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凌佳刚想问他为什么，脑海里唰地闪过迟来的死亡预知。
她看到自己坚持留下，结果两人被堵在大殿角落。
少年被人拖走，她自己被黑衣人当场格杀。
画面停在她涣散的瞳孔上。
吓！
岚凌佳一个激灵，被吓出一身冷汗。
算了，保命最重要。
她吸了口气，压下那点莫名其妙的义气，和也想逃出去的冲动。
看着少年说道：“那我可不管你了”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
“我觉得不管多难，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找机会报仇。”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
“希望…以后还能活着再见吧！”
说完，她不再看少年，转身迅速走进大殿更深的阴影里，几个呼吸便没了踪影。
少年看着岚凌佳消失的方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凄美无比。
许久，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呢喃，从他嘴里飘了出来。
“活着…就有希望么……”
他指尖攥了又松，方才沉甸甸压着的求死念头竟轻了些。
……
天亮后，训练继续。岚凌佳偶尔会想起那少年，却再无音讯。
半年的期限转眼就到。
考核日的校场，气氛肃杀。
规则残酷：抽签对决，败者进入下一轮拼杀，最末十人将送去药阁充当“药人”。
药人比死更惨。
所幸，岚凌佳和陌颜没有抽到彼此。
擂台上，岚凌佳的对手是个掌法阴狠的女孩。
几招下来，岚凌佳便落了下风。
她试图强攻，预知画面却骤然闪现：她被一招戳中腰眼，惨败后沦为药人，最终爆体而亡。
凭借预知，她险险收住攻势，抓住对手的破绽，一记侧踢接上手刀，艰难取胜。
陌颜则输了第一场，在第二轮苦战后方才险胜。
当钟声敲响，排名最末的十人已如破布般被拖向药阁。
岚凌佳紧握双拳，逃离的念头无比清晰，却又被现实的无力感压下。
她和陌颜相互扶持，凭借谨慎和拼命，熬过了一年。
她的号码牌从“二三八”变成了“九八”。
第二年，训练加倍，还需学文识字、辨识草药毒物。
淘汰赛依旧每半年一次。
武功精进后，她曾萌生挑战教头的念头，预知却显示她会重伤不治。
她立刻掐灭这找死的心思，练功愈发刻苦。
识字课上，她对“活”字情有独钟。
而学习《光明经》时，她却越听越抵触。
“教主让你们死，你们便要死？”
凭什么？
她在心里疯狂反驳。
她来此是为了活下去，绝非为个素未谋面之人送死。
药阁里，慈眉善目的毒师讲授着夺命方物，让她不寒而栗。
她更偏爱实用的医药知识，默默记下各类草药特性，视为保命之本。
时光荏苒，又是三年过去。
一次淘汰赛中，她首轮便抽中实力最强的“一号”，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
揉着发麻的胳膊，她变强的决心更加坚定。
好在后续比赛有惊无险，她和陌颜再次活了下来。
当晚，二人处理完伤口早早睡下。
半夜却被一阵喧闹惊醒。
“外面好像着火了？”
她们随人流涌出，只见远处左护法的住处烈焰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岚凌佳眯起眼，心中疑窦丛生：
“好端端的，左护法的住处怎会起火？”
陌颜一脸茫然："左护法？"
岚凌佳白了她一眼："就是那个偶尔来训练场转悠，妖里妖气的男人！"
"原来他就是左护法啊！"
"你连他都不认识？幸好你没单独碰到过他，不然就你这傻乎乎的样子，恐怕早就没命了。"
陌颜有些委屈。
"我可没你厉害，每天光想着怎么在比赛中活下来就够累的了，哪还有心思打听这些？不知道左护法不是很正常吗？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不知道！"
岚凌佳想想也是："好吧，那你该庆幸自己不是个美少年。不然就算你能通过比赛，也不一定能活到今天。"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之前救的那个少年，此时她已经理解少年当时没说出口的话。
而陌颜听罢她的话却更困惑了。
"为什么美少年反而活不长？"
岚凌佳左右看看，用气声说："左护法喜欢男人！尤其是美少年！"
陌颜惊讶地睁大眼睛："天啊！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从教头们聊天时听到的。左护法就是个变态，被他带走的美少年好像没有一个回来的。"
陌颜脸色发白："这...这也太可怕了。"
岚凌佳拍拍她的肩膀，语气转为平静。
"这鬼地方，有什么是不残忍的？我们还是多想想自己。这火估计要烧到天亮了，回去睡觉吧。"
"嗯，明天还要训练呢，睡吧睡吧。"
陌颜连忙点头。
昨晚的大火对岚凌佳和陌颜来说只是看个热闹。
关于左护法，几天后教头们聊天时透露，他已经被烧死了。
