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浅最后是怎么回的繁花院,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当她向祖母投去求助的眼神时,祖母愣是一眼都没朝她这边看,大哥更是在离开时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胆颤,以至于从荣辉堂回来后就窝在李氏的房里,连门都不敢出。
而于芊禾这边一早去给老太君请安后就回了院子,像往常那般沏好茶,摆好小食果子,等着穆浅来找她闲话里短,可坐等右等,一直不见那丫头的身影,于芊禾有些奇怪。
是今日出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寻常这个时候穆浅早就应该到了才是?
今早她去请安时并没有见到穆韧和苏妙仪,难道….跟他们有关?
想到这儿,于芊禾再也坐不住,带上亲自备下的桃酥,往穆浅的繁花院走去。
一进院子,便听见穆浅那道凄凄嘤嘤地哭声从二夫人李氏的房里传出来,于芊禾神色暗了暗,站在廊下等丫鬟通报。
丫鬟通报她来后,穆浅那道哭声就变得越发大了,隐隐约约间似乎还能听见提到苏妙仪的名字,于芊禾心中便有了猜测。
不一会儿,丫鬟出来告诉可以进去了,她跨进房门,一眼就看到了俯在李氏身上痛哭流涕的穆浅,将手上提着的桃酥放在案上,担忧上前问起了缘由。
“.…还能是什么事,被他大哥给吓的呗。”李氏没好气地回了句,然后又低头看了眼身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道:“当初第一眼见那个苏女,我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绵里藏刀,表里不一,长着一张狐媚子脸,端着一副纯良模样,愣是将老太君和穆韧的魂勾去了大半,连家里人和外姓人都分不清。”
“一家子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就是说了句宋家与穆家的早年间的事,至于将我的宝贝心肝吓成这样?”
李氏说完,自己竟也跟着落下了泪,抬手轻轻试去脸上的泪珠,她又接着宽慰起了自家女儿,“那宋家当年本就起了将宋听晚嫁给穆韧的心思,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没必要怕他们。”
“而且你祖母今日也没说你什么,指不定你祖母心里还乐意你将这事儿说出……”
李氏那边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女儿,于芊禾这边却在听到这些话后,险些没稳住心神。
宋听晚不是去赣州了吗,怎又回了上京?
难不成…前几日老太君带着苏妙仪他们去拜访亲友,是去的宋家?
怪不得那日无论她如何打探,都始终探不到她们的去向,原来老太君一早就防着她了?
穆家的这位老太君从在北境的时候便一直不喜她,后来在知道她对穆韧生出别样的感情后,更是三番五次地从中阻挠,不让她与穆韧有过多的接触。
她出生不高,十来岁就沦为孤女,父族母族中也没人可靠,幸好穆老将军念在其父的救命之恩上,给了她庇护,将她接到身边,并收为义女。
从低贱的孤女摇身一变成将军义女,她至此过上了锦衣玉食,婢仆呼拥的奢靡日子,尝过了做人上人的滋味,穆韧又出生高贵,姿容英俊,一直以来谨遵老将军意愿对她照顾有加,这样好的人,你让她如何能不动心,你让她又如何能甘心放弃这么好的日子?
