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体逐渐沉入湖底,蔻玉姳的脑袋昏昏沉沉起来,不知今夕何夕……
偏远的村庄里,佝偻妇人将门窗紧闭,外面兵荒马乱,一家老小都躲在地窖里瑟瑟发抖。
突然有急切的敲门声传来,声音很大,一声接着一声,并且越发急促……
老妇人屏息细听,敲门声中并无贼人的喊骂声,猜测是躲难的老百姓,于是心生不忍过去开门。
待将门打开一条细缝去看,发现门外站了许多高大壮实的男子,而那名女子就被护在其中。
女子衣着华丽,可面容却异常苍白,她被丫鬟搀扶着,身体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
男子们打算直接闯入,却被女子抬手制止。
“翠微……”老妇人听她唤道。
女子的声音轻柔无力,她往下看,见女子的裙摆上有点点鲜血。
丫鬟急忙道:“我家夫人身体虚弱,再难奔波前行,还请老人家暂且收留我们。”
老妇人犹豫再三:“你和你家夫人可以进来,只是他们……”
祁绍元派出来保护蔻玉姳的都是精兵,个个高大威猛,自然也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翠微闻言赶紧扶主子进去:“老人家放心,他们不进屋。”
就这样,一行人躲藏在这个偏远陌生的村落里。
当今陛下年迈,肃王造反,定王率军征讨,不到月余就将肃王击杀,肃王一党全部就地正法。
当晚,老妇人夜半到院中井里取水时,看到那位女子的窗外站着一名身着盔甲的将军。借着月光,她看见将军的发丝凌乱,嘴边带着血,铁甲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泛黑。
他站在那,仿若石化了一般,而他看向的那间屋里,不时有女子的咳嗽声传出。
老妇人只当没看见,准备回屋时却被那将军叫住。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拖着受伤的右腿走到老妇人跟前,从盔甲里掏出几枚金锭和灵芝,一并交给妇人。
临走前只留下一句:不必多言,只需照顾好她。
老妇人推脱不过,回屋后也并未将此事告诉女子。
又过了半旬,战争完全结束,有两名说话尖细的男子突然找到这里。没过多久,那名女子带着丫鬟来跟老妇人一家道别,当日就坐马车离开……
陷入昏迷的前一秒,蔻玉姳又看见了祁绍元,他紧握着她的双手,一遍又一遍说着:必不负卿……
剧烈的咳嗽过后,蔻玉姳大口的呼吸着,视线被布满水珠的长睫遮挡,她晃了晃脑袋,方才看清眼前的人。
……竟然是祁绍元。
她被人推下水之后,是他救了自己?
蔻玉姳蹙眉,怎么会是他?若是知道会被他救起,她还不如淹死算了。
见蔻玉姳不理会自己,祁绍元怒极反笑:“寇姑娘,我救了你,你不谢我?”
“定王殿下,我可没让你救。”夏日本就穿得轻薄,衣裙浸水后紧贴在肌肤上,身上仿若无物。
蔻玉姳浑身不适,把人推开后,她环抱住双腿将身体蜷缩起来。
“不让本王救,难不成是想让太子救你?”祁绍元步步紧逼,他欺身而上,单手捏住她的下巴逼问。
剧烈的疼痛从下巴处传来,蔻玉姳厌恶的看着他,这才是祁绍元的真面目,冷血无情,粗鲁蛮横!
只见他阴鸷的目光逐渐往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的身体。
“寇大姑娘的身段瞧着极好……”
蔻玉姳想都没想,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她竟没想到,他还这般厚颜无耻。
少女的一巴掌就像小猫挠痒痒似的,祁绍元挑眉,故意凑到她面前,紧盯着她嗔怒的双眼:“怎么?在心里骂本王无耻?”
对他,蔻玉姳根本不会感到歉意:“看来定王殿下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无耻之徒。”
“既然寇大姑娘已经认定本王是无耻之人,那本王也得做些什么,好担得起这个称呼,姑娘觉得呢?”
“你想做什么?”蔻玉姳顿觉不妙,想要逃脱却已经来不及。
祁绍元轻松将人打横抱起:“男女之间,你说做什么?”
“定王殿下慎言!快放我下来!”蔻玉姳真的生气了,她不敢剧烈挣扎,浑身湿透被他抱在怀里,全身一览无余,此时只能侧着身子尽量遮挡。
祁绍元轻拍她的臀,状似安抚:“你再喊大声些,那些寻你的人马上就会过来。本王是不在意,倒是寇姑娘你……”
这人怎么能如此坦然地拍她的……那里。
蔻玉姳恼怒,咬牙切齿道:“祁!绍!元!把你的手拿开!”
