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维抬手扶额。
这都是些什么事？自己今天不会真的要主动向哈尔文低头，请他一起进宫见大帝吧？
是的。
英明神武的希维上将最终选择向黑恶势力屈服。
“额那个……你这几年啊……哈哈过得怎么样啊……”
尴尬！太尴尬了！
希维嚣张恣意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这么希望把自己的脸捂上缩在墙角画圈圈诅咒赛里大帝。
要不是看在赛里父亲，也就是先帝的份上，自己何至于此！
其实哈尔文刚怼出刚才那一句便已经后悔了。毕竟是来之不易的战略顾问职位，一个能够改善兄弟二人生活的机会，哈尔文并不认为自己讨厌这个小少爷到可以放弃放在眼前的机会。
为了弟弟，为了梦想，不就是忍忍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蛋小少爷吗？没准儿这两年过去他已经有了些长进——
“……其实我一点都不关心你过得怎么样行了吧！我求求你了赛里大帝逼我带你进宫见他啊！你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
我把刚才的假设收回，哈尔文冷漠地想着。
“你，签协议！”
有限的大脑实在难以支撑希维处理眼前错综复杂的发展，干脆直接通过光脑把劳动合同投送给哈尔文。
正巧，哈尔文也不想再看这个蠢蛋少爷继续他的人类迷惑行为大赏展示了，以前再多龃龉都没什么好提的了，现在两人有着共同的利益——希维希望赶紧有一个战略顾问应付大帝，哈尔文希望立刻取得战略顾问这份工作。
哈尔文抬手放大悬浮屏，快速将劳动合同浏览一遍。不看还好，一看更生气。
“……两千年，”
哈尔文放下手，面目表情地透过悬浮屏盯着对面正在试图扣出一座地下堡垒住进去的希维。
“我是不是转世投胎了还得给你当牛做马？你给的这哪里是合同，分明就是卖身契，签了祖祖辈辈都得卖给你墨洛斯家族。”
希维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假装无辜地伸手指向藏在角落里的卡洛亚：
“不是我写的，是他。”
哈尔文彻底服了这两个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学弟，说话间都不自觉地改换了身份，以当年学长的口吻挑起了刺：
“眉毛下面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看看这语病，这标点，这连篇的废话。第四军团靠你俩，百姓两眼一睁都看不到帝国的未来！赶紧过来改了。”
“职业背锅侠”卡洛亚吭哧吭哧修改了半个多小时，这才被哈尔文勉强放过。
蹲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希维瞥见哈尔文龙飞凤舞地签下协议，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
等着吧！签了协议，还去大帝面前走了过场，以后的日子，一个战略顾问还不是任自己揉圆捏扁？我跟你没完！哈尔文，学，长！
……
走在庄严肃穆的纳塞宫中，即使已经见了很多次，希维还是忍不住感叹：：严肃了几百年的述隆家族，怎么就没落到把权柄交给这个和整座宫殿相比格格不入的赛里大帝手上呢？
哈尔文自小在贫民窟长大，十二岁进入军校，这么多年都没怎么接触过外界，更别提见一见如此宏伟的建筑。方才见到墨洛斯家族的庄园就足以让他暗暗咂舌，何况眼前的是述隆星系首都星球，001号蓝星上耗时耗力最多的建筑。
这一次有了大帝的提前指示，希维也不需要侍女的带领，直接自己领着哈尔文走到了议事大厅。
看表情，希维很显然并不太想和哈尔文多说什么，却还是别扭地开了口：
“……见了大帝不必和他多说什么，也别搭理他的问题，跟他没什么好讲的。”
闻言，哈尔文挑了挑眉，勉强点了点头。
总能听到传闻，说希维将军极受赛里大帝宠爱，甚至还有些恃宠而骄，他本来是不信的。如今看来，传闻似乎也有几分真了。
希维难得情绪稳定地进宫，示意侍卫拉开了大门，也许这就是述隆家族作为皇家的尊严吧，即使已经有一百万种自动开门的方式，他们也要坚持使用侍卫开门。
二人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一个是怕再次看到赛里大帝的什么迷惑行为，另一个则是缓解即将面见以前只在光脑公共频道里见过的大帝的紧张。
很好，很幸运，希维想着，这次的大帝很正常，至少表面如此。
赛里大帝应该已经吃了醒酒药剂，换了身正装，人模狗样地端坐在书桌后，正在阅读一本上下拿反了的纸质历史书籍。
从没见过这个架势的哈尔文满头都是问号，希维恰好微微侧头，注意到了他的疑惑。
希维停住脚步，向后微仰，在哈尔文来不及停下，与他擦肩而过时，嘴唇贴近了哈尔文的耳朵，低声道：
“假装没看见，以后习惯就好。”
温热的气息轻轻打在哈尔文的耳廓，好像鹅毛挠了挠痒痒。
赛里大帝假装没看见二人，装模作样地读了好一会儿书才缓缓放下。
“Mi rigardis ?i tiun libron atente hodia? kaj ricevis multajn aferojn！（朕今日认真阅读了这本书，收获颇丰啊）”
“……”
“？？？”
哈尔文被大帝一长串来自天国的语言砸懵了，不顾自己端了一路的身为学长的尊严，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地望向希维。
“陛下，关于语言的问题我们已经明确过了。我们不阻拦您使用自己喜欢的语言，这是身为银河帝国人民的基本权利，每个人都有使用自己喜欢的流行语言的权利。但是麻烦您打开您胸前挂着的翻译器好吗？那不是挂件。”
希维一口气不喘地说完，长呼了一口气，拿起赛里大帝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水，差点呛到自己。
