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滕静言虽然糊,但姚周几次找茬,脾气再好也多少会有情绪。而且,给季可桐轧戏点赞,虽然把道心的关注度带起来了,但是也证明不是善茬。
现在姚周的戏份杀青了,她要是真在组里闹起来,还真不好收场。
“小滕这个妆好看呀,人面桃花啊哈哈哈。下场戏是绿幕,不用紧张,准备一下。”张小丰难得说话客气。
滕静言点头,到一边的休息区找地方休息。
几个年轻的群演本在火热聊天,看到她过来,突然鸦雀无声。
都是一群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粗劣的妆容下,眉目还很青涩,神态却早已在染缸里变得刻薄。
她旁若无人,找了一张空着的折叠椅,镇定自若坐下了。
A市的春天,天气甚好,连着几天都是大晴天,阳光和暖,又是在这依山傍水的烽山。滕静言感觉惬意,闭目,思索着接下来的戏怎么演。
“静言,你的心态可真好,怪不得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滕静言的遐思被打断,睁眼。
是王芝芝,道心的女二号。上周她们没有对手戏,王芝芝一看心气就高,片场和饭局都往导演和姚周身边凑,跟滕静言没什么交集。
她在道心里演的是神女,此时也已化好了妆。
敦煌飞天妆,裙裾色彩飞扬,头发高挽成髻,手上戴着夸张的彩色珐琅镯子。
她原本五官就浓,欧式双眼皮和浓妆很适配。虽然都是浓妆,但比滕静言之前的怨气冲天妆要华丽许多,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王芝芝把一盒酸奶丢给滕静言,“尝尝,我代言的品牌,这个是她们新出的口味,低糖低脂的,不用害怕发胖。”
滕静言道了声谢,看那白色的酸奶瓶上印着身着旗袍的王芝芝,盘亮条顺,整张脸都在发光。
王芝芝拿着勺子舀了口酸奶放嘴里,继续道:“这个品牌本来找季可桐的,后来老板觉得她太干瘦了,说一看就是饿瘦的,印在瓶子上多没说服力呀。”
滕静言又看了看瓶子上的王芝芝,和季可桐比,确实要白一些、丰腴一些,带着说不上的甜腻感,确实符合酸奶的产品调性。
简言之就是俗气。
本来她还奇怪,王芝芝突然热络,原来是来秀代言的。她不算红,勉强挤进三线,能有一个产品代言确实不容易。
“恭喜你呀,芝芝。”酸奶入口即化,滕静言说:“这个甜度我喜欢,一点也不腻,等我回去了囤几箱。”
王芝芝笑得夸张,眼皮上的大亮片很是夺目,“那太感谢姐妹了。之前还觉得你挺高冷的,现在觉得咱俩能处,哈哈。”王芝芝靠近了些,“你的妆谁化的,真好看!”
“阿亮,我几套妆造都是他负责的。”滕静言如实道。
“哦,就是共享化妆间里那个扎小辫的男的?你是个女三,没有化妆师吗,和群演用一个的呀!”王芝芝声音转了一圈,故作惊叹。
“阿亮效率高,人也好,我觉得安排得挺好的。”滕静言应付道。
“你去过季可桐的化妆间吗?咱们这个穷酸剧组,就她讲排场,两个化妆师两个造型师,化妆间比我两个都大,结果造型出来也没怎么样。”王芝芝撇撇嘴,眼睛一转,压低声音八卦道,“静言,你也太勇了,是不是也早看不惯她了,点赞真是大快人心!”
