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业走了。
霍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才又将他重新席卷，不知不觉中沉沉地睡去，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境中，云雾缭绕，一片混沌。
［霍问］只觉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空间，四周光影斑驳，似真似幻。
前方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着一种熟悉的气息。
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可［霍问］却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情绪，是愤怒，亦或是不甘，仿佛自己正与对方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对峙。
一瞬时间失去了意义。
“知之……”
那人开口说话了。
［霍问］的瞳孔猛地一缩，看着自己眼前那张愈加清晰的面容，竟然是张华业！？
“……我本不打算与你结交，你这样的出身在朝中确实不值一提，于我而言，也几乎毫无助力。”［张华业］的手缓缓从［霍问］衣襟上滑落，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霍问］脸上，似是陷入了回忆：
“知之，你太聪明，凡事总能一眼看透本质，我的小心思几乎无所遁形；也太正义，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半点不公不义之事；又太冒失，行事全凭一腔热血，从不考虑后果。与知之走得太近，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都会对我很不利啊。”
［霍问］心中一震，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这是……在做什么？
［霍问］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悄悄松了口气，微微迟疑了一下，面上却不显色，顺着［张华业］的意思入了座。
犹豫再三，［霍问］还是斟酌着开了口：“张大人，今日你我已走到这般田地，你何必再与我虚与委蛇，有话……直说便是。”
虽然还在睡梦中霍问能清晰地感觉到梦里的自己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霍问］只想弄清楚这一切的缘由，哪怕真相再残酷，他也不愿再被蒙在鼓里。
［张华业］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茶杯中的雾气袅袅升起，在他面前形成一片朦胧的轻纱。
他似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良久，才放下茶杯，缓缓说道：“知之，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初入朝堂，一同查办的那桩案子？”
［霍问］的脑海中瞬间泛起一阵涟漪，无数模糊的画面开始在他脑中闪现。霍问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霍问］似乎是知道的。
那是他第一次在朝中办成的“大事”，当时的场景如同一幅画卷，在他的记忆深处徐徐展开：
诸多官员落马，朝堂上下震动，霍问看到［霍问］与张华业在那场风波中携手共进，克服重重困难。
“自然记得，那案子牵连甚广，诸多官员落马，你我二人才入官场便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也是费了不少心力，得罪了不少人。”
［霍问］心中五味杂陈，仿若又看到了当年那惊心动魄的场景。
霍问也一头雾水，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所说的“案子”是指什么。
“是啊，费了不少心力也……得罪了不少人。”［张华业］苦笑，那笑容在梦境的光影中显得格外苦涩，苦涩的让霍问觉得有些刺目。
良久，［张华业］才又开了口：“知之，你我都知在那案子背后，隐藏着多少势力的博弈，又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仿若一瞬间回到了那一天，“我们看似风光无限，查办了大案，实则，已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霍问一怔，愣愣地看着二人，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只听他们又在争辩：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霍问］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那种濒临绝境的恐惧，此刻在梦境中重新涌上霍问的心头。
霍问眼前展开一幅似梦似幻般的：
［张华业］背靠大树，他出生官僚世家，世代为官。出事后虽也吃了不少苦头，但家族的势力如同一张巨大的保护伞，将他笼罩其中。皇帝对于朝臣争斗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及底线，便不会过多干涉，张华业因此逃过一劫。
而［霍问］呢？出身不如张华业，那些暗处的势力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柿子也要拿软的捏。若非有人力保，他也没有机会在这里和［张华业］对峙。
霍问看不清里面人的面容，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出了手有能力保下了他。
梦境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幻，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形，光影交错间，霍问有种错觉：除了他还有另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对话。
［张华业］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知之，有些牺牲在所难免，为了达成更大的目标，总要付出代价。”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仿若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可这借口在［霍问］听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霍问也难以置信地看向［张华业］，不敢想象梦里的这个［张华业］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更大的目标？什么目标？满足你的私欲吗？”［霍问］站起身来，一脸愤懑地看着［张华业］，除了愤怒霍问窥见了［霍问］眼底的遗憾、惋惜还有……鄙夷。
他的周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在涌动，“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你做的哪一件事是真正为我着想的？你不过是利用我，把我当成你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
［霍问］的声音越来越大，仿若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宣泄出来，那声音在这虚幻的空间中回荡，震得四周的云雾都开始剧烈翻涌。
［张华业］也站了起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坚定。“知之，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那桩案子背后牵扯的，是足以颠覆整个朝堂的力量！我们只是被推到前台的棋子，若不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不仅我们，还有更多的人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霍问］怒极反笑：“所以你就选择妥协？选择牺牲我？那所谓的更大目标，不过是你为自己的懦弱和贪婪找的借口！我们当初踏入官场，不就是为了匡扶正义，为民请命吗？现在你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错的？”
霍问摇了摇头：不，这不是他会说出的话，就算张华业真的做了牺牲他的事，他也不会用那件事大做文章与他对峙。
怪张华业做什么？怪了又有什么用呢？
“匡扶正义？为民请命？”［张华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知之，你太天真了。在这，正义和善良是最无用的东西！我们背后的那些势力，他们手中掌握着修真界的秘宝，拥有着能改天换地的力量。若我们执意对抗，整个天下都会陷入战乱，生灵涂炭！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在这夹缝中寻找一丝生机，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霍问］心中一震，霍问感受到了更加强烈的情绪。
［霍问］无法接受张华业的做法，“那你也不该瞒着我！我们本可以一起想办法，而不是你独自做下这些决定，将我推向危险的边缘！”
不对，这个［霍问］不是方才那个［霍问］！
霍问心中警铃大作，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不是普通的梦境，这里一定还有其他人，不、不对，不一定是人……
“一起？”［张华业］苦笑着摇摇头，“知之，你以为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那些势力在暗处布下了天罗地网，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我若告诉你真相，只会让你陷入更深的危险。我选择独自承担，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你觉得我会在乎自己的安危吗？”［霍问］愤怒地喊道，“我在乎的是我们的初心，是这天下的百姓！你以为你这样做是保护我，实则是在践踏我们共同的信念！”
霍问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行动便觉梦境中的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四周的云雾化作黑色的漩涡，似要将他们吞噬。
［霍问］和［张华业］在这漩涡中依然在对峙，他们的身影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你是究竟是谁！？”霍问对着那漩涡大喊。
漩涡里的［张华业］不动了，［霍问］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他竟对着霍问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
“知之，你猜猜看。”
“我猜不到”霍问盯着［张华业］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张华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霍问，笑意被忧伤替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摇了摇头。
一瞬间，世界又天旋地转起来。
“知之，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张华业］的声音在漩涡中渐渐消散，他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霍问想要伸手抓住他，手却怎么也无法触摸到眼前渐渐消失的漩涡。
霍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天，亮了。
这算个……预知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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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命运的裂隙（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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