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摹雪把玩着手中的漆黑光滑的石头,在指尖旋转了几圈,这些时日她找遍了家中记载,也试过无数个办法,愣是没有搞清楚它的用法。
好似这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石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或许真的是她看走了眼,这不过是块稍微漂亮一点的石头而已。
她尚还在思索,忽听门前一阵脚步声,下人在外扣了三下门,说道:“大小姐,有人找。”
侍女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子,这位就是近来族中频频被议论的驯兽人,周身气度看着倒不像是一个驯兽人……
房门被拉开,姜摹雪一眼就看到了殷绍,她杏眼睁大,略带惊讶,“你怎么来了?”
她尾音上扬,“你跟我来。”
春风和暖,廊下清风徐徐,姜摹雪飞快地侧头看了身旁之人一眼。
虽只隔了一日未见,但她总觉得仿若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一样,如今见了,不禁唇角弯起,心里涌出小小的雀跃。
“大小姐可听说了最近家中传闻。”
“什么?”姜摹雪一愣。
她问出话后,殷绍却久久不答,她只好再发问一遍,语气仍带疑惑,“什么传闻?”
她不知他是何意思,侧目看他,他表情淡淡,带着惯有的笑意,叫人瞧不出其下藏着的心情。
殷绍短促地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而说:“听闻家主昨日找了大小姐。”
姜摹雪说道,展颜一笑,说道:“你说这个呀,昨日父亲问了我最近的修炼进度如何,我还特意向他夸了你呢!”
她朝他粲然一笑,扇动的睫毛下仿若浮动着浅金的光泽,她若是有尾巴,此刻已经翘起来了。
姜摹雪正打算再说几句她是如何向父亲夸赞他的,结果他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她不明所以,眼中迷茫了一小会儿,嘴角也耷拉下来。
难道他不喜欢她向父亲推介他吗?
她心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可能他就是这种淡泊名利的人吧,不然这一身本事也不会沦落到仅仅做个驯兽人。
于是她脱口而出:“你不要觉得不好,你那么厉害,应该被更多人赏识的。”
殷绍淡声道:“不需要。”语气稍显冷硬。
姜摹雪有些急,“怎么就不需要?千里马都需要伯乐才能发挥作用,你如今修为平平,说不定潜力还在后面。”
此刻在她心中,殷绍俨然成为那种不为名利所扰的清高之人。
殷绍无所谓地说:“只被大小姐需要就行了。”
姜摹雪下撇的嘴角又上扬起来,刚刚缩回去的雀跃尾巴又冒了上来,她抿唇想要压住笑意,“不行的。”
殷绍没有再和她扯这个问题,另转话头:“昨日大小姐说,可以许我一个东西?”
姜摹雪点点头,“是啊,你想好了吗?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的。”
殷绍垂下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听闻大小姐新得了一块奇石,你将它给我。”
姜摹雪倒是没想到他想要的东西竟然会是那个石头,她最近为了知道那石头有何用处,向许多人打听过,是以这不是一个秘密,他知道也不稀奇。
殷绍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意味不明问道:“大小姐不愿意?”
姜摹雪眨眨眼,躲过他视线,摇头道:“不是,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我明日给你送来。”
“好。”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了,正午阳光有些刺眼,姜摹雪脚步一转,躲到了林荫底下。
斑驳树影摇晃,她听他话中语气,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以后我还能来驯兽场找你吗?”
“不了。”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她垂头摆弄着自己腰间系带,搅在指尖绕了一圈,“为什么?”
殷绍微不可察地皱眉,她看上去好似不太希望自己走,可说不来的是她,要来的也是她,她莫非真把他当成了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下人了?
他将自己本体取回后,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想到近些日子的发生的事情,他不禁生出一股荒谬之感。
他可没时间也没兴趣陪这位大小姐玩了。
姜摹雪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生出一股失落,她追问:“你要离开姜家了吗?”
