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痛得有些发麻，长风霁抬眸看向对侧，那姓姬的护法目光犀利地盯着自己，若说这妖蛋有伤害，他们怕是不会信吧？
再转眸看向魔尊……眼下除了取得他们的信任，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垂眸压□□内倒灌的毒气，只得让这妖蛋多吸一会儿。
可这妖蛋却似无底洞，越吸越来劲头，长风霁低声试图和它沟通：“乖，松开我。”
妖蛋：汩汩汩汩……
长风霁：“……”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长风霁贴脸抵进它，语露凶意，“我用‘真火’烤了你信不信？”
妖蛋：！
吸取中的精元撤回得猝不及防，精气冲撞胸膛，长风霁闷咳一声咽下险些涌出胸腔的气血，急忙收手止法。
‘真火’这个东西，他可没有。
妖蛋上的毒气裂纹因他供给的精元短暂有所消退。
他拍拍胸膛，气得够呛，好一个会装蒜的妖物，回头非烤了你吃不可！
远远瞧着妖蛋色泽更粉，牧之归面露喜色：“这是……起效了？”
一听这话，长风霁踉跄着半跌一步，提手扶额，做出虚弱状：“我虽能褪他毒气，但所耗精元过多，一时也不能完全治愈它，除非……”
他半睁眼瞥一眼主座，又垂眸轻叹：“哎，罢了，不提了。”
牧之归被吊着胃口，不痛快地追问：“若非如何，小公子尽管提！”
小公子一手扶额，一手戳戳眼前妖蛋觑睨牧之归：“让它填填我的肚子。”
牧之归险些当场昏厥，他就不该好奇去问他！
老令尹堪堪扶住牧之归，瞪一眼那满嘴胡诌之人：“小东西，正经点。”
他转头对魔尊道：“不若就让小皇子留于殿内，由这小公子亲自替他疗伤，一来证明占星师所言非虚，一来证明这小东西却有此天资根骨适合同尊主修炼，再者，也足了牧老一桩心事，可谓一举多得，尊主意下如何？”
牧之归显出为难：“这、这不合适吧。”
“当然不合适！”方才装模作样之人忽然挺直身形双手叉腰，“我凭什么要替它疗伤治愈？别说它只是一个蛋，就是人，我也没有责任……”
魔尊直接略过他，应允道：“就依令尹所言。”
长风霁：“……”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凡人扑腾着被束缚住的双手极力抗争，“我也有人权，可否有人能询问一下我的意见？！”
“没有人，”一旁的占星师好意提醒，“这里——没有‘人’。”
唯一的凡人霁：“………”
“我不要同你说话，都怪你这破嘴，说什么不好偏说我是治愈系灵根，你是骗子，一定是骗子！”
眼看着他炸毛的模样，姬星澜冷笑一声：“让你孵蛋，是你的荣幸。”
荣幸？？
长风霁转头便对着他发泄：“既是荣幸，你为何不来？你本事那样大你孵一个给我瞧瞧！”
老令尹上前隔开二人相对的视线，转头搀扶过牧之归好言劝道：“令主百年未育出壳，若时日再久，毒入内里，只怕药石无医，如此好的机会，牧老还在犹豫什么？”
牧之归还想再说些什么，老令尹又道：“机缘难得，牧老可千万想好。”
牧之归神色复杂地瞧向自家小主，又瞧瞧星阵中人，而后放弃似地拱手行礼：“外臣……谢过尊主。”
老令尹露出笑脸：“牧老慢请，尊主定然不会亏待你主。”
牧之归叹息一声，离殿而去。
占卜结束，占星师挥杖收法，光链消退，挣扎中的凡人失去束缚跌趴在地。
占星师向看台处请示道：“若无他事，老夫先行告退。”
魔尊点头，占星师应命退下。
长风霁正想起身，脖间却多了一柄剑，他抬头向上看去，姬星澜已立在他身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话到嘴边他止住口，转眸正想去寻老令尹求救，目光却落在魔尊身上。
魔尊大人好整以暇地端睨着他，仿佛将方才承诺臣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长风霁微微拧眉：“你要欺骗臣子？”
姬星澜率先道：“你擅闯魔域，该死！”
“什么叫我擅闯魔域……”破护法的剑抵在脖颈上，好汉不吃眼前亏。
长风霁软了脾气，面向魔尊好声道：“等你伤好了，我也让你擅闯一次折月宫，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姬星澜不快：“谁跟你扯平？”
长风霁瞥他一眼，破护法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尊主大人眼里只有死和活。
长风霁深吸一口气，继续尝试说服：“尊敬的魔尊大人，您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不想出去走走吗？”
姬星澜：“谁要和你——”
“你不许说话！”长风霁终于捺不住脾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是尊敬的魔尊大人吗？”
姬星澜被噎得一恼：“你找死！”
长风霁扬着脖子激他：“那你杀了我好喽，杀了我就没人能为你们尊主疗伤了。”
姬星澜抵剑更进一寸：“你——”