王芝芝咯咯笑,说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虚张声势。一只手搭在滕静言身上,滕静言不喜欢,向旁边移了些,避开了身体接触。
“不仅化妆间大,女一号也随便挑。我哪是看不惯,我是羡慕,实名羡慕。”滕静言学着王芝芝口气,压低声音神秘说。
一个粉衣千金,一个敦煌神女,都是万里挑一的颜值身段,二人身形亲密,低声耳语,看起来感情很是要好。
“两位仙女在这嘀咕什么呢,能不能悄悄告诉贫道。”邱霭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凑在一起,也把头凑过去,把一只手架在耳朵上。
“不能。”王芝芝脾气写在脸上,被滕静言不软不硬地怼了,气本来就不顺。
一看是邱霭,面色稍微缓和了些,把空酸奶盒往他手里一塞,笑盈盈道,“姐姐的新代言,买个一百箱支持一下,我就告诉你。”
“行嘞,这就下单。”邱霭掏出手机,三下五除二,把最终付款画面举到王芝芝面前,“两百箱,够意思吧。”
王芝芝脸笑成一朵花。
滕静言摇摇头,看他俩打得火热,站起身准备换个地儿。
“滕老师,我一喝酸奶就拉稀。”邱霭追上来,笑得真诚无害,露出两排大白牙。
“啊?哦,可能是乳糖不耐受。”滕静言努力控制着不翻白眼,也不知道他扯这个干嘛,但这人脑回路一向清奇,所以只能用最常规的答案回答他。
“所以酸奶填的碧松堂地址,你帮我喝完呗。”
“……”
*
萤娘在湖心划船。
湖面波光粼粼,落在萤娘的眼中,成了点点星辰,美得不似凡人。
船的那一边,坐着一袭白衣的公子,他是上官毓的同门师兄,以琴技闻名天下,此时正拨弄面前的琴。
琴声悠悠,天地仿佛只剩二人。
萤娘的桃花面上有一抹绯红,“杨公子,奴家很久没有听过你弹琴了。”
“上次一别,我思念成疾,连这琴也不愿看了。”男子看着萤娘如痴如醉,放下了琴,朝船心靠去。
萤娘也放下桨,做娇羞状,“父亲催我读书,一字一句都是你;母亲催我刺绣,一针一线都是你。”
杨公子压过来,白衣覆上粉衣。
上官毓落在船的那一头,此时天际一片诡异的血红,四周迷雾弥漫,一袭白衣不胜寒。
“大胆妖孽,竟敢在闹市中设下幻境,迷人心智,还不放开我师兄!”上官毓白衣飘飘,说罢,拔出佩剑。
萤娘将衣衫拉上肩头,娇声一笑:“上官毓,你竟能闯进我的幻境中,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上官毓看师兄呆立船中,眼神迷离,早已被吸了精气。她心急如焚,喝道:“你这妖邪,天地不容!”
萤娘冷笑,面露凶相,双手结印,幻化成无数道紫色绸缎,将女主缠绕其中。
萤娘读取了上官毓的记忆,无数和秦时风的缱绻缠绵出现在眼前,萤娘的嫉妒如火烤,喝道:“凭什么是你!”
“咔!”
这一段戏,滕静言和季可桐配合得默契,两遍就过。
张小丰一颗心终于落进肚子里,笑道:“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侠女和妖女,两位诠释得入木三分!这段绝了,后期配上特效,绝对出圈!”
二人对视一笑。
“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二位可有时间?”张小丰提议。
之前姚周和两人都闹得不愉快,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重新和二人拉近关系。毕竟后面的戏,二人都是重头。
“没有。”滕静言和季可桐异口同声。
季可桐噗嗤笑道:“我俩单独约了,对吧?”美眸一眨,滕静言不傻,顺势点头,“对啊,早约好了。”
导演和群演都震惊了。
毕竟这几天里,大家都在吃瓜。冲上热搜的瓜,埋在身边的瓜,两个美人互相伤害的瓜,多么香甜可口,谁会不想来一口。
说好的不和呢?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大家本来都在期待片场撕逼战火升级的情节,这样就可以冲在吃瓜一线。
结果人家俩人手拉手,和好了?
张小丰先是有点懵,但反应过来还是很高兴,毕竟他最怕处理女演员矛盾,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埋了。现在这样最好,后面二人的戏份不用再担心了。
滕静言和即可桐对视一笑。
她有些赞叹季可桐的情商,四两拨千斤就打破了二人不和的传闻。
这事,公司人知道滕静言挡枪,但外人看来,滕静言背刺妥妥的。所以,都在期待季可桐出手,手撕这个妖艳贱货。但她一句“约好了”,就化解了二人之间的尴尬,也让点赞事件显得有些乌龙,以后剧组谁也不好再拿这事做文章。
都是人精。
后面的几场戏都拍得顺利,剧组剑拔弩张的氛围松弛下来。姚周不在,似乎张小丰都和善了许多,大家说说笑笑,时间都快了不少。
原本,滕静言以为季可桐随口说说。戏份结束后,从化妆间换了衣服出来,季可桐已经等在门外了。
“走。”季可桐声音清脆,伸手递来一个黑色头盔。
彩霞漫天,季可桐穿着黑色套头卫衣,同色牛仔裤和马丁靴,□□一辆黑色的杜卡迪机车。
她一只腿撑在地上,腿部肌肉线条均匀流畅。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生气,比片场更加鲜活。原本她的美中就带着一丝绝世独立的清醒,此时更是如荆棘玫瑰,耀眼得让人不忍侧目。
“上来。”季可桐偏头,把头盔扔她怀里。
滕静言戴上,笨拙地坐上了后座。
风驰电掣。
风景迅速后退,原本熟悉的烽山影视城,因为速度而陌生起来。
滕静言不自觉抓住了季可桐的卫衣。腰身那里很松,她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引发尴尬。
风刮过,没有戴头盔的脖子很敏感,鸡皮疙瘩凸起,像威亚猛然降落,紧张之余有快感破土而出。
滕静言有点想哭。
可是哭什么呢?
哭天地辽阔,人生海海,她遇见了那么多人,有好有坏,那些人来了又走,不曾为她停留。
哭自己那么压抑地活着,却似乎永远走不出西颂,那些埋在心底的情绪叫嚣着,要冲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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