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山下的武警看着头顶天空明明灭灭,表情已经从开始的跌宕起伏变成了麻木。
“汇报总指挥处,六子山周围气象目前恢复了正常……”
“……知道了,继续原地待命。”
“是!”
小队长模样的寸头武警切断了联络,将胸前的枪支抱紧。
前阵子六子山被雨水冲出来的数具无名尸骨实在是骇人听闻,公安厅不得不紧急借调了大量武警。
寸头武警暗自思忖着,这莫名其妙的天气是否和几个小时前进入山林的那几个“特殊人员”有关。
因张维权限不够,他只是听从上级指令将涂良几人放行,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或许是传闻中的特案办人员也说不准。
可是当时瞥过车中那几人的表情,六子山这边似乎有些棘手。尤其是开车的那个男职员,头上汗涔涔的,看着心理压力颇大的感觉。
六子山的事情已经脱离了刑事案件的范畴,似乎在往不科学的路上狂奔。
张维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为难自己的东西,聚精会神地观察六子山的周遭变化。
蓦地雷声轰鸣,他猝然抬头望向声音的来处,看见了违背常理的东西。
明亮洁净的天空中有紫金色的闪电跳动,不断缩小长度与折角,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张维心中陡然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这闪电是被人刻意引来的。
“又是没见过的气候异象……”“是啊,感觉跟看电影似的。”“你看这雷怕不是在瞄准呢,怎么光闪不动……”“别说了,还嫌不够吓人啊?”……
巡警嘀嘀咕咕的吐槽传进张维的耳中,平直的嘴角愈发紧绷。
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沉寂,直至那到紫色的闪电劈下。
山顶上,徐飞飞目瞪口呆地抬头看向天空:“这这这!这就是雷劫吗!”
原谅他这个半吊子天师,还没见过这等炫酷的场面。
那可是存在于各路玄幻小说当中的雷劫,居然就这么被引来了?!
徐飞飞看向涂良眼中的钦佩之意无以复加,要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现在就想扑上去抱住大腿。
涂良偏开身子,动动手腕将肉团中混浊的灵体剖了出来,斑驳的黑雾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紫色浊气,足以见得这家伙之前是吞吃了多少祭品。
欻!
紫色闪电就像长了眼似的冲着庙去,涂良眼疾手快地把“脏东西丢了出去”,雷落下的一瞬间,虚空中传来尖利的嘶吼声,与此同时脚底传来猛烈的震感。
咵嚓——庙顶塌了。
紧接着几根立柱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灰白的墙皮簌簌落下,转眼就变成了危房。
徐飞飞原先是离庙门口第二近的,但是因为涂良在闪电落下来的一瞬间瞬移到五米开外去,以至于只有他一个人被灰尘扑了满身。
“咳、咳咳咳!”徐飞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用手挥走一部分面前的灰,语调不自觉上扬,“这庙就这么塌了?那个两个家伙呢?”
话音未落,废墟中升起两个浅色光团,一大一小、一实一虚,平缓跳动的犹如呼吸的频率。
涂良蹲下身子,手搭在盛惟行身上,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两颗光团。
紫色的闪电并未消失,而是不断地在山林中穿行,每当它清除一片地,便有如同水汽一样的淡色气体溢散,不疾不徐地飘向山头。
其中稍大一点的半透明光团开始膨大,面貌和四肢逐渐清晰,分明是那座正牌神像的模样。
祂稍一抬手,给废墟旁的梁梦琪身上披了一层浅光,睡梦中的梁梦琪表情由紧绷转为放松。
又是一道光飞过,不过眨眼间,神像虚影兀的淡了下去,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
与之相对的是小光团如同白纸被泼上彩墨,变得格外鲜活。
小光团啪嗒一下落到地上、抖抖身子,獬豸不再是小羊崽的模样,更像是成年体的迷你版。
他回头朝神像虚影说了些什么,虚影摇了摇头、退回神像中去,破旧的神像散发出温润的微光。
徐飞飞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都感觉心神沉静。
獬豸回过头来,兴奋地往前跑了两步,在略过安芝后感觉自己莫名头顶有些凉凉的,他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安芝,对方只是一副思考的表情。
安芝努力控制垂下的眼睫不要颤抖,同时内心感慨獬豸这种传说中掌管司法公正的神兽有这般敏锐。
她不过是有些好奇“神兽”和普通动物在构成上有何区别。
“唔!”