殷绍的回答干脆利落,“是。”
她停住手中动作,仰头看他,认真地说:“不走行吗?”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真挚,情感浓烈纯净,殷绍眸光微动,不过只一瞬的愣神,他轻笑道:“大小姐,我们不是一道的。”
姜摹雪心知他去意已决,“好吧,那明日我将东西给你,顺当也就为你送行了。”
-
午后艳阳更盛,殷绍半靠在树干上,姜摹雪早已离开一个时辰,而他却迟迟未曾动身,穿过枝叶的薄光落在他身上,眉眼始终淡漠。
明日拿到东西就可以走了。
至于她……他们或许永远不会再见了。
他蹙眉,想将心上奇怪陌生的情绪赶走,眸光忽瞥见一抹熟悉的倩影。
八角亭子下,一身桃红纱裙的女子弯着笑眼,神情张扬明媚,比之枝头桃花还要娇艳,她此刻正在看着对面的男子,笑靥如花。
姜摹雪随意坐下,问对面的人:“云慎,找本小姐有何事?”
在她一旁,男子摇着一把极为骚包的黑漆描金折扇,缓缓开口:“听说你最近在学御兽之术?这么刻苦,这次试炼来的可都是全世界人魔妖高手,你才十几岁,无法夺魁很正常。”
云慎“啪”的一声合上扇子,说道:“你看你,练了这么多天了,人都瘦了不少,不如跟着我出去……”
姜摹雪轻蔑地看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再说,就算夺不了魁,我也会尽力而为的。”
云慎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自信的女子,俗话说得好,不怕人有天赋,就怕人有天赋还努力。
他和姜摹雪同岁,人家早早突破,而他还卡在瓶颈,常常被自家爹娘拿来比较,其实放眼世界,他也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
云慎摇摇头,俯身凑近她又问道:“真的不去?最近这边可热闹了,还有器宗的人也来这里,售卖一些难得的法器。”
他拉长声音,以一种浮夸的语气说道:“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器宗哦——”
姜摹雪推开在自己眼前晃眼的扇子,来了几分兴趣,“器宗?”
“怎样?心动了吧?”云慎笑着,露出洁白牙齿,朝她挑了挑眉。
“算了吧,”姜摹雪手臂撑在围栏上,托腮看着枝头灼灼艳丽的桃花,“你要是看上什么不错的玩意,替我买下,我就不去了。”
云慎起身,有些好笑地说道:“姜大小姐这是把我当小厮使呢!”
姜摹雪熟练地抛出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戒,丢入云慎怀中,顺着他的话说道:“云小厮,拿着。”
春风吹拂,树影婆娑。
殷绍望着亭中的两人,他们一坐一立,男子俯身低笑,女子羞涩推开,连背影都看上去无比登对,像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叫人觉得碍眼。
他倏然想起昨日听到的那些话。
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家更是门当户对。
大小姐最后会嫁给他。
凭什么。
他配吗?
殷绍面无表情地折断一根树枝,指节咔嚓咔嚓作响,手中树枝瞬时化成齑粉,飘散在半空之中。
而此刻,在亭中和云慎说着话的姜摹雪突然一顿,她似是察觉到什么,匆忙往旁一看,然而树荫之下空无一人。
是错觉吗?她方才明明感觉到……
因为她动作幅度过大,一个东西骤然从袖中掉落在地,转了几圈“咣当”一声落下,发出脆响。
云慎好奇探过头,“这啥东西?”
姜摹雪急忙道:“我的!”
她垂目望着袖子里滚落的黑曜石,蹲下身,五指合拢将它握在手心中。她下意识咬住唇,今日殷绍来找她的时候,她顺手就将东西放在了身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将东西当场给他,反而撒谎说不在身上。
云慎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我知道是你的。”他又不抢她的,护得这么紧……
他见她执意不跟着他出去潇洒一圈,干脆挥手作别,“雪啊,你好好修炼,加油成为我们扬州的骄傲,我就先走了。”
姜摹雪望着空气,随口道:“嗯,会的。”
花香扑鼻而来,花枝摇曳,簌簌落下几朵翩飞花瓣,携着春风,淡粉色的花瓣落在了女子肩上。
她将花瓣揭下,轻捻着,将它揉成一团,指腹上沾上了揉出的湿意。
迎着满面春风与花香,她迟钝地反应过来。
可能……她还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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