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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暗香渡

霜降这日,蒹葭蹲在蒹家荒废的南园掘最后一批姜根。腐叶下的块茎沾着夜露,指腹摩挲间渗出淡紫浆液——这是她试验了三年才养成的变种姜花,汁液遇银则黑,正是试毒的好材料。

"二姑娘,前厅的参汤洒了!"洒扫丫鬟的惊叫惊飞了檐下麻雀。蒹葭藏好姜根疾步穿过游廊,却在月洞门前撞见三妹的贴身婢女春杏。那小丫头抱着鎏金唾壶,袖口沾着可疑的青灰色粉末。

蒹葭佯装绊倒,帕子拂过春杏裙摆时,嗅到一丝熟稔的苦杏仁味。是鹤顶红。她望着西厢房方向渐起的青烟,突然明白继母今日为何破例许她进小厨房——那碗参汤本该送入澄园。

申时三刻,蒹葭端着描金食盒立在澄园角门。暮色将歇未歇,她数到第十八声更漏时,墨砚拎着盏琉璃风灯晃出来,灯影里他腰间新添了枚青玉禁步,雕的正是衔着姜花的螭龙。

"公子在药圃。"小厮将灯柄塞进她掌心,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腕间旧疤,"今日十五,正是起针的日子。"

药圃设在澄园东北角的八卦田里,七十二种药材按洛书方位栽种。蒹葭绕过第三圈忍冬藤时,忽见慕容昭赤足跪在离位药垄,月白中衣浸透血色,脚踝银铃随他拔针的动作叮咚作响。那些插在百会穴的金针尾部缀着米粒大的玉珠,在暮色中泛着诡谲的幽蓝。

"别碰天南星。"慕容昭突然出声,金针带起一串血珠溅在蒹葭裙裾。她这才发现四周土壤泛着靛蓝,是剧毒的七星海棠与解毒的紫背天葵杂交而成的异种。

食盒搁在青石案上的刹那,慕容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蒹葭瞥见他后颈浮起的青黑色血管,鬼使神差般递过帕子。素绢方一沾唇,边缘绣的姜花突然褪成鸦青色——这是遇毒即变的苗疆冰蚕丝。

"好精巧的试毒帕。"慕容昭就着残阳细看帕角,忽将染血的绢子往东南巽位一掷。狂风骤起,帕子卷入药圃上方的青铜药鼎,鼎中沸腾的汤药顷刻化作紫烟。

蒹葭连退三步,后腰抵上冰冷的八卦盘。慕容昭的呼吸混着血腥气拂过她耳垂:"三日前西厢房的鹤顶红,姑娘用姜汁解的毒?"他指尖不知何时多了片枯叶,正是她埋在姜根旁的试毒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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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梆子声荡过三重月门时,蒹葭正在柴房分拣药材。月光漏过破瓦,照见案上七只青瓷小罐——离位赤芍,坤位当归,巽位竟混着半钱龙涎香。这是她从慕容昭药圃顺来的碎屑,此刻在粗陶碗中熬作深褐药汁。

"喀嗒。"窗棂突然轻响。蒹葭反手握住柴刀,却见个油纸包滚落脚边。展开是块梅花香饼,酥皮上印着"漱月斋"的朱章——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茶点。

檐角传来衣袂翻飞声,蒹葭追出去时,只来得及抓住半片沾着药香的衣袖。她借着老槐树的枝桠翻上屋顶,见慕容昭正倚着鸱吻饮酒,白玉酒壶在月下泛着冷光。他赤着的足尖勾着鎏金酒盏,脚踝银铃随夜风轻吟。

"姑娘的姜汤少了一味。"他突然倾身,酒气混着血腥气漫过来,"离火位当配三钱的六月雪,而非二钱半的忍冬藤。"

蒹葭的柴刀抵上他心口时,忽觉触感有异。慕容昭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那伤口走势竟与她手中柴刀完全契合:"三年前乱葬岗,姑娘用这把刀剖开过我的箭伤。"

记忆如惊雷炸响。那年隆冬她为采药误入乱葬岗,在尸堆里救了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那人昏迷中死死攥着她半块玉佩,醒来后却只留了句"来日必报"。

慕容昭的指尖抚过刀身刻痕:"姑娘可知,这刀柄缠的乌蚕丝..."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染红衣襟,"浸过孔雀胆的。"

蒹葭猛然抽刀,刀柄应声而裂。月光下,乌蚕丝内层密密麻麻绣满小字,竟是三年来她试过的所有毒方。最后一页朱砂未干:"癸酉年腊月初七,忌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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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的梆子声裹着秋雨砸在窗纸上时,蒹葭拆开了第十三个香囊。这些从慕容昭药圃暗格盗来的锦囊,每个都装着不同毒物的解药。第七个锦囊里掉出枚金镶玉的耳珰,正是母亲下葬时戴的那对。