岚凌佳有些疑惑，左护法武功不俗，不可能轻易被火烧死，他的死必定有蹊跷。
另外还有三个命大的少年，被教主从火场里救了出来。
岚凌佳心里突然一紧，不知道那个少年是不是也在其中？
时间过得很快，岚凌佳和陌颜转眼都到了十六岁。
两人并肩站在演武场边缘，都褪去了年少的稚气。
她们穿着魔教统一的墨色劲装，布料利落贴著身形，衬得她们挺拔干练。
陌颜生得清丽脱俗，皮肤是少见的冷白色，眉眼线条偏淡，平时总垂著眼睫，瞧着有些冷漠疏离，可若仔细看，会发现她眼底藏着一点亮 。
岚凌佳则是另一番模样，她的五官更显精致锐利，眉峰微扬，看人时眼神清亮又凌厉，像能看穿人心。
她一举一动都透着沉稳，那是常年靠预知苟活、藏在骨血里的谨慎与智慧。
她们即将参加护卫与杀手的选拔赛。
通常合格的前五十人会成为护卫，五十名之后就是去当杀手。
杀手可以外出做任务，不仅有钱拿，还有机会到外面看看。
如果能进杀手榜前100，每年还有十天假期。
护卫初期都是跟着教主，有更多机会得到提拔，后期可能被调去其他部门当差，或成为教内某部门组长、管事等。
陌颜看着高悬的夜色，忧心忡忡的问：“凌佳，如果明天，抽到我们两个对战呢？”
岚凌佳回得斩钉截铁：“那我们就打，你记住，最后会是我输。”
陌颜惊愕：“凌佳你……”
她不理解，岚凌佳一直以苟活为信条，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岚凌佳看出她的疑惑，目光沉静地回道：“放心吧，就算我输了也不会死，第二轮我一定会赢的。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
陌颜无声点头。
岚凌佳又道：“阿颜，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活着！”
陌颜十分动容。
“凌佳，你对我也一样重要，我们要一起活着！”
岚凌佳压低声音，眼中燃起火焰：“对，我们不仅要活下来，还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陌颜点头，思路清晰：“这次我们争取成为杀手，杀手执行任务虽然要服毒，但有外出的机会，如果成了护卫，就只能在教内了。”
岚凌佳重重点头：“嗯！出了光明教，我们可以再想办法解毒，不一定真的执行任务。”
……
第二天，当二人抵达演武场时，场中已聚集大半参与者，余者亦陆续赶至。
约莫一盏茶后，右护法率领十数位教头现身。
右护法声音清亮，响彻全场。
“今天比赛结束能活下来的人，以后就是我们光明教合格的教众。”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带诱惑：“无论是当护卫还是杀手，你们都有机会爬上高位，金钱，权力，美人都能轻松拥有，教主就在高塔处看着你们，来吧，尽情地厮杀吧！”
“铛——！”
右护法话音方落，一声震耳铜锣宣告比试开始！
首轮是混战，生死不论！
每人需在一炷香内抢到一人牌子，且守到比试结束，方为合格。
岚凌佳与陌颜背靠背而立，警惕地环视四周。
她们没有主动去抢其他人的牌子，而是等着其他人先出手。
很快便有三人向她们两人围拢，两人牵制岚凌佳，一人直扑陌颜，试图抢她牌子。
不料岚凌佳刀法凌厉，以一敌二仍站上风，反而为陌颜创造了单打独斗的机会。
陌颜不负所望，数招间便夺下对手号牌，并一脚将其踹出战圈。
她迅速回身支援，岚凌佳却也已击退两人，手中还多了一枚号牌。
二人相视一笑，再度背靠背防守迎敌，只要她们守住一炷香的时间，就能顺利晋级。
远处的高塔上，两年前刚继任的教主带着黄金面具，俯瞰着这场选拔。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脑海时不时会浮现一个灵动的少女身影，但因记忆久远，他始终看不出赛场的人谁像。
也许，她已经死了吧。
这念头在他心里逐年茁壮，他找人的动力也随之减弱。
忽然，他不经意瞥见岚凌佳的战斗。
岚凌佳手持一把横刀，一招一式都简练有力，显然基础功法十分扎实，她一人同时对战多人，依旧面不改色，不落下风，甚至有时还能帮一下同伴。
教主对其利落的身手颇为赞赏，因此暗暗留心。
一炷香很快过去，又一声铜锣响起，混战结束。
未死且不合格的人将进入三局两胜的淘汰赛，胜利的人是杀手预备役。
三局皆输的会成为药人，如果能在药阁活下来，也能成为杀手！只是那里存活率更低。
而合格者进入下一轮排名晋级赛。
所幸，之后几轮比试，岚凌佳与陌颜并始终未抽中同组。
对岚凌佳而言，晋级并非难事，她的实力在这批人里已经接近顶尖，但因不想当护卫而刻意隐藏实力。
她每场比试都佯装苦战，打的差不多后以险险胜出结束。
胜了三轮后，在第四轮放水被打败。
她自以为演技精湛，实力隐藏得很好，殊不知高塔上的教主早已看穿。
“藏拙？”
教主指尖轻叩栏杆。
“竟然敢在本座面前耍这种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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