殿顶上下檐之间还有风廊环绕,两层檐角均挂有风铃,上圆下方。被微风轻抚的时候,发出清脆的铃声,甚是好听。
戒台殿的横枋上挂有清乾隆帝手书“树精进幢”的匾额。而戒坛是汉白玉方形高台,共有三层,每层都有戒神的佛龛,三层共有戒神113尊。戒台上是释迦牟尼的坐像。像前有十把木椅,是僧人传戒、受戒时“三师七证”的座位。
此时,韩子墨与童书雨正站在大殿之中。
韩子墨轻声说道:“我想我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也许我们寻找的方向有问题。”
童书雨大惊道:“什么?”
韩子墨举起右手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说道:“佛前不要妄语,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说完,两个人走出了大殿,站在殿门外。
这时童书雨惊喜的发现,殿前沿栏杆边有两座一模一样的砖塔,二塔均为八角密檐式结构。
她声音发颤地说道:“韩师兄,你看这有两座八角砖塔,就是杜叔叔说的那两座辽国高僧法均大师的双塔,我们找到了。”
“是的,塔的确是这两座塔,可惜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两座。”韩子墨冷静地问道。
童书雨听到这话没有回答,扭头望向韩子墨,韩子墨的眼睛有一种绝然的表情。
“推翻自己的设想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韩子墨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但是我必须要承认,想法有误。”
说罢,他走出步,来到栏杆边的“抱塔松”边,摸了摸松树的树干,望向对面的砖塔,叹了一口气。
“最初我在设想‘律’字时,直入心间的就是辽国耶律这个皇姓。因为时间上和北宋正好能对上,但是我忽略了另一件事。”
“如果这个人姓耶律,那么身份必然高贵。何须一个北宋的国相替他保守秘密。更重要的是,在大辽统治的时期,佛教盛兴,寺院一般比较富裕,僧尼生活优裕,尤其是一些大寺院,可以说富可敌国。在道宗末年,政府财政出现困难,出现了寺院向国家捐献的现象。所以在辽代,佛教僧人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空前的高,不存在保密的说法。”
“而我最初的设想,可能是暗示道宗耶律洪基。因为他是最为痴迷佛教的一个。时间似乎也能对上,耶律洪基是1101年去世,而蔡京涛罗汉像是1113年,可是还是说不通。”
“等一下,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童书雨望向天空思考了起来。
“当然耳熟,因为你一定看到金庸老先生写的|《天龙八部》,那位和萧峰结为兄弟的辽国皇帝就是耶律洪基。”
“哦,原来是他。”童书雨惊呼道。
“虽然书中的他形象还比较高大,可是历史上他可真是位昏君。沉迷酒色,任用奸臣,昏庸无道,还害死了自己的皇后萧观音和自己的太子耶律浚。”
“所以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位得道的高僧。他死后被火化,不可能出现舍利子。更不可能把他的舍利子放在罗汉像中供万人膜拜敬仰。”韩子墨轻摇着头说道。
“那昨天贤常法师说的那位高僧,你有线索了吗?”童书雨轻声问道。
“昨天,我就想通了。当我把错误的那条线索否定掉的时候,正确的那条线索就显现出来了。尤其在这戒台寺中。”
“哦,为什么?”童书雨睁大眼睛问道。
“佛教有很多分支,而戒台寺正是中国北方佛教律宗的中心。这座戒台寺始建于隋朝开皇年间,至今有1400多年的历史。它之所以叫戒台寺是因为它建有中国最大的戒台而闻名,佛门中有三个等级的戒律分别是:沙弥戒、比邱戒、菩萨戒。而这个戒台可授佛门最高等级的戒律菩萨戒的戒坛,因此得名。它与杭州昭庆寺、泉州的开元寺并称中国三大戒坛、而戒台寺居首。
“而在我们面前的这两座双塔,正是辽代法均高塔墓。正是这位高僧,使得律宗在大辽的兴起。他也是京城一代著名的律宗大师,他所在的时期也是戒台寺的鼎盛时期。”
“所以,罗汉像底的‘律’字,我想可能暗示这是一位律宗高僧。在从贤常主持所说的传说来看,这个人应该生活在北宋之前的年代。而佛教是东汉时期从古印度传入中原的,所以这个人有可能生活在两晋南北朝,也许是隋唐时期,也有可能会是五代十国,当然宋朝初年这种可能性也不排除。”韩子墨缓缓地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现在要去北京故宫博物馆看一副画——《听琴图》。我们之所以要看这副作品,是因为这副作品画的是宋徽宗赵佶听琴图。而他边上正坐着你口中的“六贼”之首蔡京,这样的画面可是不多见。”韩子墨有些犹豫地说道,“所以,我想去看一下。”
