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瓶颈了,这个时候再怎么执着的练习剑法都是在填无底洞,符予初把无独收回鞘中,峰顶的风裹挟着寒意吹来,他的发丝和竹叶一并摇晃。
在这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根箭竹,在这竹林里感受时光流逝和风吹雨打——虽然在茂修竹林这个位置只会有大团的雪花落下。
他骤然发现,白鹤峰并不只是峰顶才孤寂,这茂修竹林似乎也很孤独,连带着这里的上万棵竹子也很孤独。
符予初眉头皱了皱,这些东西自己十几年中竟然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难道真的如吴霜所说,是自己在这些事情上面十分迟钝。
想到吴霜,符予初摸剑的手一顿。
原来是这样,自己十几年里都没有感觉到这些孤独的原因,是每次随着四声钟声响起,就会有人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
自己面朝着白鹤峰峰顶的方向练剑,但是吴霜每次都近乎固执的会绕到自己背后。符予初想着,他下意识向身后看去。
随即就对上了一双和记忆里一样的眸子。
吴霜道:“天黑了,走吧。”
“……什么时候来的?”
“你看到的时候。”
符予初放下剑,跟上吴霜的步伐。
“吴霜,”符予初道。
“嗯?”
吴霜没有反驳,两个人在私下的时候并不太计较称呼的问题,但是也都基本默认,不以师徒相称的时候,是会谈论些旧时光。
“是因为你小时候一个人练剑的时候,其实特别希望有一个人来接自己回去吗?”
吴霜想了想:“差不多。”
符予初又问:“所以其实这些天你都有来,只不过我不知道,对吗?”
吴霜侧过头,稍稍看向符予初:“我刚刚说过了,是从你看见我的那时候开始。”
两个人视线交错,有些含义在这样的对视中就已经传达,并不需要从口头说出来。
符予初想,吴霜这个人其实也没比自己会爱多少,他甚至比自己还要笨一点,他只会把自己希望的爱,慷慨的给别人而已。
或许没怎么被爱的人就是不太会爱人,符予初竟然从中品味出了点可怜的意味。
两个人没说话,像是之前的十几年中的每一天一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回到了峰顶。
吴霜的白衣和峰顶的大雪融在一起,他转过头,如墨的长发被风扬起丝丝缕缕,缠绕在眉眼。
他对符予初道:“以后回来住吧。”
符予初心上似乎什么被触动了,他在思考之前,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说:“好。”
就这样,生活再次回归正轨,和之前不同的是符予初晚上结束练剑,伴随四声敲钟声的还有吴霜的身影。
和之前相同的,也是伴随四声敲钟声的吴霜的身影。
虽然两把无独在一个世界存在,但是那封印也并没有那么快就被破解,天地之间依旧是孤魂野鬼频出,但是一直都没有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章矩有时候会摇着扇子大大咧咧带着欠揍的笑来万剑宗,好不例外的被谢无岩赶出苍岩峰,最后才磨磨蹭蹭的来找吴霜,不由分说的塞给他一堆南药门的灵药,再拽着后者出去帮他找鬼。
他塞给吴霜的那些丹药,最后全都被吴霜分给门下弟子们,符予初自然是占大头的。
冯善还是每天都在峰顶峰角来回跑来跑去,抱着一大堆文件来来回回,闲暇时间抱着扫把把白鹤峰扫的干干净净,自得其乐。
苗素见得少了,听冯善说是见不得符予初突飞猛进,和身边人交代好了之后出去闭关了,希望有朝一日能把符予初真刀真枪决斗。
这样的日子让符予初想起那十几年的生活,似乎也是这样,什么都不用考虑,脑子里面之装这些剑法和诀窍就行,闲暇的时候跑一跑别峰传递消息。
但是这样的安宁……也未免太安宁了。符予初几十年的直觉告诉他,太安静,就会带来不安宁。
而这份意料之内的不安宁,导火索是冯善在送文件的时候,叫住了他。
“对了符师弟,谢师叔叫你有空去一下。”
谢无岩这些天也没少叫符予初去,尤其是在符予初成为万剑宗同辈里第一个摸到金丹后期门槛的弟子之后。
符予初并没有太意外,他照例在完成了上午的训练之后,御剑来到苍岩峰。
这段时间吴霜和章矩出去,把白鹤峰也暂时托付给谢无岩帮忙照料,不出意料又是交付这段时间白鹤峰的培养方案。
但是这点意料之中,在他走到苍岩峰山腰的时候就已经被打破了。
他看见了面色凝重的葛添,自从那只符予初被赶出课堂之后,他见了符予初就是面色不善,但是今天他罕见的没有任何不爽的神情,脸上除了凝重,就是凝重。
“……”他张了张嘴,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算了”。
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想和符予初并肩同行,他乘光直奔封顶。
今天的苍岩峰很安静,符予初都走到了封顶,才又看见人气儿,是从轩韵峰方向御剑而来的楚何泽,身后还跟着寸步不离的王渊。
楚何泽相比葛添就更活络了,他和符予初可是有过树苗的交情,见面就朝着符予初叫到:“师侄!你师尊去哪儿了?”