“都别吵了，”老令尹终于开口劝阻，“你们以后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谁和他是一家人！”姬星澜。
“谁要和他一家人！”长风霁。
老令尹：“……”
姬星澜向魔尊请示：“尊主，让属下杀了他。”
老令尹看着干着急：“这折月宫的弟子怎么能说杀就杀呢？”
姬星澜冷色：“折月宫弟子不缺他一个。”
老令尹：“那折月宫弟子是你想抓就能抓来的吗？”
长风霁哼了一声，附声回道：“是你想抓就能……嗯？”
老令尹心虚地转移话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杀不得。”
“星儿，收剑。”魔尊终于出声。
得尊主发话，老令尹迫不及待地看向姬星澜，蔼声责怨：“姬护法，还不收剑？”
姬星澜敛了杀气，不甘收剑。
星儿？
长风霁撇嘴看向姬星澜。
破护法神色不甘，不甘中有点小兴奋，兴奋之余又是不甘。
他到底在开心什么？！
老令尹一跃飞踏至占星台，捞起地上的凡人，在他脖颈间左看看右看看，就差没吹上两口气来哄人：“让我瞧瞧有没有伤到哪里。”
长风霁扭头疑惑：“老头头，你关心我？”
“这么好的药材——”话至一半，老令尹急急改口，“我是说这么好的灵根，老夫惜才。”
长风霁倒也无所谓：“那你惜惜我的肚子吧。”
老令尹正待再接话，却刹时止住口，目光转向魔尊。
看台处的魔尊大人支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腰间竹笛。
要保住小命，自然还得哄得魔尊开心，长风霁上前一步面向魔尊：“方才我同你说的话是真的，你在魔域这么久，不想出去看看人域是什么样子吗？”
人域……
魔尊投目望向他。
什么样的凡人会引诱一个魔去人域？还是一个魔尊。
长风霁有些心虚地回避了一下他的视线，他是在怀疑自己的动机吗？
这样明显的目的，换谁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引诱他去人域，好捉拿他归案？
真笨！
长风霁暗自掐了一下手心，抬头佯装不在意，换了个问题问他：“你有理想吗？”
魔尊未置言辞。
这魔界人人敬他畏他，有忌惮如鼠的一群魔卫，有良言忠行的左老，有唯命是从的姬星澜，唯独无人和他谈理想。
理想是什么？
杀尽对手，飞升。
看他面有存疑之色，长风霁心中一喜，又问：“是修为大增，还是飞升上界？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什么遗憾要去弥补？”
在人域时，他们发现杀人剥皮的凶手作案后有一个必去之地——一处荒废的府门。
府门牌匾上写着“祁府”，从人皇口中得知祁府祖上遇难，无一幸免，而后祁府这块土地便成一处空府。
凶手每杀一人，便会将那人的一样物件挂在祁府大门，似是祭奠什么人。
祁府上下并无与凶手年貌相似之人，只有一个五岁的孩童，祁府遇难之时尚不经事，故而凶手并非祁府之人。
能与祁府有牵连，若非祁府于他有恩，若非有仇。
不管怎样，都是故人。
既是故人，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待会不论他说什么，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就好。
长风霁转回思绪，问他：“你可有想见的故人？”
魔尊定睛看他一眼，从座椅上起身，飞跃至他身前，惊得长风霁跌退一步。
魔尊注视他一息：“已故的——死敌。”
长风霁：“……”
……死敌就死敌，看我做什么？
等会儿，已故？那还报什么？
长风霁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我、我可以帮你扬了他的骨灰。”
嗯，扬骨灰。
魔尊冷眼看着他，半晌才道：“本尊扬了。”
长风霁：“……”
魔尊捏着竹笛担至他颈侧，长风霁心中一惊，却听他问：“哪里来的？”
长风霁这才觉出竹笛落在他耳垂下，莫非问的是右耳上的胎记？
他不敢多想，乖乖答话：“胎记。”
胎记……
若非方才占卜时的术风撩开他耳际发丝，倒不易发现。
魔尊目光一转，视线又落在凡人脸上。
凡人龇牙露出笑。
魔尊：“……不准笑。”
长风霁止住笑，竹笛转至他下颌挑起他的脸，高出他一个头的魔尊微微促起眼眸低睨着他，声色薄凉：“笑起来——不像他。”
长风霁：？
落导拿出古早剧本，指出一行古早剧情@魔尊：「笑起来不像他」这句台词你来说
魔尊：不说
魔尊[双臂抱胸]：……掉价
正在一旁对戏的姬星澜和霁宝宝扭打成一团
老令尹：你们不要再打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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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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