身体反应还是这么大,竟然还敢直呼他的名讳,祁绍元勾唇:“脸皮子这么薄可怎么是好?”
等蔻玉姳再睁开眼,已经被祁绍元带到一处偏殿里。
他站在窗边,不知在说什么。
可蔻玉姳知道,他是在同暗卫说话,苦心蛰伏半辈子,他的暗线早已遍布整个皇宫。
没过多久,就有宫女送来换洗衣物。
“用不用帮你换?本王很乐意帮忙。”
以往两人事后她总会累得昏昏欲睡,清洗身子更换寝衣都是他上手,对此事很是熟练。
蔻玉姳咬牙:“……不用,烦请定王殿下移步。”
祁绍元:“寇姑娘不必害羞,你我很快就会成为夫妻,不必在意这些小节。”
小节?他说这是小节?蔻玉姳气得快要昏过去了。
蔻玉姳攥紧拳头:“定王殿下,请你搞清楚,和你有婚约的是臣女的妹妹蔻月姝,而非臣女。”
祁绍元:“那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只有你能嫁进定王府,成为本王的定王妃。”
定王妃?她才不稀罕!
蔻玉姳一脸认真:“臣女不会嫁进定王府,也不想当定王妃。”
嫁给他,这辈子想都别想。
“为何?”这句话似乎是触到了祁绍元的逆鳞,他突然变得异常暴躁,走到她跟前质问:“是因为太子?你想做太子妃?”
那日同她在凉亭里的就是太子,他当时气昏了头没仔细看,后来才知道那人是太子。
她就是想做太子妃才不愿嫁他,目光短浅的女人,他才是今后的真龙天子,只有嫁他才能拥有荣华富贵,可惜有些事他不知该如何同她讲。
看到祁绍元眼中的狠厉,蔻玉姳莫名觉得害怕。
“要嫁给何人,这是臣女的事,和定王殿下有甚关系。”
祁绍元的黑眸危险的眯起,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若本王偏要娶你呢。”
蔻玉姳吃痛,恶狠狠道:“那殿下还是早些死心吧,臣女不喜欢殿下,更不会嫁给殿下。”
祁绍元嗤笑:“你瞧不上本王。”
蠢女人,一点眼光都没有。
“是。”蔻玉姳抬眸直视他:“是殿下非要自取其辱,臣女就是瞧不上……唔……”
捏住她下颌的那只手突然用力,蔻玉姳被迫贴到他面前,祁绍元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熟练地摩挲着她的后颈。
男人的眼神顺着她倔强的双眸下移,喉结微滚,下一秒薄唇就印上她的……
蔻玉姳倏地睁大眼睛,双手拼命拍打他,想将人推开。奈何他如同一堵墙似的,紧贴着她纹丝不动。
喉结再次滚动,他手上稍微一用力,就逼得蔻玉姳不得不张开嘴。他轻笑,原本放在她后颈上的手顺势缓缓下移,漫不经心地搭在她的细腰上,捏住她下颌的手微抬,逼着她迎合自己……
没过多久,她的手脚就开始发软,挣扎的幅度也逐渐变小,只能任他予取予夺。
两人的呼吸交缠,等蔻玉姳喘不上气时,祁绍元才不舍的把人放开。
“无耻……”
少女被压在塌上吻了许久,此时发丝凌乱,眼含春水,红润的双唇微微翕动,胸脯也在剧烈起伏着……
祁绍元的眼角一片猩红,没忍住又亲了上去,他的身体叫嚣着,感到莫名的兴奋,心跳也已经完全乱了。
他想要她,想狠狠的要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迫不及待的想要燃烧。
可理智告诉他,如果真这么做了,她会更加讨厌自己。
祁绍元撑起上身,指腹抚上她红艳的唇,重重碾过,那一抹红像火,直窜进他眼中。
他咬紧牙关,缓缓闭上那双盛满□□的眸。
“收拾一下,本王在外面等你。”他说罢就翻身下塌,大步离开。
祁绍元暗下决定,她的这副模样,只能给他一人看,更别妄想嫁给别人!
