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光晕轻柔地洒落在屋内,与饭菜残留的袅袅余香相互交织,营造出一片温馨惬意的氛围 。顾清与沈初言对坐于古朴的木桌两侧,悠然自得地享用完晚膳。沈初言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如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微微后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紧接着,她素手轻抬,修长指尖上,一抹幽蓝的光韵悄然亮起,灵力自她指尖源源不断地涌出,幻化成一只灵动的冰蝶,扑闪着散发着淡淡蓝光的翅膀,带着传讯悠悠下山:下一个。
瞧着她这副模样,顾清微微蹙起剑眉,眼中满是关切,轻声问道:“困了?”
沈初言脑袋轻晃,眼神里透着一丝迷离,显然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她凝视着手中那不断闪烁微光的白色玉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弧度,调侃道:“对呀,如今这修真界的奇谈怪论可真不少。前脚刚传完扶居洞主受伤,后脚就传闻你回来了。”
说话间,她拎起那熠熠发光的玉牌,在顾清眼前来回晃了晃。
“你瞧瞧,这传讯玉牌就跟发了疯似的,一直响个不停,全是要来拜访你的人。我这小院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你现在啊,可比凡间戏台上那些声名远扬的名角还要红火。早知道会这样,我真不该心慈手软,让你住进来。”
沈初言仰起头,直直对上顾清那双深邃如渊、微微低垂的眼眸。刹那间,被那温柔目光紧紧包裹的她,只觉一阵恍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鬼使神差般,她缓缓抬起手,朝着顾清的发丝伸去。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她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触碰到了滚烫的炭火,手指慌乱地在空中转了个方向。
两手迅速贴合,“啪啪”鼓掌。
面上扬起大大的笑容,赞叹道:“还得是我师兄,魅力无人能及。”
顾清无奈地笑了笑,回应道:“你呀,就别拿我打趣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不过是些想打探消息的人罢了。”
沈初言听闻,柳眉轻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打趣道:“打探消息?我看可不全是吧。我可都瞧见了,不少貌美的女修眼巴巴地朝你抛媚眼呢。”说着,她大大咧咧地伸出手,重重拍了拍顾清的肩膀,“不愧是我万剑宗第一美男,瞧这人气,让大家都这么蜂拥而至。”
顾清唇角微微勾起,可那眼底的笑意却悄然收敛。他垂眸,让人瞧不清眼中情绪,声音波澜不惊:“这不也是她们打探消息的一种手段罢了。”
沈初言一听,杏眼圆睁,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哼道:“真是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的男人。”
顾清抬眸,深深地看着她,眼中笑意重新浮现,似笑非笑地说:“那行,为了证明我还是懂点风情的,接下来的客人都不见,让你好好休息,怎么样?”
沈初言听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满意地笑了笑,说:“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暂且信你这一回。不过……”话还没说完,她猛地将手伸开,恰好接住空中那道疾驰而来的白光。白光在她掌心缓缓展开,她定睛一看,连忙说道:“我刚把信息传过去,你看,下面要来的这位,可是在你失踪前,和你一同去探秘境的梧瑶派长老。你不是说他为人正直吗?他这次来找你,肯定有要紧事,还是见一见吧。”
顾清听到“失踪”二字时,身形猛地一僵,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与窒息感,仿若从记忆深处的黑暗角落疯狂涌出,狠狠攥紧他的心脏。不过,这异样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即逝。
沈初言眼尖,一下子捕捉到他的异样,秀眉紧蹙,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顾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没事,那就等见完他吧。”
不多时,一阵如密集鼓点般的急促马蹄声,从遥远的天际由弱渐强地传来。只见远方道路上扬起滚滚尘土,在澄澈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金色光芒。一架造型古朴却不失华贵的马车,裹挟着这股尘土,如流星般从天而降。
马车的车轮与坚实的青石路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而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命运为这场即将到来的会面奏响的低沉前奏。沈初言正站在小院中,原本平静的面容上,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马车缓缓停稳在这略显破落的小院之中,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车帘被轻轻撩起,一个身影如鬼魅般从中跃出。
来人是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长袍上绣着的银色丝线在微光下若隐若现。他面容平凡无奇,可那双眼睛却如燃烧的火焰,透着炽热与危险的气息。他身形挺拔修长,气质却显得异常阴郁。
梧溪一进院内就看到那两个俊美得格外出尘的男女。
顾清就不说了,他旁边的那个人……梧溪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中暗自思忖:这便是那位传闻中无法再修炼的昔日剑道天才——沈初言,不过如今看来……
梧溪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身姿笔直地朝二人作揖:“仙尊,剑主。”他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敬畏,“在下是梧瑶派使者,梧溪。”
顾清微微颔首,右手抬起,算是回应。沈初言则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神色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寻常之事。
梧溪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沈初言身上,仔细打量之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只见沈初言周身散发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此时的沈初言,目光游离,似乎陷入了沉思,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梧溪忍不住轻咳一声,略带惊奇地说道:“沈剑主,听闻您……如今看来,这修为是已然恢复了?只是这般大事,外界竟毫无传闻,倒是让人意外。”
顾清闻言,脸色瞬间一沉,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梧溪:“我师妹的情况,没必要向任何人汇报,更何况是你——这修真界出了名的第一情报贩子。”
顾清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仿佛裹挟着一层寒霜。
