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问听了李适所言,大惊!
忙跟着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回城内,全然将方才出现的诡异虚影抛之于后。
冰雹已经停了雨也不再下了,裴靖安早早就带着将士们离开了地窖,去槐州城四周救助灾民并查探灾后伤亡情况。
澜庭蕴和张华业二人也从地窖离开,确认里面没人后又用锁将大门给紧锁了起来。
他们就在州府大厅里等着,那赵师爷面上端着笑,几次旁敲侧击暗示二人将钥匙交还给他,还说什么怕刺史大人怪罪他小命不保。
赵师爷搓着手往前凑了两步,两只眼球在眼眶里直转,紧盯着张华业腰侧的那串钥匙:“两位大人不知,刺史大人临走前特意交代……”
“赵师爷。”张华业不想听此人多说什么,半点情面也没给他留,不客气地打断他道:
“刺史大人临走前特意交代过你什么并不重要,本官并不感兴趣,至于赵师爷的小命保不保得住?又与本官何干。”
张华业是丝毫没讲这个赵师爷放在眼里的,不过一个小啰喽,掀不起什么风浪。
“……是,张大人,小的受教了。”赵师爷心有怨恨却又不好发作只能生生压了下去,不甘地剜了张华业一眼。
澜庭蕴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眉头微微一皱刚想出声说些什么,便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霍大人,慢点!”
是李适将军的声音,几人将目光纷纷放到来人身上。
李适话音未落便见霍问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站到他们面前,跑的那么急却丝毫不见喘的。
连常年习武身手敏捷的李适都差点追不上他,可以想象霍问是跑的有多急、多快了。
“明澜兄、实绩兄,你们……”霍问本打算让二人立刻带他去地窖看看那些私铸的官银和来路不明的黄金,看到有外人在场一下就噤了声。
“知之,你可安好?”澜庭蕴见霍问跑了进来,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想到他一个人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跑去了城西,心一下就悬了起来,非要看看霍问有没有受伤。
张华业也从一旁走了过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喊了霍问一声:“知之。”
霍走的急全然没有发现衣角不知何时还沾上橙黄色的泥土和不知哪来的黑渍。
澜庭蕴眼尖些瞧见了,此下更是非要霍问给他看看是不是哪里伤到了:“知之,你真的没事吗?给我看看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霍问再次向澜庭蕴保证自己没有受伤怕澜庭蕴不相信主动撸起了袖子和裤脚给他看:“……真没伤着,明澜兄不用这么紧张,我好好的,一点问题没有。”
余光瞥见一人缩在柱子旁的身影,举止投足十分可疑,看上去也不是一般的紧张害怕。
他喉间滚过未说出口的话,转而抓起澜庭蕴按在他肩头的手:"我没事,只是地窖……"
他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个可疑人士,察觉到霍问打量的视线,赵师爷反倒挺起了身子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
李适好容易才追了上来,扶着腰靠在门框上,铁甲肩胄还挂着未化的冰碴:"霍大人跑的比我营里的骏马还快,本将追出三条街才见着影,年轻就是有劲儿!"
“追出三条街才见着影”自然是李适夸张了的说辞,李适高低也是个将军怎么可能轻易就被霍问甩了去。
“李将军,贺参将去哪了?”澜庭蕴注意到方才跟着李适一起出去的贺沛和将士都没跟着他身后,便开口问了问。
霍问方才冲在最前头,自然也是没注意到贺沛和王承没跟上来,听澜庭蕴问了才想起了他俩:“似乎王将士也没跟来。”
李适解释道:“找到了霍编修,这雨停了冰雹也不下了,这么多人跟着过来浪费了,去都去了,不如让他们去看看城西灾民伤亡情况的好些。”
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李适没向他们完全坦白是怕贺沛说错话,惹上祸事来。
贺沛性子直心眼也不坏,就是太容易得罪人了,干脆直接让他去做点事,少个落人话柄的机会,毕竟贺沛可是贺老将军的次子,要是让他出了问题,老将军怪罪下来他可担不住这责任。
张华业突然上前一步,将霍问往内堂带了半尺,侧过头支开赵师爷:"赵师爷,州府账册还需核对,你且去前堂候着。"
“是,张大人。”赵师爷朝着张华业作揖行礼,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多看一眼霍问。
赵师爷?总觉得有点耳熟。
霍问暗自思付:是在哪里听过这人名字来着?
“知之,随我来。”张华业直接就将霍问带走了,澜庭蕴和李适见状也跟了上去。
霍问被张华业拽着往内堂走时,眼角余光瞥见赵师爷退出去的背影,那躬身时过于恭顺的姿态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他心头那点模糊的熟悉感愈发清晰,正欲细想,却被张华业按在了内堂的椅子上。
“知之,地窖里的东西,李将军可都与你说了?”张华业声音压得极低,目光警惕地扫过门外。
澜庭蕴顺手将内堂的门虚掩。
李适则干脆抱臂立在门边,看着门内的三人,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推开虚掩的门跨了进来,将门给关紧实了。
他眼神示意三人不必在意他,自顾自地走到内堂的另一侧,留三人在一旁商讨。
霍问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沾到的那点橙黄泥土:“私铸官银与黄金……数目可查清了?”