“不是‘我想’”童书雨纠正道:“是‘我们想’。”
韩子墨听罢,望向童书雨温柔地笑了起来。他本就是温润如玉的江南小生,如此温柔的一笑,平添了几份风流。
于是,两个人并肩走了下去。身后不远处是辽代留下的石经幢,经历了千年风霜,如今它安然屹立在玻璃罩内,接受人们的敬仰。
和戒台寺主持告别的时候,意外的看到法常师父竟穿着一身运动服。
看到两个人的不解。贤常主持解释道:“这件凶杀案虽然不是我们干的,但是对于死者我们也是有愧。目前看来,也的确有人在跟踪你们。为了安全,我还是让法常和你们一起吧。他从小在寺中长大,熟读佛经,也习过一些功夫,估计能帮得上你们的忙。只是忙完这件事后,他要潜心修佛准备受戒。”
韩子墨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恳切地问道:“贤常法师,关于那个罗汉像,那位高僧的名字和身世,您还有知道的吗?”
贤常主持笑了笑,和善地答道:“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话已至此,韩子墨和童书雨只能双手合十,弯腰感谢。
一行三个人,离开了戒台寺。
站在公交台时,童书雨问道:“现在去哪儿?”
“回酒店吧!我们先精拣东西,带些必须品。以后的路,估计大家只能背包前行了。”韩子墨有些抱歉的望向童书雨。
童书雨璨然一笑,答道:“没问题,我们都能克服的。”
一边的法常笑眯眯地望向他们俩,弯弯的眼睛,弯弯的浓眉,看起来真是个俊俏的男生。
童书雨忍不住说:“法常师父,你知不道自己长得很帅,干嘛要当僧人呢?”
法常习惯地垂下了头,双手合十道:“法常命苦,是个孤儿,是师父下山化缘的路上看到了我和快要病死的母亲,带我们到寺里。母亲后来不治而亡,师父收我为徒,教我知识,让我明理。我不觉得当僧人苦,我是为世人苦,不是我独苦。”
听到这话,边上的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我既然和你们一起行动,为了方便,你们还是叫我俗名吧!我的本名叫陈绍礼,名字有些老成,是村里的一位长辈给我起的。”法常有些腼腆地轻声说道。
“我叫童书雨,他叫韩子墨。我们在外人面前说我们是表兄妹,可是你怎么叫我们呢?”童书雨有些犯愁了。
“其实也不用愁,就说你是我的学弟,今年刚上大学。你叫她‘童姐’,叫我‘韩哥’就行。”韩子墨在一边说道。
“可这样叫有没有委屈到法常师父呢?”童书雨有些皱眉地说道。
“不委屈。如果我没有入寺当僧人,本就该如此。韩哥、童姐请多多关照。”法常习惯地又把头低了一下。
“那好,我就叫你陈绍礼了,又或者小陈师父如何?”说罢,童书雨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极具感染力。
一边的陈绍礼也微笑着点点头。
三个人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韩子墨就把剩余的东西快递回家了。童书雨顺便在附近超市买了点吃的。
望着快递员远走的身影,韩子墨转头说道:“我们准备去北京故宫博物馆吧。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加快吧。”
中午时分,酒店接到一个外卖电话,称有一个叫韩子墨的人点了一份外卖,因为时间太仓忙,忘记把房间号记录下来,请前台帮忙查一下。
前台服务生黄雯查过以后,回电话说:“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韩子墨客人早在一小时前已经退房了。”
“退房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诧异,而后说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们弄错了。”说罢,就挂了。
黄雯挂上电话,隐约总感觉哪儿不对。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外卖如果弄不清房间号,可以直接打电话给顾客,干嘛打电话给前台,这样不是更麻烦。除非对方是想查这个人的,所以故意给前台打电话试探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不就成了帮凶。”
