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崇安县到京城需要半个月的路程,每到傍晚,队伍就会在附近的村镇或者驿站停下,连人带马休整一整夜,直到第二日清晨再出发。
这晚,他们一行人在一个不知名小镇上住下,包了一整个客栈。
谢褚安下车时,听见有女子叫嚷的声音从最前方的马车上传来,似乎是嫌弃客栈的居住环境差。
“搞什么嘛,我爹捐了那么多银子,就住这种破烂地方?我们家下人都比这住得好!”
在女子旁边,一个车夫模样的人劝说她:“小姐,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这里是镇子上唯一一家客栈,要是不住这里,就只能去借住别人家。”
少女不情不愿地撇撇嘴,勉强道:“好吧,就先将就一晚上,你待会儿出去给我买些点心来。”
少女边说边走进客栈,毫不客气地挑了一间上房,此番做派顿时引来某一些人的不满。
“不是说不允许带家仆吗?怎么她便带得?”
旁边人见说话之人一脸不忿,诧异道:“你不知道她是谁?她是金玉珠,她爹是金三宝金员外,咱们崇安县最有钱的员外老爷,这次的马车全是金员外送的,赶车的马夫也全是金家的下人,出行的经费也全是金员外友情赞助,就因为金小姐要和我们一块走!”
甭说是住上房叫人去给她买点心,她就是带一马车的下人给她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也没人敢说一个字。
方才还不满的人立刻闭嘴了。
况且人家也没带下人呀,只不过这一整个车队的马夫都是人家的下人罢了,难不成还能不要马夫让他们自己赶车?
这段小插曲过后,众人纷纷挑了房间,也是四人住一间,大家都选择与自己的“车友”同住。
陈清风在这些人中很吃得开,得到一间还不错的房间,谢褚安跟着沾光,住了进去。
自他们住下之后,就时不时有人来敲门拜访,有的找陈清风,有的找卫兆,直到夜色渐深才渐渐没有人来,而这时谢褚安才得知,卫兆竟是崇安县唯一一个举人。
怪不得他如此恐惧与人交流,来找他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对此,小胖墩感到很钦佩。
…………
再次启程之后,足足走了一月有余才看到京城的影子,他们走的是官道,途中大多在驿站歇脚,加之路上还碰见了几个其余地方的队伍,所以他们现在的阵势可谓是浩浩荡荡,足足有几十辆马车。
守城官兵例行检查完之后,他们才算是到了京城,去驿馆时看见城内从街头到巷尾的繁华景象,小胖墩一路都在惊叹。
他拽着谢褚安的衣袖频频回头:“原来这就是京城啊……大虎哥你快看!那边有杂耍!那人居然能将那么长一把剑吞进肚子里,好厉害!”
“这边这边,这是什么点心,好精致!”
“大虎哥你快看这个珠钗,好精巧,我要买回去给我娘戴,她一定喜欢!”
“大虎哥——”
“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土包子,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丢不丢人?”斜前方,一名少女转头嗤笑道,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间插着最时兴的钗环和步摇,衣着华贵,满脸高傲,眉眼间尽是嫌弃。
谢褚安顺着声音望过去,他知道这名少女,是他们即将抵达京城时路上碰见的,她单独一辆马车,还有两个丫鬟随行服侍,一到休息时分身边就围满了人,听说是一名外放的三品官员的女儿,母亲是京中某个世家大族的嫡出,姑姑是皇妃,自小娇生惯养,脾气刁蛮。
“我们的确是小地方出来的,没什么见识。”谢褚安将不知所措的小胖墩护在身后,抬起眉眼,周身气势忽而凌厉起来,“但他看他的,这也是在大路上,并非你家的后花园,与你有何干系,难不成路上每个表情动作稍微夸张一些的人都要被你嘲讽一番?”
“你!”少女没想到会有人跟她呛声,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一双眼死死盯着谢褚安,蛮不讲理道,“无论如何,他就是吵到我了,碍了我的眼,和我站在一个队伍中我觉得丢脸!”
“那你可以脱离队伍,不与我们一道。”带领崇安县队伍的白衣仙君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女身后,他神色淡漠,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
“我——”少女咬着唇,不敢同他呛声,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带着自己的仙君。
那名仙君身穿蓝衣,过来时看都没看她一眼,面带笑容地朝白衣仙君行了个揖礼:“周师兄,发生何事了?”
