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谷！”
刷——
危急之时，船舱内剑光一闪，魔物嚎叫着向后退去。
三人定神，只见摇光剑主横剑而立，挡住了发狂的魔物。另有一位剑主迅速上前，抄底一捞，将秋谷从魔物口下救出。
秋谷得救，瞬间如八爪鱼般缠上来人。这让那位剑主正好得以施展剑术。
两位剑主连手，走廊剑光如雨，不过片刻便将魔物封印回船尾那间屋子。
看着封印落成，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秋谷近距离围观全程，头晕目眩之际，不忘发问：“为何不杀了那怪物？”
任秋谷挂着的剑主道：“这是心魔，杀不死，诛灭它的肉身反而会让它脱离形体的控制，到时候更难控制，只能先行封印。”
他说完，对秋谷道：“没事了，可以下去了。”
秋谷当即往那剑主怀中一靠，“不行不行，吓坏了！”
那剑主一愣，皱眉道：“秋——谷——！”
“真的吓坏了！”
“多谢两位剑主救命之恩。不过……”乔闻牵着东里玉走近，纳闷问：“玉衡剑主，您认识秋谷？”
玉衡一面扒拉身上的秋谷，一面对乔闻道：“我原是东里家的家仆。后因犯错被逐出门才进入七曜仙山，拜入剑尊门下。”
“哦。”乔闻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太对，玉衡剑主成名已久，入七曜仙山那也是五百年前的事儿了。若他是那时与秋谷相识……
乔文看向不过十五六岁的秋谷，瞪大了眼睛。
夏丘道：“没错，他只是傻，不是年幼。”
“略略略”秋谷抓在玉衡身上朝夏丘吐舌头。玉衡见状叹了口气。
东里玉却眉头微蹙，斥道：“秋谷，下来！”
“不要。”一向听东里玉话的秋谷一反常态，执意挂在了玉衡身上。
东里玉眉头皱得更紧，夏丘适时靠过去和东里玉说了几句话。
乔闻虽站得近，却也只听说了“饲养”“雏兽”“眷恋”等词。
东里玉听了，眉头并没有任何舒展的迹象，脸黑得吓人，若非有红绫遮挡，那双深邃的眼睛怕是能杀人。
秋谷好似是吓到了，当即将头埋进了玉衡的胸膛里，身子微微颤抖，没一会儿就嘭地一声，变做了一直雪白的九尾狐狸。
乔闻当即张大了嘴巴。狐、狐狸？
东里玉当即扶额。夏丘转过身去，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妖？”摇光剑主瞧见，想要上前查看，却被玉衡侧身避过了。
“师兄，此行你负责看好他吗？”摇光问。
玉衡看向东里玉。
东里玉看着躲进玉衡衣襟的秋谷，暗叹了一口气，抱拳道：“有劳仙长。”
“多谢。”玉衡说完又同摇光交流几句，方才抱着秋谷离去。
待一人一妖走远，摇光视线从乔闻与东里玉交握的手上略过，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片刻后，他看向东里玉，严肃道：“饲养妖兽，我想此行结束，你们东里家得向七曜仙山给一个交代。”
七曜仙山既为多家联盟，最初便是为了整合仙门，统御百家。
只是剑尊与月尊闭关后，七曜仙山的统治力降低许多，百家慢慢就脱离仙山的管辖。
但饲养妖兽乃是仙门大忌，七曜仙山既已知晓，便不能不管。
东里玉颔首，并未当场辩解。
摇光剑主又看向乔闻，语调柔和下来：“没事吧？”
乔闻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其他剑侍赶到，摇光剑主自去收拾残局，让乔闻等一行人退下。
乔闻带着东里玉离去，等走远方才问：“师兄，秋谷怎么会是……九尾狐？”
东里玉默了默，吐出两个字:“秘密。”
乔闻:“……”好吧，那不问了。
“那师兄，这种事情被仙山知道，会怎么样啊？”乔闻换了话题，话语中隐含担忧。
东里玉笑了声：“放心吧。有事儿的程度不会超过船尾关的那只心魔。”
乔闻一想:“好像……也是。”若真是塌天大祸，料秋谷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化出原身。