一时间,她越想越害怕,满头冒汗,她着急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经理。
经理想了好一会儿,拨通了“110”,把这个情况报告给接线的警员,做了一次口录。
两个人这才放心下来。
韩子墨他们三个人走进到紫禁城,直接找到北京故宫博物馆书画馆所在的武英殿时,已经过了午时。三个人已经饿得肌肠辘辘。
几个人找了个人少的长廊,童书雨把刚买的吃的分给了大家。
韩子墨坐在角落的一边安静地啃面包,一边用手机上网查些资料,只是速度太慢,表情有些急燥。
陈绍礼也拿着面包,慢悠悠地吃着。他真的是目不斜视,只看着眼前的那棵古树。童书雨把水递给他时,他连忙点头致谢,然后打开盖子,喝了几口,就把水放到一边,专心地吃面包了。
童书雨把身体靠到了长廊一头的立柱上。她先大口喝了些水,然后拿起面包往嘴里塞了几口,又觉得面包很干,于是又喝了几大口水。她这才左手拿着面包,右手掰下一块往嘴里放,无精打彩地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一顿午饭就在这索然无味的气氛中结束了。
韩子墨第一个站起来。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轻松和自信,看来刚才的查找很有效果。
陈绍礼也站了起来,脸上依然挂着腼腆的微笑。他安静地站在一边。
童书雨只好连忙把最后几口面包塞到嘴里,然后拿起矿泉水瓶子大喝了几口,结果……
尴尬的事发生了——她噎着了。
韩子墨大步走了过来,轻拍了她的背几下,她自己也猛捶了几下胸口,这才顺过气来。
陈绍礼安静地笑着顺手先背上她的大包,手上还拿着自己的包走在最前面。她和韩子墨走在了后面,一前一后进了武英殿。
《听琴图》是北京故宫博物馆的馆藏珍品,平时难得一见。这次是为了纪念建党九十周年,特意拿出来展览,所以这副作品的面前总是环绕着不少慕名而来的人。
韩子墨和童书雨也好不容易才挤到了画的面前。
画面内容很简单,总共就四个人。画中的主人公宋徽宗居中危坐在石墩上,黄冠纰服作道干打扮。只见他微微低着头,双手置于琴上,轻轻地拨弄着琴弦,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听琴的共有三个人:右边一人黑色的纱帽红袍,俯首侧坐,一只手放在身后反支石墩,一只手却持扇按膝,脸上的神气像完全陶醉在这动人的曲调之中;左边一人黑色的纱帽绿袍,拱手端坐,抬头仰望,似视非视,那状态正是被美妙的琴声挑动神思索,在那里悠悠遐思;而在他的旁边,立着一个蓬头童子,双手交叉抱胸,远远注视着主人公,正用心细听,但是表情单纯。
三位听众,三种不同的神态,都被刻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童书雨站在画前,脸恨不得贴上了玻璃罩,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两眼一眨不眨地望向画面,生怕漏掉了什么。
韩子墨正在她的右侧,看她这副紧张的模样,笑着说道:“注意上方,那有蔡京的诗。”
童书雨一抬头,蔡京的诗赫然在眼前。
吟征调高灶下桐,
松间疑有入松风。
仰窥低审含情客,
似听无弦一弄中。
这是一首蔡京的七言绝句,诗后还鉴有他的大名——“臣蔡京题。”画面的右上角是宋徽宗赵佶所书瘦金字体的“听琴图”三字,左下角有他独有的“天下一人”的画押。
看了许久,直到后面有人催促,两个人才从人堆中钻了出来。这才发现陈绍礼正站在人群最外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副画。
童书雨有些谦意地走上前说:“对不起,小陈师父,你辛苦了,我还是背上自己的包吧。”
“不要紧,我不累。你是女生,东西多,包太重,我就先帮你背一会儿吧。”陈绍礼诚恳地说道。
“那要不,我背你的包吧。”童书雨坚持说道。
看有些拗不过童书雨,陈绍礼笑着说道“那,也好。”
说罢,童书雨从陈绍礼手里把他的包拿了过来,背在了身上。
三个人安静地离开了房间,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屋外却依然云淡风清,天气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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