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林弑扶起失去知觉的千夜雪，让她的身体靠在墙边。
“这还打什么呀，我哪里是你的对手。”鵴傲收起攻势，“说起来咱们也几万年没见了，你不会也是来杀我的吧。”
“若我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跟我说话。”
鵴傲松了一口气。
“但她奉越炎之命前来杀你。”林弑指了指千夜雪，“我此行是为了让她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真是天要亡我！”鵴傲刚松下的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等等！你什么时候变成越炎的走狗了？”
见林弑不说话，鵴傲又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样了？”
鵴傲问的人是万年前的度枝。鵴傲本身就是在主神创世时被度枝创造出来的，只是当时出了一些意外，鵴傲从神界逃出，此后的几万年再无音信。
“她很好。”林弑道。
鵴傲知道跟林弑这个人聊不起来，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它长叹一声，最终认命地闭上眼，“你要杀便杀罢。当年我逃走，不过是为了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现在我老了，懒得逃了。”
但它闭眼闭了好久，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于是它试探地睁开眼，看到一言不发、正冷冷看着它的林弑。
林弑：“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杀你？”
鵴傲：“你不是说要……哦，我懂了！你想让我装死是吧！我想想……”它来回踱步，然后从身体内拿出一块晶亮的石头，“你把这个拿去给越炎，他就会相信你了。”
这块石头是神界的顶级造物石，也是当年度枝创造鵴傲用的核心材料，后面化成了鵴傲的心脏。当然，鵴傲将它拿出来，自己也活不了多久。
果然不出片刻，鵴傲就开始浑身发抖，软弱无力：“好冷，好冷……我不会要死了吧……好可怕。”
林弑：……
鵴傲见他还没将心脏拿走，气得后退两步：“我已经把我的心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就算你不把它拿出来，也命不久矣。”林弑悠悠说道。
“自然什么都瞒不过你。”鵴傲神色黯然。神界式微这么久，早已没有能源可以支持造物石继续提供神力。过不了多少时间，造物石就会变成一块普通的石头。它也会慢慢冷死。
林弑朝鵴傲伸出手：“我有办法让你摆脱造物石。”
鵴傲眼前一亮：“真的？”
“你的一生修行全以造物石为根本，若能摈弃之前修为重新修炼，便可以成为一个正常修行者。”
鵴傲无奈：“说得倒是容易，我已经活了这么久，再让我重来一遍，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若改修魔道，我可以替你打通魔修筋脉，倾注一千年修为的魔气。”林弑道。如果应迟这位魔界形象大使在场，肯定要给魔尊鼓掌，感慨一句：自家魔尊大人也被潜移默化了。
虽然只有一千年修为，鵴傲还是很心动。它问：“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林弑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单纯地不想亲手毁掉她曾经的心血。
鵴傲认真地审视着林弑的表情，发现他没有在开玩笑后，它又纠结了半天，掏出一块纯白色的玉石：“你若给我一万年修为，我便给你这个。”
林弑讶异。他惊讶的不是鵴傲的条件，而是它爪子里的东西。
天启玄玉。
这块玉石并非主神创造，而是集天地之灵气凝结万年所成，只此一件。林弑三世重生，都只在传闻里听说过，没想到竟然在鵴傲手里。
“你曾是主神，比我见识广。想必我手里的东西，也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鵴傲见他有些兴趣，知道自己赌对了。
天启玄玉，可以保任何人不死一次，哪怕这个人被打得魂飞魄散，它都可以留下一魂一魄，给持玉之人一线生机。
林弑几乎没有思考：“成交。”
鵴傲：？这么爽快？？早知道喊两万年了 - _-|||
**
千夜雪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处于鵴傲的巢穴中。她头痛欲裂，身上的水汽还未褪去，有些黏腻。
她回忆起刚才与鵴傲对战的情景，晕倒之前觉得自己必受重伤。但现在虽然有些头疼，却好像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难道是有人救她？
想到这里，她挣扎着坐起来，身旁突然有人扶了她一下，她立刻防备地转身，见到来人后又放松下来：“竹明？怎么是你？”
此时洞里的竹明自然不是本人，而是林弑化成的。他为了给鵴傲传修为，在洞里耽搁了一天多的时间。考虑到之后的计划，他暂时幻化成了竹明的模样。
“竹明”面无表情：“我在洞中迟迟未见你归来，有些担心，便过来寻。”
千夜雪觉得竹明有些诡异，但刚恢复清醒，她无暇再细想：“鵴傲呢？”
“应该是死了。我赶来的时候，只见到这块石头。”“竹明”将造物石拿出来，递给千夜雪。
“这是鵴傲的心脏，看来它已经死了。只是我隐约觉得当时有人帮我挡了致命一击。”千夜雪接过造物石，叹了一口气：“却不知是被何人所救。”
她站起身，用术法清理了身上的水渍，瞬间清爽了许多。“竹明，下次不要这样做了。这次是运气好，但我们不可能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
“竹明”一言不发地立在一旁。
千夜雪与“竹明”走出了巢穴。
在千夜雪眼中，竹明是个有些多话甚至是聒噪的人。他很忠心，但经常多事。她有时候看到他会觉得心里莫名烦躁。
今天不知怎地，她觉得他突然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极北之地依然风雪料峭。千夜雪缓缓行于冰路之上，打了个冷颤。“竹明。”她停下来，“我有些冷。”