而且……
乔闻又想起了七曜仙山的现状。
今日他切实体会了心魔的可怕，内心更为恐惧荧惑心域失守这件事儿。
只盼月尊门人早日寻回火种，封印荧惑心域，否则，整个七曜仙山怕都要为此陪葬。
“好了，别想了。”东里玉忽搭上乔闻的肩膀，邀请乔闻去他们房间玩。
“去吗？”
得了红眼病的东里玉明显热情且客气了许多。
乔闻很心动：“可剑主方才说了，让我们别乱跑，他们待会儿要进行大排查。”
东里玉想了想问：“你们宿舍的房号是多少？”
乔闻：“地字一”
东里玉：“那正好，我们两间房挨着的。”
“诶？”
“你看。天字末。”东里玉掏出房牌在乔闻面前晃了晃。
“别晃别晃，我看看。”乔闻凑上去，看清后兴奋道：“真是诶，好巧啊！那走呀！”
东里玉暗自偷笑，没提自己私下找人换房的事儿，转身领着乔闻朝自己的房间去。
夏丘看着东里玉覆在眼睛上的红绫，几次想要提醒他，别走那么快。
转眼却见乔闻高兴得冒泡，也不像是能想起来这一茬的人，索性闭嘴不提。
三人走后，昏黑寂静的走廊一角忽然冒出一缕黑烟。
黑烟贴着门缝，慢慢渗进了某间弟子宿舍。
*
魔物危机后，七位剑主亲自带人彻查了整艘大船，确认再无混上来的人或魔物后，便领着弟子迅速赶往第一个历练点——魏桥庄。
“此地有一小秘境，危险程度不高，却有许多仙花灵草，正适宜你们锻炼采集之术。”
七剑之一的天璇剑主趁着赶路的时间给弟子们上了节短课，一则宣布消息，二则同弟子们传授采集技巧。
弟子们在甲板上席地而坐，对此感兴趣的弟子挤到前排听得十分认真，不甚感冒的弟子则坐在后排开小差。
乔闻出身于多产灵植的云泽，最是不缺这类采集经验，是以听得兴致缺缺，没一会儿就撑着脸打起了瞌睡。
昨夜他拉了姜云去东里玉宿舍玩牌，四人玩了一宿的牌九，天亮方歇，如今是困得眼皮都掀不开。
一侧，东里玉见乔闻困得坐不住，便支起一腿，示意乔闻靠着他睡会儿。
自东里玉红眼病好后，也不躲着乔闻，更不装高冷了。
乔闻看破不说破，非常乐意和东里玉一起玩。
天天都能看见异域帅哥，多美好的事情啊。
“睡不？”
东里玉见乔闻不说话，没了耐心，低声催促。
乔闻回神，看了眼上方的天璇剑主，摇了摇头。
虽然天璇剑主随和，上课不抓开小差的弟子，但明目张胆地睡觉还是太不尊重人了。
“没事。我让他们挡着。”东里玉拍了拍前方的夏丘。
夏丘与前排几名弟子立即坐直身子，将他们牢牢挡在身后。
乔闻：“……”
“我不行了，我得睡会儿。”另一侧的姜云见状，抢先一步，倒在乔闻的大腿上呼呼大睡起来。
东里玉看着猝然占据乔闻大腿的脑袋，眸色一沉。
蒲星辰看着姜云无意识伸来的脚，嫌弃地踹到了一边。
林慕月漠然看了眼，继续阖眸打坐。
乔闻：“……”
好了，现在是想睡也不能睡了。
他看向东里玉，索性问：“你要不要也睡会儿？”
东里玉笑了声，“睡哪儿？”
乔闻没什么别的心思，就想搞个对称美学，于是拍了拍自己另外一条大腿。
东里玉看着那细手的手在腿根儿划过，黑沉的眼底泛起浪潮。
原本是要做柳下惠的人，这会儿却动了别的心思。
他看着乔闻有些瘦弱的肩膀，默了会儿才问:“要不，肩膀让我靠会儿？”
“噢！对哦，肩膀靠着舒服点。”乔闻当即耸耸肩，示意随便靠。
东里玉从善如流地靠过去。
没多久，还伸手抱住了乔闻那细得一只手都能丈量的腰。
乔闻:“……”
天道公允！
在邀请东里玉睡会儿之前，他是绝对没有歪心思。
可这会儿，帅哥在怀……
乔闻看着那一头耀眼的红发在自己的胸前散开，心跳微微乱了，非常、非常想要上手摸一把。
这么耀眼的红发，看着那么漂亮，摸着……应该也很舒服吧。
这念头一起，瞬间如春草疯涨，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了，东里师兄。
我要……冒犯你的头发了！
乔闻这般想着，迅速抬手落在东里玉背上，手指一转就绕了一缕柔软的发丝进入自己的手心。
“！”果然是很舒服的。乔闻笑着，心满意足。
是时正值午后，春日和煦明媚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甲板上。