倚靠在树干上半坐着的盛惟行身体突然弹起,发出短促的痛呼声。
从雷劫劈下来后时刻关注着盛惟行身体状况的涂良心道不好。
他抬手一探气息,竟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涂良表情有些懊恼,动作迅速地架起盛惟行,“徐飞飞、安芝,你们俩把乔悠琴和梁梦琪带上。盛惟行情况不太对,我带他先走一步。”
说完不给徐飞飞应声回答的机会,涂良脚下传送阵一闪就无了踪影,留下徐飞飞和安芝沉默不语,认命地收拾残局。
几十公里外,公寓16楼某个房间内,涂良有些费劲地把盛惟行放在沙发上摆好动作。
下一秒獬豸突然从墙壁的一边闪现,险些刹车不及撞上桌角,急急退至一旁。
“什么情况?”獬豸有些焦急,他能感觉到自己和盛惟行之间的联系似乎变得微弱了。
涂良语速飞快:“因为你们俩还在被共命影响,而盛惟行上一次的亏空还未补全,现在相当于是直接被动‘吃撑了’。”
“对于一个饿久了的人,突然间的暴饮暴食尚且容易引发病症。更遑论是灵气干涸后得到洪水一般的冲击,再不给盛惟行渡气他就要没命了!你也要没命!”
金光闪闪的眼镜倏地瞪大,獬豸迟疑道:“可是,我并没有感到不适。”
涂良手覆在盛惟行手上引导灵气转圜,有些烦躁和不耐:“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灵兽,吃撑了但是能消化和根本没有消化能力能一样吗?你和盛惟行比谁耐受力更强的话算你赢行了吧!”
“你们俩之间的线现在比蛛丝还易断,你能察觉到才叫怪事。”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涂良的音量也不断拔高,似乎有把盛惟行震醒的趋势。
“啧……”早知道就不下那道安魂咒了,涂良心想。现在倒好,解咒的一瞬间对方的自主意识就会扰乱经脉的重构。
“替我护法。”
獬豸也不再多问,自觉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出手协助。
但是涂良也从未帮助过人类运转灵气,他白皙的额头上密布晶莹的汗珠,牙齿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丝。
察觉到盛惟行的身躯有往一旁歪倒的征兆,涂良下意识往对方手腕上抓了点。
啪——
涂良动作一顿、猝然抬头,俊美的脸庞上是还没来得及掩藏的不可置信,紧接着就撞进对方深邃的眼眸中。
“你这是……做什么呢?”
男人声线还有些刚从昏睡中清醒的沙哑,眸子却亮得吓人,一瞬不瞬地盯着涂良,手上紧紧拽着对方的手。
只是短短几个字,盛惟行感觉自己像是耗尽了心力,急促地倒喘气,耳边心跳的鼓动声越来越大,视线明灭不定。
涂良挣了挣,可惜没能成功解救自己的手腕,趁着盛惟行恍神的间隙,又给对方下了个定身咒。
“你——”盛惟行被定住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面前这位涂顾问上下其手。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脱离了限制,但先把眼下的事解决了再说。
涂良闭目定神运转几息,将自身的部分灵气匀出来一小团,捏成肉眼难以看见的金红色细丝,如穿针引线一般在盛惟行体内游走。
墙上的时钟指针咔哒咔哒地走过数十个格子,直到再一次走向整时整点。
全部灵气都重新导渡完成,涂良猛地叹了一口气,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长耳朵显形了。
他双手往后一撑,被汗水打湿的碎发贴在脸上,漂亮的眼珠含着些氤氲水汽,嘴唇微张、气息微喘。
“快累死我了,”涂良简直都没力气说话了,耳朵也只是有气无力地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晃动两下,“我得歇会儿去。”
长时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外加消耗了灵力,涂良眼下根本注意不到刚刚一直被他压住的盛惟行动了动脖子,他只想赶紧歇会。
前脚刚走进卧室,后脚那么大个人就不见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床上突然出现的小毛团。
柔软的枕头被压出一个小坑,之后便没有任何动静。
獬豸溜溜哒哒地绕到沙发前面,想要给盛惟行也挪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躺着,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道黑影投了下来。
盛惟行黑着一张脸站起身,眼神凉凉的扫过腿边的獬豸,大长腿三两步就走到卧室门口,推开根本没掩实的木门。
“等等——”獬豸慌忙开口,他刚刚看见涂良似乎变回了原型,这时候盛惟行进去那他之前给人消除记忆还有什么用。
但看到对方幽深的眼眸,獬豸一时半会忘了借口,也就让盛惟行彻底推开房门,看见了床上闷头大睡的小毛团。
比整个身子还要大的耳朵当做小被子盖在身上,随着呼吸起伏偶尔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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