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之后,魔尊楚子虚面色苍白地跪在地板上,盯着在床榻上打滚的异瞳白虎,心念一动,便想起自己做乾修的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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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般洒在高山之巅的星云派上,把门派建筑浇灌得更加湿润了。
星云派首席大弟子的寝室里,传来一阵打斗声。
“子虚,你快给我把姻缘绳解开。”
男子的声音从床幔之下传来,这位男子有着俊美无俦的面容,一双鸳鸯异瞳,一只眸子黄色,一只眸子蓝色。
他身体被红绳捆住,红绳有一指粗细,在男子的冰肌玉骨上勒出一道道红痕。
精湛的捆绑技艺,恰好把该露的露出,该绑的绑紧。
楚子虚站在床边,脸色阴暗,喉咙微动,尽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用沙哑的声音道:“双修之后,此绳自动解开。”
这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向着床边的人吼道:“楚子虚!你不可如此,我们是兄弟!”
楚子虚一双桃花眼布满了血丝,显得更加赤红,眼神近乎疯狂,目光灼灼盯着床上的人,说道:“这有何不可?毛动天,我是最适合与你双修的人。”
毛动天面部略有潮红,反驳道:“子虚,我们都是男子,不可做这种有悖伦理的事。”
楚子虚邪佞一笑:“你要女子?我给你找过了,炉鼎之身的丹心仙子,我用红绳给你牵来了,你不但没和她双修,还为她付出了一条命呢。与其看你为别人付出,不如小爷儿我亲自传授你双修之法。”
毛动天听此话,顿时浑身肌肉紧绷,如同拉满了弓的弦。
楚子虚在天庭的月老祠任职姻缘仙,他绞尽脑汁想让自己的好兄弟——九命猫妖毛动天,也早日飞升成仙。
他了解到双修秘法可使修为大增,于是,他动了歪心思,利用职权便利,亲手把下凡的丹心仙子和毛动天用姻缘线牵在一起。姻缘线的功效显著,促使毛动天与丹心仙子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之情。
原本计划他们双修之后,毛动天吸取丹心仙子的阴元,提高修为。
岂料这只倔猫,不但不与丹心仙子双修,还为了保护丹心仙子,舍出一条命。
楚子虚在知道这件事后,大半夜里,跑到星云派,来找毛动天算账,责怪毛动天浪费了自己的一番心血。
可是,毛动天回复的是,我命多,我乐意给谁就给谁,我转修无情道,以后不必再给我牵红线了,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楚子虚一听,瞬间怒发冲冠,对毛动天大打出手,两人越打斗越火热,打着打着,他豁然顿悟,原来是自己吃醋了。
于是,他找到毛动天招数的破绽,一个法术,唤出一条姻缘绳,绑住了毛动天。
毛动天入寝时,穿的衣服本就单薄,楚子虚用手一撕,毛动天就成了眼前这副袒裼裸裎的样子。
一阵冷风从窗缝中袭来,毛动天打了一个寒战。
这微不可察的小动作,还是被楚子虚捕捉到了,他一时不忍,拽过被子,盖在毛动天身上,轻声哄道:“小猫,你乖乖配合我,就睡一觉就好。我们以前天天睡在一起,你一定不会反感我的。”
“我不配合你,我会反感你。”被子里的毛动天闷声说道。
毛动天的寝房十分宽阔气派,房梁上雕龙画凤,家具是千年古木精制而成,正中央摆着一枚巨大的夜明珠,璀璨夺目,照的屋内金碧辉煌。
楚子虚置之不理,拿起夜明珠,回到床边,急色得开始解裤腰带,说道:“我进去了。”
说完,带着夜明珠,一起钻进毛动天的被窝里。
只听被里一个声音,用义正言辞的语气说道:“大老鼠,你出去,我不和你双修,我不干这等有伤风化之事。”
锦被不知怎么掀开了,两人暴露在夜明珠下。
楚子虚捂着脖子上的血痕,呼吸急促,柔声哄道:“乖猫儿,我的大,你忍一下就好,双修时,我把我的修为传给你,你可早日飞升。”
毛动天颤抖着泛红的身体,脸上摆出萧萧肃肃的表情,坚定地说道:“吾虽未能飞升,但心向大道,无悔此生。”
楚子虚戏谑的看着毛动天的样子,竟一时失笑:“哈哈,别装了,我和你认识了三千年,你的反应骗不了我。你现在的马蚤样儿,还能正气凛然的说出这种话,真不害羞。”
其实,以毛动天的修为,一念可动风云,与仙人无异。他早已突破瓶颈,到大乘境界,只差渡劫一步,便可飞升成仙。
这件事毛动天故意瞒着楚子虚,瞒着这位三千年来最最亲近的“人”。
窗外传来了星云派弟子夜晚巡逻的打更声。
楚子虚小声道:“嘘,动静小点呦,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你这副诱人的模样。”
毛动天自然也不想被同门看见自己这副丢人害臊的样子,沉默着不敢出声。
楚子虚抓住了这个好机会,又把被子盖到两具结实的躯体上。
一声半嗔半怪的低语:“臭老鼠,不要~”
楚子虚原形是一只老鼠。传说天地之初,是一片无缝的混沌状态,老鼠勇敢地把天咬开一个洞,太阳的光芒终于出现,阴阳就此分开。
古语有云:“子神鼠破混玄,天开;从警,戒身以平安;从捷,迅足以登先;应万物之灵,吐物华天宝之兽。”(引李长卿的《松霞馆赘言》)
古语又云:“自混沌初分时,天开于子……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
鼠咬天开……
一夜荒唐之后,满脸餍足的楚子虚贴着毛动天的耳朵,好似挠痒痒般说道:“你为何不吸我的仙气?我可是不停的喂你。”
毛动天有气无力地骂了声“滚”,他身上过于湿润,类似于春日的雨水、夏日的汗水、秋日的雾水、冬日的雪水。
楚子虚眉梢轻挑,喉结轻滚,魅笑道:“原形毕露了吧,我的傲娇坏脾气小猫。”
“咚咚咚”,一位弟子来敲门。
平日里,这个时辰,毛动天早就带着同门弟子晨修。今日弟子们未见毛动天,怀疑首席大师兄是不是操劳过度,身体不适,特意选出一名弟子,过来探望。
楚子虚比划了一个手势,让毛动天继续躺着。他穿戴好衣服鞋袜,前去开门。
“吱呀”房门打开一条缝。
星云派弟子一见开门人顿时张嘴结舌,过了半响,问道:“首席师兄何在?”