“只点了个大概,”张华业面露难色,眉头紧锁,接话道:“那批黄金成色不足,不像是官铸,倒像是……”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只是用眼神示意霍问看向窗外:
州府外隐约传来灾民的哭喊声,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飘进来。
雨停了好像又没停。
澜庭蕴忽然上前一步,指尖点在霍问衣角的黑渍上:“知之,你去城西时,除了灾民,可还见过什么人?这污渍不像是泥水。”
霍问一怔,不知该如何向澜庭蕴说方才离奇的经历,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
不能说,千万不能说,任何人都不能说!
霍问斟酌着说辞,刚打算开口编个理由解释这污渍的来历,便听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廊柱。
三人瞬间噤声。
另一侧的李适也听到了这异动,他手按刀柄,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一瞧:
——那赵师爷正候在门口,手里端着的茶盏,面色苍白,瞧着没什么血色。
“赵师爷这是何意?”张华业开门见山,语气不善。
赵师爷吓得一抖,茶盏“哐当”落地摔得粉碎,他扑通跪在地砖上,膝盖磕到碎瓷片也浑然不觉:“大、大人饶命!小的……小的只是想来问问几位大人是否要用茶……”
霍问盯着他发颤的手指,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还在码头搬货时在废弃的邸报上的一则旧闻:
七年前柳州的一起盐道案里,曾有个姓赵的商人替主犯转移过赃银。
可也不知为何那起案件主犯被衙门抓回判了腰斩,而那姓赵的商人却逃过一劫被免去了刑法,只被判打了二十大板后不知所踪。
霍问记得那姓赵的商人早年得罪了人被打瘸了一条腿,走路有点不太方便。
方才这赵师爷从他身旁经过时他下意识观察了一下,虽然不太明显,但这赵师爷似乎左脚是有些不太方便。
他计上心头,有意道:“只听实绩兄称呼师爷为赵师爷不知师爷名讳,可否告知一二。”
霍问此番姿态放得极低,赵师爷对霍问的疑问颇感意外,没和他耍心眼如实回答:
“回大人的话,小的姓赵,单名一个掩字,赵掩。”
赵掩?霍问有点失望:
报上说那姓赵的商人全名赵客,不是一个人吗?
霍问指尖摩挲着袖角的橙黄泥土,眸光微沉。
赵掩这名字听着陌生,可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瘸腿细节,却像根细刺扎在他心头。
七年前柳州盐道案的要犯赵客,据邸报记载正是个极善钻营、能屈能伸的角色:
——能从腰斩大刑下脱身的人,换个名字藏身槐州,倒也并非不可能。
“赵师爷这名字倒是独特。”霍问的目光似漫不经心地落在赵掩微微发颤的左膝上,“赵师爷瞧着似乎左脚不太利索,可是有旧疾?”
赵掩佯装害怕,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大人谬赞,小的不过是早年摔过一跤,腿脚不利索罢了,让大人见笑了。”
他说着,竟主动用右手狠狠掐了掐左腿膝盖,脸上挤出几分痛苦又卑微的笑,“老毛病了,阴雨天就犯疼,方才端茶时手一抖,惊扰了大人,是小的该死!”
李适虽不懂霍问为何突然追问名字伤势,却也瞧见了方才赵师爷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这赵师爷举止实在过于怪异。
“行了,”张华业一见这赵师爷就厌烦,不愿听他多讲,皱眉挥手,“赵师爷先去前堂候着,没叫你别过来。”
赵掩如蒙大赦,连磕了两个头才撑着地面起身,退出去时脚步刻意放得平稳,甚至还佝偻着背做出恭顺模样。
刻意,实在太刻意了。
内堂的门重新关上,李适立刻低声道:“这姓赵的鬼鬼祟祟,定有问题!不如现在就把他扣下审问?”
“不可。”澜庭蕴摇头,看向霍问:“方才知之故意提他腿脚,他反应极快,连旧伤缘由都编得滴水不漏。此人能在州府做师爷,必是刺史的心腹,若没实证就动他,打草惊蛇不说,反倒可能让他确定我们已发现地窖的秘密。”
张华业也道:“明澜说得在理,敌在暗我在明,万不可轻举妄动。”
“地窖的黄金成色不足……”霍问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李将军,你可曾见过民间私铸的金锭,会用何种材质掺假?”
李适一愣,随即恍然:“莫非……”
霍问没再说下去,只是望向窗外槐树摇曳的方向。
赵掩是否就是当年的赵客,此刻还未可知。
但这槐州城里,从私铸官银到来历不明的黄金,从诡异虚影到蛰伏的师爷,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正随着雨停,悄然收紧。
而那藏在网后的人,究竟是为了财,还是……另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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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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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命运的裂隙(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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