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张靖的身体已被积雪掩埋,从他的周围钻出了许多的小虫,全部都从他的身体破皮爬出。
与此同时,所有正激情打斗的弟子,像是猛然回了神,纷纷搞不清自己再干些什么。
当发现张靖早已惨死后,全都纷纷丢剑,弃甲离去。
乘风也举手示意,魔兵不必再追,全都排列整齐静静的肃立。
严冬,十一月二十四日,这场生死大战仅仅持续了三个时辰告终。
硝烟弥漫,残破的战场,一望无际的河川旁,三尺之深的寒雪上,一红衣青年搂着怀里的珍宝,一步一步的踏雪离去。
雪下的还是那么大,不知是不是上天白了头。
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跑了过来,咯吱咯吱的踩着积雪,秦沐澜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根本没有回头。
直到,那人握住了他的肩膀。
秦沐澜胳膊猛的一掀,把他甩落在地。
“师兄!”洛楚摔在地上,大喊一声。
见没人回应,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跑了过去。一把掰住了秦沐澜双肩,而就是这么一下,他看到那个被秦沐澜紧紧护在怀里,毫无声息的人。
“师兄!!”洛楚目赤欲裂。
“滚!”秦沐澜怒斥,衣袖遮掩,不想让洛楚窥探他怀里的真容。
可洛楚分明看见了,他师兄浑身是血,根本已没了呼吸,秦沐澜对他师兄做了什么!
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全然已不在顾对方的身份,洛楚猛的挥拳,砸在了秦沐澜的脸上。
秦沐澜的脸侧了侧,嘴角破了一层皮,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微微偏头看向了洛楚。
洛楚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察觉到这浑厚的杀气,“我师兄死了,他死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死了?怎么可能,纪哥哥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答应我了,会一直陪着我的,怎么可能死了?
你在胡说,我要杀了你。
秦沐澜脸部轮廓蒙上了一层血红的阴霾,目光泛着深冷寒意。
他把身上的披风解掉,铺到雪地上,接着把怀里的人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然后才缓缓转过了身,一字一顿道:“胡言乱语者,死。”
周围狂风大作,寒雪飘舞,秦沐澜红衣被刮的呼呼作响,脸色带着未干的血迹,面容诡异偏执,几近病态。
雪地像火一样燃烧,宽大的披风上裹着的人,胸前胸后全都是血,一支箭穿透了他的右侧胸膛。
洛楚瞬间便想到了他师兄以身挡剑的那一幕,可一支没有伤到要害的箭,怎么可能会要了他师兄的命。
瞬间洛楚脑海中便想到了另一件事,他想到了师兄跋涉千里为秦沐澜寻药,想到了婉莹被活生生刨出的心脏,想到了张靖一脸满足放声的大笑,想到了他师兄浑身的鲜血……
洛楚猛的扑倒了纪晚秋的身边。
“撕拉”一声,猛的撕碎了他胸前的衣襟。
只这一眼,洛楚便觉得天旋地转,摇摇欲坠。
秦沐澜也看到了纪晚秋胸口缠着一层一层厚重的纱布,不过此刻那些纱布早已被鲜血浸透。
悠然,他卸了力,脚步浮虚的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沐澜一把把洛楚揪了起来,哑声吼道。
而洛楚却被这句话突然揪住了神经,他反手攥住了秦沐澜的衣领,怒火中烧,咆哮着:“你问我怎么回事?你瞎吗?看不到吗?”
“我师兄死了,因为你死了,替你死了!”
秦沐澜神情恍惚,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一步,根本不愿相信,嘴里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
洛楚却愤怒的把他拽了回来,手臂凸起青筋,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为你刨了心,为你挡了剑,你呢?”
“你干了什么?”
“你要了他的命!”
“你闭嘴!”秦沐澜吼道,挥开了洛楚的手,“纪哥哥没死,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我现在就带他回去疗伤,现在就回去…”
他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哽咽,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纪晚秋的身边,小心翼翼把冰凉的尸体抱进了怀里。
洛楚颓废的跪坐进了雪地,“他一直找的灵药,我没想到是他自己,没想到他得知身份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为了给你解毒……早知如此,早知如此,那天我就不应该告诉他……”
洛楚哭着说,泪流不断,“你的蛊毒是他一刀一刀割开胸膛,刨出心脏为你解的,你的命是他以身抵挡,被利箭刺穿身体换来的,他用遍地的鲜血换回了你,你呢?”
“你背信弃义,置他于不顾,谎话连篇,置他于不义,你欠他的拿什么还?拿什么还?!”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秦沐澜无助的收紧手臂,好似这样就能留住怀里的体温,他心里一遍一遍默念,一遍一遍的忏悔,他想让洛楚别说了,他受不了,他要疯了。
可没用,洛楚的那几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中飘荡不去,如同幽灵一般缠上了他。
拿什么还,是啊,他拿什么还…
不是这样的,明明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纪哥哥,纪晚秋,晚秋…
你好狠的心,你以为这样就能抛下我吗?你做梦,你做梦!
秦沐澜疼痛的浑身都在颤抖,好似感受到了挖心的刺痛。
他哽咽不成声,心如刀绞,几息后,竟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天地繁华,佳人已去,雪絮飘落,琴声已断…
明明天光大亮,雪光闪闪,可秦沐澜却如同坠身黑暗,再不见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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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宇静悄悄的把洛楚带走了,乘风不知何时站在了秦沐澜的身侧,“尊上,雪这么大是否要先回魔域?”
寂静一片,无人应答。
乘风默默后退了几步,同无数魔兵屹立在风雪之中。
严寒的气候下,有些魔兵遭不住了,乘风谴回了军队,只剩下他自己。
最后乘风也离去了。
诺大的冰雪上,秦沐澜如同雕塑一般屹立不倒,他的身上眼睫已凝成了冰霜,胸口的血已被冻的干涸,唯独怀里护着的人不沾一丝风雪。
意识渐渐消退的那一瞬间,秦沐澜有些庆幸的想,“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了吧。
纪哥哥,我就要来找你了,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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