楚子虚道:“你回去禀报掌门,说首席师兄身体不适,需静养几日,由我来照顾,他人不便打扰。”
这位弟子曾多次见过楚子虚,听说此人是一位仙君,每月逢五之日,必来看望首席大师兄。虽然不知他们二人是何种关系,但肯定交情匪浅。目前令这位弟子奇怪的是今日并非逢五之日,微怔片刻后,料想是首席身体欠佳,此人特意前来探望。
弟子答道:“这位羽客怎么称呼,我回去禀报掌门。”
楚子虚道:“你就和临沧真人说,子虚在此。”
弟子拱手道:“我定把话带给掌门,辛苦您照顾首席。愿首席师兄早日康复。”
楚子虚关上了门,门外传来几声欢呼,楚子虚趴在门边听着弟子们的言论。
其中一位弟子说道:“太好啦,首席病倒啦,掌门又不管事,我们可以放松几天了。”
另一位弟子说道:“是啊,别看大师兄整天笑眯眯的,训起人来真够狠。我终于这几天不用挨骂了。”
又一位弟子说道:“首席大师兄,每日晨起操练,上午处理门派内务,下午修行研学,晚上又要根据当日晚报,分析修真百家实事,真是辛苦。修为再高深也扛不住呀。”
“大师兄这么多年孑然一身,生病了身边都没个女人照顾,也挺惨。”楚子虚听声音分辨出这句话就是刚刚敲门的弟子所说。
又一位弟子接道:“有什么惨的?星云派的首席弟子是整个瞻州的女修们的梦中情郎,想伺候他的女人排队都能绕瞻州好几圈。偏偏咱们的首席大师兄呀,不近女色。”
“难道他近男色?” “哈哈哈哈~”
一群弟子叽叽喳喳,声音渐行渐远。
楚子虚又回到床边,继续哄毛动天。
“小猫,这几日,我不回天庭了,多陪陪你。”楚子虚抚摸着毛动天的乌发说道。
毛动天拨开楚子虚的手,用尽全力撑起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小猫,你再躺会,休息片刻后,再修炼。”楚子虚道。
毛动天虽然气若游丝般,但毫不影响开骂:“喵的,修炼个喵,不要脸的登徒浪子,扶我下床。”
毛动天随手披了件衣服,在楚子虚的搀扶下,毛动天一瘸一拐得往八仙桌前走。
楚子虚边走边说:“那个,嗯,因你不吸食我的仙气,不接纳我的修为,我就会不断拉着你修炼,一回生,二回熟,咱们生米煮成熟饭,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仙气和修为。”
毛动天用手拄着桌子,慢慢往凳子上坐,犟道:“休得妄想,我不和你双修,不要你的脏东西。”
楚子虚薄唇一角轻轻勾了一勾:“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里却带着我的脏东西。这一夜看你也挺享受,你不和我双修,难道只是馋我身子,单纯为了和我做这快活之事。”
正在喝水的毛动天听闻,呛得咳嗽两声,抄起茶杯冲着楚子虚砸去。
楚子虚迅速闪躲,退到墙边,不小心瞥见墙上挂着的一把银剑,剑身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他一下子认出了这把宝剑——双雄剑。
这把宝剑可是大有来头,是用天地初开的混沌石炼制而成,此剑有灵,可幻化成双龙,而后丹心仙子以身祭剑,与剑灵融为一体,赋予这把剑诛仙斩神之力,此后这把剑不知所踪。
楚子虚一想到丹心仙子,醋意又涌上心头,暗想:“小爷儿我违反天条,冒着被革职的危险,帮小猫找来的崭新的炉鼎,用于双修。可是他毫不领情,还为炉鼎送命。我对他这么好,他都没为我付出过生命。”
正是因这股子酸劲儿,楚子虚方察觉到自己对毛动天的兄弟之情早已变了味道。
毛动天正用异瞳恶狠狠地盯着楚子虚,郑重其事地说道:“楚子虚,你听好了,除非我道消身死,否则不会与你双修。”
楚子虚摘下宝剑,走到桌边,神色落寞得问着毛动天:“这把剑怎么在你手里,你是不是对丹心仙子难忘旧情,故而不肯与我双修。”
毛动天心里一咯噔,脸色凝重,双眸低垂。
这个表情,让楚子虚误以为毛动天在怀念丹心仙子。
唰一声。
“你!!!”
毛动天低头看着深深刺入胸口的剑,惊讶得只说了一个字。
楚子虚的表情扭曲,眼神失去焦距,嘴角抽动着说:“你不是说,你命多吗?你不是说,你道消身死,就会与我双修吗?你给了丹心仙子一条命,也要给我一条命才行。”
这一刺真准!正中毛动天胸膛。
“小猫,你说什么?你明明还剩七条命,怎么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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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题目灵感,源于金庸《倚天屠龙记》中,不悔仲子逾我墙。出自《诗经-国风-将仲子》: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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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肯仲子逾我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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