见他走了,蔻玉姳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她疲惫的平躺在床上,鼻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
禽兽!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只是不想嫁他而已,怎么就这么难,难道非得逼死她不可吗。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没入发丝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
等蔻玉姳换好衣服出来时,已近申时。
她开门时很紧张,起初只推开一点门缝,确定祁绍元不在后,才快步走出去。
“奴婢奉命带寇姑娘到宴会上,请姑娘随奴婢来。”是方才给她送换洗衣物的宫女,肯定也是祁绍元安插在宫中的眼线。
蔻玉姳并不领情:“不必了,我知道怎么走。”
只见那名宫女不卑不亢的说道:“姑娘还是随奴婢来吧,奴婢将姑娘从水里救出,自然还需奴婢领着姑娘回去。”
蔻玉姳垂眸,原来他已经想好了说辞,让众人认为是宫女将落水的她救出,保全了她的名声,也能撇清两人的干系。
她只好应下。
*
蔻月姝亲自带人绕着东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定王和蔻玉姳,
她明明叫人去报信了,也亲眼看到定王跳进水里,怎么就找不见人呢?
邀蔻玉姳赏荷花,确实是她设的圈套,目的就是要让蔻玉姳不得不嫁给定王。
蔻月姝惴惴不安的回到宴会上,崔氏急忙上前忧心的询问:“怎么样?找到姳儿了吗?”
看到崔氏眼中丝毫不掩藏的担忧,她突然有些慌神。是啊,她们才是亲母女,又怎么可能会不紧张。
可……母亲一向最宠爱她了。
“还未找到姐姐,母亲不必担心……”
崔氏却将她的手甩开:“不担心?我怎么能不担心……东湖的水那么深,我的姳儿可怎么办……”
母亲是在责怪她?她从小就在崔氏身边长大,一直被她捧在掌心中呵护,何曾被她责备过?
蔻月姝的心如同被针扎过一般,刺痛不已。
“母亲……”
宴会上人来人往,崔氏低声吩咐:“你带人继续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这就去求皇后娘娘……”
还没等崔氏把话说完,众人就见有小宫女将活生生的蔻玉姳带了过来。
小宫女率先走到崔氏跟前:“奴婢在河边清理淤泥时,恰好看到落水的寇姑娘,遂将人救起又给姑娘换了干净的衣服,耽误了点时间才将姑娘带来,请夫人恕罪。”
看到蔻玉姳完好无损的回来,崔氏暗吁一口气:“好孩子,说什么恕罪,你救了我儿,你就是我们国公府的大恩人!”
待看向蔻玉姳时,崔氏立马面露不耐:“好端端的去赏荷花,你怎么就掉进水里了?害得我和你妹妹担忧,回府后近日就不要再出门了,好好在房间里反省。”
蔻玉姳应声:“是玉姳不小心,玉姳知错。”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一声不吭的蔻月姝身上,在湖边时确实有人推了她,而恰好她又被祁绍元救起,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她这个好妹妹的手笔。
大庭广众之下,她和定王发生肌肤之亲,就不得不嫁进定王府,这招可真够损的。
蔻月姝根本没有想过,要是定王不出手相救,她真的会淹死在东湖里。
只是这一切,背后不知有没有崔氏的助推……
回府的马车上,蔻月姝终于开口问道:“姐姐落水后,妹妹带人找了许久,万幸姐姐福大命大被人救起。”
蔻玉姳的目光瞥向她:“哦?就是不知妹妹是在水里找我,还是在湖边找我?”
“自然是在湖边。”蔻思婉插嘴:“姝姐姐带了好些人呢。”
蔻玉姳:“姝妹妹神机妙算,直接就带人去湖边找,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被救起?姝妹妹也真是厉害,在宫中竟能使唤得动那么多人……”
蔻月姝皮笑肉不笑,看到蔻玉姳竟鼓起掌来,心跳随之漏了一拍。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知道是自己设的圈套,知道是自己推她下水。
蔻思婉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继续说:“姝姐姐自然厉害,那是太子殿下给的权力,专属未来太子妃的权力。”
蔻玉姳的掌声刚落,又再起:“姝妹妹真是好手段,姐姐佩服!”
蔻月姝握紧拳头,一直含笑的眼此时却瞪向蔻思婉:“住嘴!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一直在说什么胡话?”
她现在还不想和蔻玉姳撕破脸,暂时还不行。
这还是蔻月姝第一次这么骂她,蔻思婉顿觉委屈:“……姝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得失心疯呢?”
蔻玉姳这下子真笑了,她的堂妹可真是傻得可怜。
回府后,蔻月姝还紧追不舍:“姐姐被宫女救起后,没见到其他人吗?”
她明明看到定王跳下水了。
蔻月姝想出这招时,也担心定王不会下水救人,可没想到她刚派人过去,就看到一向温润淡薄的定王急匆匆地赶来,问都没问一句,就跳下水去救人。
“妹妹想让我说什么?想听我说见到过定王吗?我到底是被谁所救,现在还重要吗?”
蔻月姝认真道:“我只是想说,定王似乎对姐姐用情至深。”
蔻玉姳觉得好笑:“……妹妹说错了,他心系之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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