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莉开车沿大路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下车前我看她的表情依然阴沉,忍不住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说:“好了不要生气了,难道你要这样跟涂了满脸浆糊似的去征服那个转校生?”
赛莉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佐伊,你说的对,虽然我不打算给他机会,但是也不能不给我自己机会。”我刚要叫好说这才是我认识的赛莉,她紧接着说了一句:“那下周六还陪我逛街吧。”
刚要绽开的灿烂笑容顿时僵在我脸上。
回到家里,我以十分不雅的姿势扑倒在沙发上,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难得老爸没出去工作。
“下午不是跟赛莉逛街么?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老爸坐到我旁边,很体贴地帮我捏脚。我翻了个身以便正面对着老爸,乔什真的是个英俊又温柔的好男人,虽然我有些介意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老爸,但是我真心希望能有个好女人来爱他。
“你知道,赛莉的风格不适合我,非常不适合。”我说,“我要买衣服的话,下次叫上埃里克就好了,或是丹尼的风格我也蛮喜欢。”
老爸笑了笑,说:“或许跟我一起去也行,你怎么老是让我有种我在养儿子的错觉?”
我的肚子饿了,站起来走向厨房,端出老爸给我留的一份番茄牛肉盖浇饭,夸张地大叫:“你也老是让我有种我的老爸是厨师的错觉!”
我边吃边和老爸说起下午的“S女王第一次完败记录”,老爸不以为然。我又说起那个金发转校生,老爸才突然来了兴趣。
“哦?这么说有个新来的,还是个漂亮的家伙?”老爸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呃,以赛莉的眼光来看,是这样的。”我严肃地点点头,美味的食物让我几乎要陶醉了。想起和老爸住在N市的时候,那时他还是挺有名的电气工程师,工作一直都挺忙,可是有段时间他常常穿着休闲服而不是工作服鬼鬼祟祟出门,过一两个小时以后才回来,我开始以为他是偷偷去约会还想笑话他,后来才知道他是去报名了个培训班学中国菜。有这么好的老爸,真的要感谢上帝和非常有眼光的老妈。
“所以,我有个不错的提议。结交上新同学以后,把他叫到我们家吃个饭吧,我给你们露一手。”老爸也严肃地说。
我继续板着脸,说:“好,你想要露一手的提议我批准了,其它的就算了,我个人无偿给你捧场就好。”
怎么会不知道老爸的心思,他的宝贝女儿好像在“女孩的事情”上永远不开窍似的,这一点让他有些担心。但是,担心会不会太多了一点,都急切到要亲自引导我要怎样得到一个男人了,就这一点而言,我的老爸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奔放。
记得去年暑假里有一次,本来是我、赛莉还有赛莉的哥哥埃里克要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赛莉的前前前前男友杰斯,原谅我,我并不是大舌头,而是认真算起来,往上数那确实是赛莉的倒数第四任男友,杰斯突然来要把赛莉接走说是要给她一个惊喜,赛莉就丢下我和埃里克走了。
后来看完电影以后埃里克送我回去,老爸一看车里没有赛莉,马上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温和地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尝尝他做的宵夜,埃里克也没想太多就留下来了,吃完宵夜以后老爸笑呵呵地抱出我从小到大的厚厚的几本影集要给埃里克看,我差点没羞愤得背过气去,立马把居然敢给我脸红在当场的埃里克送出了门。
说起来,我长了这么大不是没有过萌生过朦胧的恋爱感觉,但是也只是朦朦胧胧的感觉而已,从未成形过,但是有一点感觉无比清晰,那就是,我命定的那个人还未出现。对于老爸在这方面的种种脱线举动,我只能解释成,老爸希望我能肆意享受青春,不要保守不要拘束,开开心心地恋爱几乎是高中生的必修学分,老爸不希望我错过这一课吧,虽然他表现得过于积极了。
新的早晨,我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书包以后下楼,桌上是一份有些冷掉的土豆煎饼,盘子下面压着一张便条,老爸花里胡哨的字迹:“我去工作了。”我把书包甩在一边,去冰箱里取出牛奶倒进杯子里,刚要开动,手机响了,是赛莉发来的,说她今天有事先走一步让我自己去学校。
好吧,从我家直接到学校步行要半个小时的样子,要拐去赛莉家再坐她的车也不过节省了十分钟而已。虽然不得不说,这个妞有时候话多得让人心烦,可是没有她在,我一个人的路程还真是有些孤独呢。
我匆匆解决了早餐,正准备出门,门铃又响了,奇怪,这时候会有谁来?难道是有人上门找我爸帮忙修电器?我去打开门,门外站着埃里克,我歪着头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果然不远处停着他老爸那辆吉普车。
“呃,赛莉有事。”埃里克的身材比较伟岸,可是表情却有些局促。
“所以派你来送我?”我说。
“算是吧,上车?”埃里克跟他妹妹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虽然都继承了琼斯家的闪耀金发和闪亮外貌,但是性格上,赛莉的张扬和埃里克的内敛就像南北极的差异。