见她眸中有种暗藏的期待，“竹明”给她披上了之前的鹅毛大氅。但鹅毛大氅之下，是他毫无遮掩的不耐烦。
“谢谢。”千夜雪将鹅毛大氅从脖前压紧了些。
两人沉默地赶了一路。
“竹明，待我回到天界，将鵴傲的心脏交给君上，君上就会把我下旨让我与紫阳川订婚。”千夜雪突然说。
林弑突然后悔化成竹明的样子。因为他根本不想聊。但碍于局面，他还是吐出几个字：“副尊？”
上一世他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但紫阳川这个人他倒是听说过一些。据说这个人业务能力是很强，但举止轻浮，不拘小节，底下的人对他颇有微词，但碍于他的修为和高位，只能忍。
“嗯。我虽不愿，但……在天界，却没有更好的选择。当年君上私下答应紫阳川，在我突破万年修为时就为我们二人指婚，并许我们天界最高婚礼仪仗。”千夜雪轻咬嘴唇，像是不甘，微捏紧拳头，“但我真不稀罕这些。我现在倒真是希望修为能跌回九千年，也不想看见紫阳川那副恶心的嘴脸。”
林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上一世千夜雪任务失败，说不定是有意为之。
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还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千夜雪。
没想到的是，千夜雪猝不及防将佩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眼神犀利：“你不是竹明。”
林弑无奈：“看来我演技果然很差。”
千夜雪见他对自己的剑毫无惧意，心中警铃大作：“你是何人？”
林弑右手两指夹住剑刃，轻轻一弹，千夜雪的佩剑就被弹开数米远。在她震惊时，他一掌劈向她的后颈。
**
天界。
“君上，妖界派人回复了。”魂策手里捧着一个玉盘，上面端放着一个镶了金边的卷轴和一个锦盒。
越炎之前让底下人痛书了几大页蛛霜芜的罪状，连夜送去了妖界，想让战子真给他一个交待。
这卷轴和锦盒便是战子真的回复。
“拿来让本君看看。”越炎将玉盘上的卷轴打开，浏览了一遍。
“君上，妖界那边怎么说？”魂策好奇问道。
“油嘴滑舌，毫无诚意。”越炎随手将卷轴扔到一边。
魂策将卷轴捡起来，瞥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尊敬的天尊大人：
此事确是我管理不周，实在抱歉。蛛霜芜为邪物所附致违心之行，现已修为尽失，得其所罚。这背后之人并非我妖界人士，还请天尊大人明鉴。天尊大人海纳百川，包容大度，想必不会对蛛霜芜再有追责。特具薄礼赔谢，愿天尊大人笑纳。 充满诚意的战子真”
“毫无感情，甚至连技巧都不屑有。”魂策总结。
“你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越炎说。
魂策将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放了一个黄金瓜。正想吐槽两句，这时听到底下的人来报：“君上，清妙元君回来了！”
“罢了，妖界的事以后再说，先收起来。”越炎朝魂策挥挥手，“你去将夜雪喊过来。”
大约一刻钟，魂策独自回来，手里多了一块石头。
魂策将石头呈给越炎，“君上，清妙元君似乎在与鵴傲打斗过程中受了伤，据说脸色苍白，此刻已经回殿中休息了，派竹明将这个转交给您。您看我还要再去喊一遍吗？”
越炎看了一眼造物石，“不必。她做到了。”
“千夜雪”回到自己的房间，捂了捂心口。天界浓郁的灵气对于林弑来说，就如同魔界的魔气对于越炎。越炎如果踏入魔界第九殿，会受到魔气侵扰。同样地，林弑在天界府邸，一样会受到灵气侵扰。
本来他不会有这么强烈的不适，但之前他刚刚才给鵴傲渡了一万年修为，此刻急需调整。
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在天界待太久。
“主人，您睡了吗？”竹明在门外喊道。林弑在从极北之地回来的时候，将竹明也一起带了回来。
“何事？”“千夜雪”问。
“刚刚君上在殿中下旨，请您三日后于云华天池进行涤礼仪式。”
“知道了。”林弑算了一下时间，这三天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竹明离开以后，林弑又在屋内调养了半天。等到他觉得身体稍微适应了一点天界的环境后，他推开了房门。
与魔界不同，天界常年是极昼，因此这会也和白天看不出任何区别。
他对天界的地形图早已烂熟于心，但仍然需要再实地考察一下。
他缓缓地朝云华天池的方向走去。
路上也有不少人路过，但都知道千夜雪素来不喜与人打交道，只是行了个礼，亦或是简短地寒暄一两句，便离开了。
这让林弑很放心。段雪容说得没错，扮成千夜雪的确不需要什么演技。他觉得就算面对越炎，可能都不会轻易被看出什么破绽。
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他本能地想躲开并给那人一掌。
但顾及到是在天界，他及时收住了手。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是因为他这一犹豫，背后那人直接从身后将他抱住，双手从他后颈搭过，相缠于胸前。
这人修为不俗。以千夜雪的功力，应该不能轻易推开。若他此时推开，必定露馅。林弑犹豫了，但手上还是用了劲抵住那人的手。
那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无谓的挣扎，轻轻在他耳边低喃：“我的夜雪小宝贝，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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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魔界形象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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