梧溪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弄得措手不及,先是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片刻后,他尴尬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神色,连忙解释道:“顾兄,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虽以收集情报为生,但也不是什么情报都卖的……再说了,以你我之间的交情,你师妹自然也就是我师妹。你放心,若是你不想消息走漏,我保证守口如瓶,绝不透露半个字。”
“可别。”顾清眼神中满是警惕,丝毫没有被梧溪的话打动。他的目光越过梧溪,直直地看向他身后,“你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我这儿。”
那是一口黑色的箱子,表面刻满了奇异的符文,散发着一股压抑而不祥的气息。箱子由四个身强力壮的弟子抬着,每走一步,弟子们的脚步都显得沉重而艰难,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面色惨白如纸,尽显疲惫与虚弱。
提起箱子,梧溪脸上再维持不住笑意,他向前一步,神色凝重得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顾清身上,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顾兄,我也知道您的脾气,自问也称不上您的好友,今日厚着脸皮过来,是特意向您求救的。”
顾清凝视着那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箱子,眼神愈发深邃。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笃定:“是与魔界有关。”
梧溪闻言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他苦笑着点了点头,笑容中满是苦涩与无奈:“正是。最近魔界中异动频繁,局势愈发紧张。光是今早我前来之前,就接连收到三波魔军大规模调动的消息。他们如此频繁地调动兵力,搞得边界众多仙门人心惶惶,与魔族的摩擦也日益加剧。如今,修真界甚至有传闻称,魔族正在暗中集结力量,意图挑起下一场仙魔大战。”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的沈初言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对。若是魔族真有发动战争的打算,以他们如今的行事风格,断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察觉到。毕竟,谁都知道,如今的魔族最擅长隐匿行踪,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沈初言分析得不错,谁都知道魔族这百年来就像隐身了一般,基本没惹什么事。梧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避开沈初言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其中缘由,我就难以推断了。”
"还有,还有这个东西……"
他缓缓转身,目光死死地锁住那口神秘的黑色箱子,眼神中满是忌惮与惶恐。“我是昨日听闻手下汇报,说梧瑶山下发生了一些极为诡异的事情。”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等我匆忙赶过去查看时,就发现了这个……”
他微微抬起颤抖的手,向身旁那几名面色惨白的弟子示意。
弟子们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犹豫,但在梧溪的注视下,还是战战兢兢地走向箱子。他们的双手抖如筛糠,费了好大的劲才哆哆嗦嗦地打开了箱盖。
随着箱盖缓缓开启,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恰似腐烂的尸体混合着陈旧的血腥,令人作呕。众人定睛看去,只见箱子内,三只断手和一只断腿被放置在一方散发着幽光的玉石盘上。这玉石盘乃是梧瑶派赫赫有名的法器,平日里用于审讯,威力非凡。正常情况下,但凡有活物触及此盘,便会被强大的法力死死禁锢,动弹不得。
然而此刻,眼前的景象却诡异至极。那些断手断脚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在玉石盘上肆意扭动。断手以扭曲的手指为足,在盘面上慌乱地爬来爬去,断指与玉石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而那只断脚,在箱盖打开的瞬间,竟直直地站立了起来,不断地上下跳跃,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
若不是玉石盘上刻满的古老阵法正散发着强烈光芒,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约束着这些邪物,只怕它们早已暴起,扑到他们脸上来。
梧溪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他伸出手指,指向那口箱子,指尖不停地颤抖。“在我管辖的区域,冒出了一种恐怖至极的怪物!这怪物只要沾上人的鲜血,瞬间就能侵入人的识海,然后将人整个吞噬!”说到此处,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面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惊惶与无助,仿佛溺水之人般,慌乱地看向顾清。“这个东西……简直和当年我们发现的怪东西一模一样。”
“现在虽然只发现了这几个,但您知道的,这东西邪门得很。只要一沾到修士的鲜血,就会如附骨之疽般连接到修士身上,侵占他们的思想。若是放任不管,只怕很快就会重蹈青木城的覆辙。”梧溪的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哀求地说道,“我们需要您,顾仙尊。您是上任仙尊钦定的继承人,在三界之中威名赫赫……”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顾清的神色。想到顾清当初就是因为调查此事而神秘失踪,如今刚一回来,就又因为同样的事情被牵扯进来,他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梧溪紧张得喉头滚动,狠狠咽了口唾沫,像是要把满心的不安强行压下去。偏过头,他撞上沈初言冰冷的目光,那眼神仿若腊月寒霜,直直刺来,让他瞬间如坠冰窖。
沈初言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冻结。她的目光如刀,在梧溪身上肆意剐蹭,不带一丝温度,绝称不上友善。在这目光的审视下,梧溪只觉喉咙干涩得要冒烟,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心底油然而生几分惧怕。
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这目光,可又不敢太过明显,只能微微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衣角。犹豫再三,他还是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您之前为了这事,不辞辛劳地奔波许久,付出太多。如今又要把您扯进这趟浑水,我实在是……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或许是有些强人所难。”他说着,声音微微颤抖,偷偷抬眼观察顾清的反应,见对方神色平静,又赶忙继续,“可是顾仙尊,放眼如今的修真界,若还有谁能有这般通天彻地的本领,解决这棘手至极的事情,那毫无疑问,就只有您了!”
起初,梧溪因为心中的顾虑,说话还带着几分克制,但越往后,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到最后,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同时双手抱拳,高高举起,“顾兄……还望顾仙尊念及我修真界万千生灵,出山平息这场即将爆发的可怕风波!”
言罢,梧溪双腿一软,竟然“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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