一路上,未免尴尬,我竭力没话找话,可是埃里克都只是简短回答了我的话以后继续沉默,就在我第三次说起晨雾镇的天气有多让人难以捉摸、埃里克回了句“嗯,我想是的。”以后,我郁闷地快抓狂了发誓不再多说一句的时候,埃里克突然像是下定决心般说:“佐伊,我明天要回学校了。”
“是啊,你的暑假结束了啊终于。”我有种惊喜感,“反正又不远,平常你可以时不时回来,那样奈莉肯定开心死了。”奈莉是埃里克和赛莉的老妈,美艳热情,我就曾经亲耳听到她叫埃里克“性感宝贝”。
“呵呵,那你开心么?要是我时不时地回来的话。”埃里克依然注视着前方的路,可是我注意到他的脸有些微妙的红。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说。
“如果有更加诱人的理由的话,我也想常常回来镇上。”埃里克瞟了我一眼,脸更红了。
我故作镇定,“看看我们美丽的晨雾镇,还不够诱人么?”再转一个弯就要到学校了,车里的暧昧气氛已经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
“呵呵,你真可爱,你不过搬来这里一年多,感情就这么深了?”埃里克笑了笑,沉吟了片刻,突然刹住车,转向我,蓝灰色的眼睛像是浸在彩虹里,流溢着多彩的色泽,认真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嘲笑你,因为我自己也是,不过认识你才一年多,对你感情也很深了。”
上帝啊,不要一大清早就上演这种告白的戏码,更何况对方还是我最好朋友的哥哥,在我心中的位置也是如同哥哥一般。奇怪的就是这一点了,明明很有魅力的埃里克在我看来,除了亲切温暖还真的没有别的感觉了。
“哦,埃里克,我真荣幸。”我移开目光,声音低了下来,“赛莉真幸福,有个这么好的哥哥,对我这么照顾,我也可以把自己当成你妹妹么?”我狠了狠心,拉长了音读出Si-s-ter。
埃里克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重新发动了车子,说了句:“你是除了赛莉以外我最疼爱的妹妹。”然后就没再多话了。
很快就到了校门口,我下了车,有些意外看到埃里克也跟着下车,我等在原地,埃里克走近一点,替我理了理衣领以后,不舍地摸了摸我的头发,突然扣住我的脑袋吻住了我。
事情发展地太快,等我反应过来应该要推开他的时候,唇上的柔软已经消失了,我终于清晰起来的视野只剩埃里克的背影,他匆匆拉开车门很快发动了车子走了。
我僵在原地,羞愤不已:该死的埃里克,那是我的初吻啊!
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有些在放声谈笑,虽然我知道那不是在笑我,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难堪。晃了晃脑袋,还是晃不走万分懊恼的折磨,不可原谅啊,该死的埃里克,就算是很照顾我的哥哥也不可原谅啊。
而那个短暂的吻带给我的感觉,惊讶愤怒多过于享受,不不不,可以说,毫无享受。这么看来,是埃里克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正在这时,像是感应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注视,我转过头,望向我左侧的方向,距离我不到十米的一棵大树下,站着的一个女生,静静地。我敢肯定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不确定她刚刚是不是在看我,虽然我一看向她她就移开了目光。
一时间,被如此慑人的美吸引,真的很难移开视线。
她站在那里,穿着淡蓝色的及膝连衣裙,腰上是淡紫色的缎带,在左边系成一个蝴蝶结软软地垂落,衬托出她高挑的身材和纤细的腰肢,没法不注意她挺直的脊背和修长的小腿,可是再看她的脸,又觉得更加难以移开目光。
黑瀑般的长卷发散落在肩上垂落至腰际,黑色的柔波漾起深浅不一的光亮,黑发下是更显白皙的面庞,咋一看轮廓有些深,可是五官又是由柔和的线条勾画而成,浓淡相宜的秀眉,深邃的黑瞳仿佛能看透一切,可是那漫不经心的神态又仿佛忽视一切。
我有些看呆了,一时忘记了刚刚的窘迫,以及,我盯着人家看了好久的举动似乎也不太合适。不过,我的眼角余光注意到周围不止我一个人在看她,几乎每个经过的人,不论男女的视线一落到她身上都是明显的一怔。于是,我看得更加心安理得。
正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深棕色短发的男生走过来,看过了那个女生,这位男生的容貌也不那么让我惊叹了,是和她如出一辙的漂亮,气质也是和她如出一辙的疏离,那男生一边说了什么一边还瞟了我一眼,那个女生也跟着瞟了我一眼,嘴角溢出一丝嘲讽的轻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跟着他一起走开了。
我还愣在原地,过了几秒种才想起来为那抹讥笑生气:什么啊,长得好看一点了不起啊,多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要不是你先看的我,我能看你么。
就这么自以为地认定那个美女看不起人,为此气呼呼地走进校门,顺便在心里诅咒埃里克嘴唇发炎冒泡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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