乔闻沐浴在暖阳之中，鼓动的心上有种子破土而出，慢慢开出花一朵。
*
同时，船舱中部。
一名弟子走出空荡荡的宿舍。此刻的他双眼血红，见四下无人，忽然化作一缕黑雾，没入了暗处。
不一会儿，黑雾来到一处放有铜镜的宿舍。它围绕着铜镜转了圈，镜中的画面陡然变得模糊。
“东西呢？”苍老嘶哑的声音突然从镜中传来。
黑雾涌动，笑道：“自然是在我这里。”
镜中人：“什么时候能送出？”
黑雾：“不急。”
镜中人一顿，随后哼了声：“我是不急。可你觉得自己还能撑多久？”
黑雾声音一寒：“为了盗走这玩意儿，我折了那么多人，你如今一句话就要我拱手送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镜中人：“待我还你自由身，你又何须再依附那些走狗？”
黑雾缠着镜子绕了圈，随后做出点头的动作：“所以啊，我得等你救出我，才能把东西给你。”
“你！”镜中人陡然一怒，随后又强压下来，和颜悦色道：“好，你等着。我的人就来了。”
黑雾逼问：“何时，几人？”
镜中人：“你不用知道，只需要等待即可。”
黑雾忽地冷笑一声：“行啊。我不问。可你若敢耍花样，我即刻毁了……”
说话间，走廊内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和密密匝匝的脚步声：
“啊，坐了一下午，累死我了。”
“不过也学到不少东西，我已经开始期待这次历练了。”
“我只想回去睡觉，困死我了。”
转眼黄昏，弟子们已然下课，正陆续返回宿舍。黑雾咽下未出口的话，当即散去身形，原路返回。
闪动的铜镜也随之恢复如常。
不一会儿，乔闻回到房间，把自己丢到了床上。
坐了一下午，他已经精疲力尽，只想要立刻入睡，只是迷迷糊糊间，余光忽然瞥见一物。
“诶！”乔闻蹬腿坐了起来，拿起床头的镜子细细端详。
姜云走近问：“看什么呢？”
乔闻问：“你们帮我擦了镜子吗？”
“没啊。”姜厌摇头，说完又指着蒲星辰：“是不是你拿闻儿的镜子臭美？”
蒲星辰看他一眼，骂了句神经。
乔闻只得把视线放在了林慕月身上。
正抖被子的林慕月似有察觉，转身看了他一眼。
“好吧，肯定不是你。”乔闻收回视线，只当是自己记差了细节。
林慕月却是走过来，细看了眼乔闻的镜子。
“见面镜？”林慕月问。
姜云不大理解的问了句：“什么叫见面镜？”
蒲星辰：“通灵镜的一种，可让相隔千里的人通过这面镜子相见。”说完不忘嘲讽：“你平日若肯多读些书，也不至于问出这种蠢问题。”
姜云当即怒发冲冠，冲向蒲星辰：“我杀了你！”
乔闻略过撕扯的二人，对林慕月道：“母亲给我准备的。让我想她了或是有急事就通过面镜子联系她。不过这镜子太耗灵力了，我还没用过。”
林慕月皱眉，忽然命令道：“收起来。”
乔闻一怔。
林慕月：“此镜无主，谁人都能用。你大方摆出来，也不怕遗失？”
乔闻原以为有什么不妥，闻言摆了摆手，“没事儿，谁有需要就拿去吧，我纳戒里还有百十个。”
林慕月：“……”
“当真？”姜云忽然凑上来，伸手道：“那给我一个。以后万一走丢了，方便联系。”
“行啊。”乔闻埋头进纳戒掏了掏，给宿舍三人一人发了一个。
末了想起东里玉，又拿上三个，去了隔壁房间。
林慕月看着乔闻的背影，叹了口气，回床打坐。
姜云乐呵呵道：“闻儿最近和东里师兄走得还挺勤。”
蒲星辰：“你也没少去。”
姜云：“关你屁事。”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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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少年游·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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