本来一开始,她也并没有要做穆韧正妻的念头,只想着能一直陪在穆韧身边,哪怕是做妾,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老太君却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她爱慕穆韧之事,先是旁敲侧击的对她进行敲打,见她不为所动后,最后竟找来一群歹人,污了她的清白。
她恨,她怨,誓要让这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被污清白后,她故意造成自己坠入悬崖身亡的假象,借着穆韧的手先是除掉了那群污了她清白的歹人,而后找到此前欲策反过她父亲的那人,欲通过他报复穆家人。
她怀着仇恨一日又一日地等待良机,却不想历尽千辛等来了却是穆韧即将迎娶苏家庶女的消息。
骤地听到这个消息,她心如刀割,不想自己当成瑶仙仰望的男人竟会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庶女,伤感之余,后又转念一想,穆韧素来疑心颇重,且一直无心婚事,娶苏女应该是有别的打算,苏女即便是嫁过来,婚后的日子也不过好过。
这样一想,她心里也渐渐舒服了,但又担忧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只得将原先的计划提前,暗中送出了那封求救信。
如她若料,穆韧见到她的求救信后亲至北境,将她从北境接回,并安置在了上京穆府。
那日刺杀军器案人证时,她并没有想到会遇到苏女,心知穆韧对那女子没有情谊,便抱着看笑话的念头,让刺客挟持了苏女,哪成想那女子竟是个处变不惊的,面对刺客的威胁丝毫也不畏惧,与穆韧配合默契,成功化解了危机。
后来苏女嫁入穆府,因貌美柔顺,秀丽端庄的性子深得老太君喜欢,虽新婚夜被穆韧晾在一边,可却丝毫不影响她是穆家宗妇的事实,穆韧架不住老太君的胁迫,不得不与之同床共枕。
于芊禾心失所望,这段时日来烦忧不已,她一直暗中观察明宴堂动静,盼着那边传出些穆韧慢待苏女的消息,不料慢待没传出,还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苏女尚未解决,这又来了个宋听晚。
宋听晚的名讳,她不止一次在老太君和老将军的口中听过,知道宋家与穆家一直交好,且宋家嫡子与穆韧又是雷打不动的铁兄弟,其父宋毅虽是六品通判,却颇得圣上赏识,宋听晚又是宋家独女。
若真论起来,宋听晚对她的威胁可不比苏妙仪小。
于芊禾心惊,妒恨的面目全非,可偏又不能在穆家人的面前展露丝毫,默了半响,等好不容易定下心来,才宽慰起穆浅道:“二叔母说的对,你也别想太多了,老太君或许也没看到你投去的求救目光。”
穆浅哭的伤心,“可…可大哥他….”
“云程大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又不是今日才认识他?”
“他连宫中那位都敢甩脸子,更何况是你我。”
于芊禾故意带着逗趣的语气,见穆浅听了她这话后,若有所思地渐渐止了哭,这才起身去拿自己带来的桃酥。
“快别想这些烦心事了,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食盒打开,香气铺面而来,穆浅吸了吸鼻子,缓缓从李氏的身上爬了起来。
--
入夜时分,穆韧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宫中归来。
今日在朝堂上,二皇子赵序当着众大臣的面自荐去禹州治水,说是要为圣上分担,可穆韧却知赵序此举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日前苏闻璟向刑部侍郎提交了军器案最新物证,并提到关键人证郑有才也于邕州现身,目前正在押送回京的路上。
赵序定是知晓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想着用治水一事来逃过军器案罪责,只是,他有一点想不通,赵序他是从何处知道的军器案进展?
刑部侍郎乃圣上亲信,苏闻璟更不会将此消息告诉给他,除了这两个知情人,还有谁知道军器案进展?
几乎在问题出来的那一刻,穆韧的脑海中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
所以,真的会是她吗?
带着疑惑,他处理完手中军务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他推开门跨进门槛,并未见苏妙仪身影,只空竹迎上来问了些可要备膳之类的话,他刚准备回不用,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见苏妙仪披着衣裳从内室走了出来,眼睛带着朦胧之意,一看就是刚从睡梦中挣扎醒来的样子。
“将军回来了?”苏妙仪来到他面前,柔声问道:“可用过膳否,后厨还留着……”
“不用。”未等她说完,穆韧便打断了她的话,转头冷声吩咐空竹备水沐浴。
仆妇急忙准备,很快便抬了水进来,这期间,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等穆韧进了净房,空竹这才敢上前对苏妙仪悄声道:“将军今日看着似乎心情不佳,姑娘待会儿定要小心着点。”
空竹有些担忧。
净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苏妙仪扭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坐在椅子上等着。
过了一会儿,穆韧从里头出来,仆妇们收拾干净,空竹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后,一步三回头的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苏妙仪像前些晚上那样,等穆韧上榻后,自己熄了灯,小心地爬上去躺下来。
白日里,在花房陪祖母侍了一下午的花,虽不是什么体力活,但也是累的紧,特别是那两只胳膊,就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般,根本使不上劲。刚才在等穆韧回来时,熬不住就先打起了瞌睡,这会儿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苏妙仪闭上眼睛,刚要迷迷糊糊睡着,就听得穆韧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了起来。
“我听说,你在临安街救了两个孩子,你可知,他们是谁?”
“军器案,你都知道些什么?”
苏妙仪一惊,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要如何解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