白衣仙君瞥他一眼:“修道,除天赋外最重要的便是心境,随意嘲讽指责他人,可见心思浮躁。”
蓝衣仙君连忙拱手:“周师兄所言极是,不过她年纪尚小,还有些意气用事,您看……”
“罢了。”白衣仙君不再言语,余光扫过谢褚安的方向,向他微微颔首之后便离开了,余下的蓝衣仙君目光掠过几人,留下一句“安分点”,也跟着白衣仙君离开。
少女面露委屈,狠狠瞪了谢褚安和只露出半个头的小胖墩一眼,让丫鬟搀扶着自己,快步走到队伍前方。
“大虎哥,谢谢你,幸好还有你在。”小胖墩抓着谢褚安的衣角,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眼眶慢慢地红了。
“无事,不是你的cu……”谢褚安眼睁睁看着小胖墩的鼻涕像细面条一样往下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衣角从小胖墩手里抽出来,才松了一口气,“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放在心上。”
“大虎哥,你真好。”
眼看小胖墩又要抓他的衣袖,谢褚安连忙后退几步,离他远远的:“你自我调理一下,我有事先走了。”
小胖墩不明所以地看着谢褚安的身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队伍后方,用力吸了一下鼻涕。
……
在京城,一块砖掉下来都能砸死好几个当官的,这句话果然不假。
他们算来得早的,等待其他地方的人来的几天里,见了许多的世家公子,官家小姐,甚至就连皇子也纡尊降贵,踏足他们所住的小小驿馆之中。
陈清风可谓是将他的八面玲珑发挥到了极致,没过两天就打听到为什么这些公子小姐一个接一个往这里跑。
他摇着自己用来装逼的折扇,慢悠悠饮了一口茶:“我听说京城这边除了什么公子小姐,还有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也被测出拥有仙骨,不日便同我们一起出发去仙界。”
“皇子和公主?”小胖墩惊讶地张大嘴巴。
“对,皇子和公主。”陈清风神神秘秘地靠近他们,压低声音道,“而且好像是最受陛下宠幸,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四皇子,只不过他近日好像做了什么事,引得圣上龙颜大怒,冷落了他一段时日,直到近日测完仙骨圣上的态度才好了些。”
谢褚安对他说的这些都没什么兴趣,漫不经心地斜靠在榻上,秾丽的眉目低敛,墨发垂下一缕搭在胸前,修长的手正剥了一个橘子来吃。
陈清风看见他这副模样,眼珠突然一转,将话题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谢兄,我有一件事好奇许久了。”
“讲。”
“好嘞。”陈清风又凑近一点,“我听闻谢兄测仙骨时,问仙石发出了极亮的光,引得几位仙君纷纷下来抢人,可有此事?”
谢褚安矜持颔首:“确有此事。”
陈清风顿时正了神色,装模作样地朝他一拱手:“谢兄,苟富贵。”
谢褚安将剩下的半个橘子扔到他身上,瞪他一眼:“做人还是不要太贫嘴的好,小心被套麻袋。”
房内笑声一片。
…………
“叩谢皇恩,跪——”
周围齐刷刷跪下去一大片人,谢褚安夹在中间,膝盖虚虚弯下,没有落地,皇帝站在金銮殿门前接受众人朝拜,谢褚安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皇帝的威严和傲慢。
他旁边的人显然都是第一次见皇帝,个个都很激动,就连磕头都是实心的,谢褚安听了都替他们疼。
拜完皇帝,听皇帝东拉西扯地说教了一通,最后强行以煽情和家国大义结了尾,接着才是仙君的科普时间。
讲话的是那位周姓白衣仙君,他用了法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他说的话。
“此次凡界之行一共招收了八百六十二名弟子,每一人都记录在册,我知道会有凡界的上层官员向通过测试的人购买名额,在此有一点我必须说明白。”
他的目光在场下近千人上扫过。
“仙凡两界之间设有结界,无仙骨者会被剔除在结界外,根本进不去,所以不要妄想混水摸鱼,以及将自己的名额卖出的弟子,你们将不会再有进入仙界的机会,我界,不会招收一个为了蝇头小利放弃大道的目光短浅者!”
“现在所有人有序列队,随我等前往京郊,你们的行李会有仙使去收纳,不必担心。”
众人间出现小范围的骚动,有的人想趁人多偷偷溜出去,但队伍的四周都站着不少各色衣服的仙君,根本找不到机会,只得跟着大部队一同走到京郊。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京郊走去,图中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跟在众人身后,人头攒动,形成了一幅极为壮观的景象。
京郊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停了一艘巨大的船,比城楼还高许多,不知是何种材料建成,似木非木,周身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就连船头高耸的云柱上都是雕龙画凤,喷洒金漆,壮丽非常。
小胖墩儿止不住感叹:“不愧是仙界的船,居然还自带仙气飘飘之感。”
谢褚安神色怪异,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船着火了。”
小胖墩:?
小胖墩用力嗅嗅:“……好像确实有股烧焦的味道?”
被皇帝派来送行的领头太监大惊失色,急忙吩咐随行的侍卫和下人,厉色道:“还不赶紧去救火!”
听到果真是着火,人群顿时哄然。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用到这些**凡胎的普通人去救火,距此不远处便有一条护城河,一位为首的蓝衣仙君随手掐了个法决,将护城河里的水引了过来,本就不大的火势很容易便被扑灭,但虽说火被轻易灭掉了,领头的太监脸色却依旧十分难看。
他向仙君们微俯下腰,姿态放得很低,想来是怕这些来自仙界的仙君不满:“让诸位仙君受惊了,咱家一定会秉明陛下,查清楚纵火之人,给仙君一个交代。”
造大船的木头是仙界特有的一种灵木,凡火烧不断,所以周姓白衣仙君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责怪的样子,让领头太监松了一口气。
“此物名为飞舟,是我界最普遍的交通工具,可容纳上千人。”周姓仙君介绍道,“此次去仙界便要乘坐飞舟,舟上有人会安排你们住的房间,行程为两昼一夜。”
“现在,上船吧。”
出发——————
准备见老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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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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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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