这段话成功震慑了屋里的另外两人，赛里大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情不愿地开了翻译器。哈尔文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希维这个棒槌能长这么大还不被大帝活活打死变成干尸悬浮在纳塞宫正门口，难道他们真的关系很不一般？！
不过他仍记着刚才希维刚才的叮嘱，连嘴角弧度都没变一下，安静地伫立在离大帝三米处，当一个称职的雕塑。
“哎呀希维！你真是，从小就没幽默感。你不觉得看别人听听不懂的语言很有趣吗？”
“……并没有。”
“好吧好吧。这就是你的军师？希维，他比你高诶！你是哪个军校毕业的，我还没来得及看你的履历……”
哈尔文实在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掌握近六千兆人口性命的皇帝能这么聒噪。
不过很显然，希维已经习惯了这种钱难挣，屎难吃的情况。
希维眼神示意哈尔文往前走几步，平静且有选择性地回答了赛里大帝的问题：
“是的，这是我的战略顾问，奥拉维·哈尔文。他……和我毕业于一所军校，哈尔文的履历很优秀，您可以放心。”
大帝就二人毕业于同一所军校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真的吗这也太巧了吧希维！放心吧希维我绝对相信你的眼光的，哈尔文是吧，我要给你我的亲笔签。！唔……你们真的太有缘了，这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天作之合！”
可以确定，大帝看的历史书全都进了狗肚子，连渣渣都没留在大帝有限的大脑沟回中。
希维按了按眉心，低头嗤笑一声，伸手按住了赛里大帝拿笔的手。
“不必了陛下，如果您没有什么问题，我就先带哈尔文离开了。我们还有许，多，问题要协商。”
尽管赛里大帝很不乐意，但是希维今日两次进宫，已经将毕生的耐心都耗光了。看他的脸色，哈尔文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暴起砸了纳塞宫，把赛里大帝绑起来，送上机甲，丢在太空中。在希维的坚持下，二人成功在大帝的小声抱怨中离去。
……
“希维！还有什么事要商量……”哈尔文记得自己和希维一个小时前还水火不容势不两立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哪里就冒出来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没什么，骗他的。快点，我赶着回家驱鬼呢。”
“？”
传送阵点的强光倏地亮起，又在二人离去后缓缓熄灭。
老管家早已候在一旁，见二人出来，连忙迎上去递了两杯茶水：
“少爷啊今天累坏了吧，怎么一天就进了两次宫啊……”
哈尔文小口啜着茶水，只见希维手背朝外，似笑非笑着将茶水推了回去。
“管家你不应该很清楚吗？”
“少爷？……”
希维没有说话，而是瞥了哈尔文一眼。
哈尔文也意识到，接下来他要说的，可能是墨洛斯家族的私事了。他虽然是希维的学长，平时就爱逗小孩玩，但是并没有窥探别人**的兴趣。
哈尔文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
“我弟弟还在家，我不放心他。既然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凯文，去送一下。”
先前的年轻近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挂着灿烂的笑容，带走了哈尔文。
“唉……”希维眸色沉沉地看向有些忐忑不安的老管家。
今天大帝这封来信着实蹊跷。自己刚刚见了哈尔文，才表露出不想留他的想法，大帝那边立刻就来了邮件，直接逼迫自己定下了哈尔文。
也就是说，得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快速得知希维的消息，而且大概率当时就在会客厅内，还能给赛里大帝通风报信。
除了坚定追随自己父亲，和父亲一样几乎魔怔的老管家，希维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管家，父亲是父亲，我是我。
我和父亲一样，从来不推卸墨洛斯家族应当为银河帝国承担的责任。但是，父亲那根本不是对帝国的忠诚，那只是盲目的服从。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赛里根本没有与他坐的这个帝位匹配的能力。”
“少爷！”老管家急了，一把扯住了本想起身离开的希维。
“不论是为了帝国，还是为了述隆家族，我都不能像父亲一样，只是无条件遵从大帝所有指令。”
希维吸了一口气，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茶水冲淡了口干舌燥的感觉，但并没有冲开他紧蹙的眉毛。
“哈尔文能力确实不差，他做顾问我是放心的。但是，我不希望他成为军师是因为你向大帝通风报信逼迫我。这次，算是你运气好，哈尔文并不是个傻子，我接纳他也没什么。不过别有下次了。你知道我不会被人拿捏的。”
说罢，希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老管家忠心不假，但背地里做的这些事实在让希维如鲠在喉。有了今天的敲打，他最好能在下次做事前多些考量。至少别再给自己添堵了。
“……是，少爷。”
[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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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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