"姑娘漏了这个。"窗外突然传来墨砚的轻咳。小厮隔着窗棂递进个珐琅盒,盒中素帕叠得齐整,正是她午后遗在药圃的试毒帕。帕角多了枚赤红香丸,用金箔裹着,置于鼻尖能嗅到六月雪的清苦。

蒹葭就着烛火剖开香丸,朱砂为衣,内裹着七层桑皮纸。最里层是张泛黄的庚帖,男方生辰竟与慕容昭腕间银铃刻字相同。帖底粘着粒带血的盐晶,在烛光下折射出"漕运"二字。

五更天未明,蒹葭蹲在灶膛前烧尽桑皮纸。灰烬里忽然现出银丝勾勒的舆图,河道密如蛛网,在"漕"字处汇成个朱砂圈。她想起昨日墨砚腰间新佩的螭龙禁步,龙睛嵌的正是这种血盐。

前院突然人声鼎沸。蒹葭藏好灰烬赶去时,见慕容昭的沉香木辇车停在蒹府正门。车帘卷起半幅,露出他苍白如纸的面容:"听闻府上三小姐擅制香,特来求教。"

继母的护甲掐进掌心。三妹昨夜突发恶疾,此刻满脸红疹,如何见得人?蒹葭垂首退至廊柱后,忽觉掌心多了枚香丸——正是昨夜那颗,此刻金箔上多了行蝇头小楷:"申时三刻,携灰烬至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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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时,蒹葭在城隍庙后殿找到了那尊断臂的送子娘娘。神像背后的暗格积满香灰,她按舆图所示转动第三盏长明灯,地面忽现暗道。石阶蜿蜒至地下河,腥咸的水汽里混着熟稔的沉水香。

慕容昭立在乌篷船头,月白锦袍染着斑驳血渍。他脚边跪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正是张屠户长子。那莽汉额角青紫,嘴里塞着蒹葭今晨刚绣的帕子。

"姑娘可知私盐官运的规矩?"慕容昭突然挥剑斩断缆绳。乌篷船顺流而下,船头青铜灯照见洞壁密麻的盐袋,每个麻袋都印着蒹家的莲花纹。

蒹葭攥紧袖中香丸。母亲临终前说过,蒹家祖上是漕帮掌舵,莲花纹正是私盐暗号。她忽然明白三妹香囊夹层为何藏着盐引——那本是要塞进她嫁妆的催命符。

"三年前姑娘救的乞儿..."慕容昭剑尖挑起张屠户衣襟,露出他胸口的莲花刺青,"其实是盐枭的暗桩。"他突然咳出大口黑血,染红了蒹葭的绢鞋,"就像这香丸里的六月雪,解毒的...咳...往往也是种毒。"

船身猛地撞上礁石。慕容昭揽住蒹葭的腰跃上岸时,她袖中的灰烬洒落满地。盐晶遇水爆燃,火光中现出整幅漕运图——每个节点都标着蒹家女眷的名字,最末的"蒹葭"二字泡在血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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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梆子声荡过漕河时,蒹葭在慕容昭的别院数到第九十九种毒草。月光漫过琉璃窗,照见屏风后泡在药浴中的身影。慕容昭苍白的背上浮起狰狞的图腾,正是漕运图上的莲花纹。

"这是离魂蛊。"他忽然开口,水汽氤氲了嗓音,"中蛊者每逢月圆便要饮至亲之血。"屏风上的影子举起瓷瓶,"姑娘猜,这里面装的是谁的血?"

蒹葭的银簪抵上他咽喉时,嗅到了熟稔的姜花香。慕容昭颈间的玉锁应声而裂,掉出半块带血的玉佩——正是三年前乱葬岗那少年攥着的信物。

"那年我奉命查漕运案,被叛徒射杀在乱葬岗。"慕容昭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向心口旧伤,"是姑娘用姜根汁替我解的箭毒。"他忽然轻笑,"后来我翻遍医书才知,姜汁与离魂蛊相冲,每运功一次,毒性便深一寸。"

蒹葭的簪子刺破他肌肤。血珠滚落的刹那,慕容昭腕间银铃突然炸裂,飞出的金针钉满整面《漕运图》。图上的"蒹葭"二字被血染透,渐渐显出新墨:"吾妻蒹葭,慕容昭此生不负。"

五更鼓响时,蒹葭在慕容昭枕边发现个鎏金盒。盒中锦缎裹着十二枚香丸,每月一枚,恰好够撑到来年开春。最底下压着张婚书,男方生辰朱笔改过,正是她真正的出生时辰。

窗外忽然飘雪,慕容昭在昏睡中攥住她衣袖。蒹葭望着他心口尚未愈合的伤,忽然想起药圃里那株变异姜花——遇血则艳,恰如此刻屏风上渐渐晕开的并蒂莲影。

[熊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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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暗香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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