符予初愣了下,今天之事果然是和吴霜有关系么。
他答道:“师尊一周前受邀和章矩章门主一起去南药门方向捉鬼。”
楚何泽的眸色沉了沉,上前两步拍了拍符予初的肩膀,主动把话题终止:“先去见谢兄。”
苍岩峰的峰顶比白鹤峰宽敞,这里也安置着万剑宗的最大的议事厅,符予初走进这里,被人数吓到了。
一眼望过去,房间竟然起码有五堆人,算人头的话,没有三十也要有二十。
这里面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符予初的视线落在最中央的谢无岩身上,后者正背着手在大厅慢慢踱步,见到符予初,眼前一亮,但是又迅速暗淡下去了。
他道:“吴霜的灵台火灭了。”
灵台,是每个修仙门派都会采用的一种记录人员的物件,在里面注入主人的灵力,就可以亮起一盏小小的灯,只要灵气的主人还在,并且还在修仙,这缕灵气就不会熄灭。
符予初上辈子入魔,也正是这个物件最先把他灵丹爆裂公之于众的。
此言一出,大厅中一片哗然,楚何泽把紫色的纱裙一扬,纤细有力的手拍在石桌上:“都闭嘴!”
“说正事儿呢,没听见吗?”
她伶牙俐齿,唇角是尖锐的弧度,此言一出真的没有人说话了。
符予初道:“找到师尊了吗?”
谢无岩摇头。
符予初道:“那就还不能说明情况,说不定他只是灵力微弱,不足以支持这点灵火了而已。”
葛添提醒道:“这灵台几百年了,从来没出过错……”
“你也闭嘴。”楚何泽好看的眼睛一眯,谁来打谁。
“章门主呢?是他把师尊叫出去的,他现在怎么样?”符予初说着,视线扫过大厅中其他的人员,这里面……以何鸣峥为首,有半数多的南药门弟子。
“章矩的灵台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灵火燃烧也如常……甚至火脉还比以往更有力。”
此言一出,周围人的神色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章矩把吴霜叫出去,结果现在吴霜生死不明,但是章矩却是活的不错,若非不是阴谋算计,那两个人是当真遇见棘手的事儿了。
葛添冷哼一声,视线毫不留情的扫向南药门弟子的方向,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南药门弟子见状三两的叫起来:“什么意思啊?”“事情还没清楚怎么就这样乱扣帽子?”
王渊轻咳一声,道:“说不定两人并不在一起。”
“不在一起?”葛添冷哼一声,“那厮哪次不是缠在吴霜屁股后面再跟回万剑宗?来了不说,还要来我三轻峰蹭两顿饭再走。”
南药门那边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叫到:“或许是有事儿分开呢!别仗着自己老就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你们门主是什么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葛添手按上腰间佩剑,“元婴修为的人了,哪次出门遇见怪事儿不是躲在别人身后?甚至后者还是个筑基期的小孩儿!好大个人了脸都不要!”
筑基期的小孩·符予初:“……”
他抬手按住葛添的手,后者愤愤不平的把腰间的件扔下,嘴上却没停:“扫把星,把自己亲哥扫没了,现在又来扫我义弟,真是晦气。”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一黑,章矩兄长章规从某种情况上来说,现状比吴霜好一些。
毕竟后者只是下落不明,但是灵台并没有熄灭。
“好了,你也闭嘴,”谢无岩出声制止道,他看着符予初,“我们都一致认为吴霜没有死,但是我们也确实需要找到答案,所以我们联合几家宗门一起,打算顺着鬼气方向找他,今天叫你来时问你要不要一起。”
“我自然是要去的。”符予初干脆道。
开始推!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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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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